第一零三五章 趙允讓
第1037章趙允讓
「師兄!師兄!奪魁了!奪魁了!」
胖胖的歐陽發卻是靈巧的從門口跳進了屋內,隨即看到一同在書房裡喝茶的范純仁和馮京,又緊接著說道,「二位兄長亦是榜上有名,當世兄長第二,堯夫兄長第三。恭喜恭喜啊!」
「我就說少爺定能中進士做官的。」小棟樑倒是沒跟歐陽發搶報喜的話,落後兩步靠在門口,咧著嘴傻樂。
盛長柏沒說話,但是他的速度可是一樣不慢,這會兒已經在書桌上提筆寫起了字。
趙允讓是下一代皇帝,也就是英宗趙曙的親爹。被封為汝南郡王,拜同平章事,判大宗正司,屬於是皇室大長老。趙曙年幼時,就被過繼到了仁宗那邊,後來有了兒子,又把趙曙送了回來,但名義是沒變的。後來仁宗的親兒子死了,趙曙的重要性又一次體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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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由於如此的把控,才使得很多家族富貴綿長。在不遭受到其他重量人物的打壓,不因為大的社會環境的激變,從而被農民殺了全家老小,幾乎都很能傳上一些年……
當然他也不是真的閉門不出,偶爾還是出門在汴京的小店吃吃飯的,因為真有好吃的吃食……
面對著如雪花一樣飛來的帖子,王言三人全都拒絕,只是又去到老包家裡吃了頓飯,聽了聽叮囑。而後就去禮部走了殿試的程序,安心在家中備考。
溝通了幾句,明白趙允讓是真沒事兒,王言跟這老小子亂七八糟的聊了起來。
「行了,少給老夫戴高帽。本以為你小子是個實在的,未曾想竟是如此油滑。」
在挑選合適的人升遷的時候,差上個三四歲,也就是幾乎一個崗位的任期時間,那真是天塹。
相對來說,宋朝其實還算可以。因為文教大興,讀書成本已經降低了很多,一定程度上算是打開了上層通道。哪怕真正的農家子沒多少,總也有翻身的機會。畢竟哪怕只是做個主簿,就已經跨越階級了。
「你的香品店我是聞名已久的,未在京中開門時便知。動輒幾百上千貫,貴婦趨之若鶩,想是賺了許多錢財,你如何不疏財,反要老夫破費?」
……
「我看你小子就是皮癢了,欠收拾。是我的岳父大人有度量,不計較我當街攔著華蘭的冒失,更是在我還一文不名的時候,願意將家中長女嫁與我。」
「是,少爺。」小棟樑應了聲,轉身跑開。
范純仁則是沒說話,因為他已經成婚了,只是還沒孩子而已……
「師兄說的對,盛家伯父有度量、有眼光,不似常人捧高踩低,端是好人一個。」歐陽發乖巧點頭應聲。
這老小子穿著華貴,儀態雍容,一看就是有背景的,多少還是給了面子。在古代混,有背景的老頭不能惹,這是基本認識。
…。。
現在已經確定了要做官,那麼就要穩重,如此才能讓人安心。讓人明白,他不是一個腦子抽抽的熱血青年,而是有智慧的一代人傑。
王言又是一臉的恍然大悟:「未曾想樊樓竟是郡王所有。學生要多謝郡王成全,一則成全學生當世書法第一之名,二則成全憐孤院之稚童,有所居,有所食,有所學。郡王高義。為表誠意,待殿試過後,學生做賦一篇感謝郡王。學生算是有些才名,定讓郡王名傳千古,流芳百世。」
「老夫趙允讓。」
王言沒說謊,雖然冬日裡不宜動工,但是憐孤院里的孩子們都穿了厚衣裳,飯當然吃不飽,但總不是餓著肚子的,也有夫子給男女開蒙,男工、女工教授孩童們做手藝,木工、算數、刺繡之類,都是實用的技能。
殿試屬於是定最終名次,按照名次定去向的,過了會試就已經是進士了,在張榜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成了官身。
都是進士,都是當官的,盛幹了十年才是通判。假若有人幫助運作,縱然不是狀元、探花,甚至起步不如盛高,四五六年也足可以跳躍式的升遷,大過盛的通判。更重要的,是用的時間少,留出來的後續發力的時間很多,那是寶貴的政治生命。
「走的長遠才是正理。」王言笑道,「棟樑,去讓伙房準備準備,我等吃喝一番,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總要慶祝慶祝才好。」
王言莞爾一笑,轉而說道:「當世、堯夫二位兄長也快了,估計馬上就要來了。」
豪門長盛不衰的原因,就在於全方位的把控。官官相護,官商勾結,以及對王言、馮京這樣的出身算是寒酸的天賦選手的拉攏,不斷的壯大利益共同體。
見王言這邊奮筆疾書,范純仁跟馮京也從喜悅中回過神來,一樣的拿了紙筆,找地方開始寫家書,全都是一下就寫好幾封,一樣是筆走龍蛇,透露著心情的愉快。
「咳~」
看著兩個小子毛躁的樣子,幾人都是搖了搖頭,范純仁對著王言和馮京拱了拱手:「子言、當世,恭喜了啊。」
「同喜同喜。」馮京笑的相當暢快,「還是子言厲害啊,還要差幾個月才滿十九歲,已是中了進士,怕是我朝最年輕的進士科的進士了。若是來日殿試被官家點了狀元,進士及第,更是無人能及啊。」
正當眾人窩在書房裡寫信的時候,管家走了進來:「姑爺,有幾家人來下帖子,邀姑爺晚上赴宴。有……」
「對對對,姐夫說的最有道理。」盛長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突的,老小子俯身湊近了些:「你知道老夫身邊都是探子吧?就不怕誤了你的前程?」
「學生不滿十四歲便接手家業,無人可依,若不油滑,怕是早都死了。」
「學生哪敢啊,郡王是真的高義。郡王當知,三司戶部副使包拯與我師交厚,憐孤院之事,包公看在眼裡,皆與學生說明。若非郡王,十萬貫能有五千貫落到那些稚童頭上,都算是相關人員有良心了。」
…。。
王言想了想,說道,「說起會吃,學生去年在家中琢磨出了炒菜,還有一些調料,味道比樊樓更勝三分。郡王可遣庖廚來我所住盛家宅院,學了方法去,回頭樊樓的菜價也好再漲一漲,郡王也好多投入一些錢財,關照一下憐孤院的稚童。」
「可他們是……」
當然總體來說,古代的王朝誰也別笑話誰,都一個樣……
「老丈請坐。」
眼見著王言也要抬頭了,管事再不廢話,趕緊著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學生的錢有用。」
聊了文學,也暢談了兵事,更說了經營生意。王言說的很克制,但是也讓趙允讓見識了他的水平。
都是從小懸筆練字,苦讀聖賢書。當什麼官先不說,這就是讀書多年終有所成的證明。
畢竟這老小子還能活好些年呢,大筆的錢砸下去,總能砸出一些東西來。要是被王言鼓動的興起了探索世界的想法那就更好了,畢竟出海是必要的,地瓜、土豆什麼的,都是他必要得到的。沒這些作物,百姓活不好。
京中以及來京趕考的士子少說兩萬人,他給其中少說五千人講過道,再有五千人見過他的面,剩下的一萬人對他的名號如雷貫耳。而他自己寫自己印刷出版的『王言說』,在那一家三味書屋賣了一萬三千多本。剩下的盜版書籍,不可計數。總之該看的都看過了,並且已經開始向其他地區擴散。
不必說當日樊樓之事,更不必說過往半年他傳出來的佳作,還有他冠絕當世的書法名號,州試、省試,連中兩元,儼然為這一代士子的領袖。
這時候店中小二前來上酒肉,趙允讓也如同王言的樣子,整隻的抱著啃了一口:「你是個會吃的,這地方都能找來,京中之人都有許多不曉得此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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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柏說道:「劉叔,去傳話吧,姐夫自有決斷。」
已經相處許久,管事其實已經了解了王言的作風,所以尋常時候他也是懂事兒的不多廢話,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只不過這一次來下帖邀請的,都屬於豪門顯貴之家,他這才多了一句嘴。但顯然,他操心的有些多了,王言並不在意什麼顯貴。
他們倆可不像表現出的那麼穩定,小心臟早都突突了。
看著不滿看過來的三個半大小子,老小子笑了笑,只是看著王言。
所以趙允讓的地位就有些不一樣了,沒什麼太大的權力,但是在京城中除了仁宗還有幾個大臣,誰也不好使。不過好在老小子比較老實,就是花花錢,睡睡家裡的妾室,生生兒子罷了,不找麻煩。可能他也在氣仁宗吧……
看著笑呵呵的王言,趙允讓很想撕了這小子的臭嘴,說的什麼屁話,他的錢就沒用了?
「你不怕老夫找你麻煩?」
「自然不去,不過是想要與我聯姻,可能還要謀我香品店的調香配方、製造方法,還要一副助我良多的樣子,要我捨身相報,沒甚意思,實在無趣的很。是吧,長柏?」
…。。
「告訴他們,近日要準備殿試,沒時間。」王言頭也不抬的說道。
當然年齡只是其中的一個考量的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因素,只是其他的工作履歷、成績、背景等等不在討論之內。
「學生還不是官,縱然是官,也只是個小官而已。儲位之事,跟學生沒有半點干係。且當今官家胸襟寬廣,更且學生小有才名,官家定不屑為難學生。」
趙允讓倒是認真的點頭:「你能成大事。」
當然信也簡單,不過是報個喜,問候一下罷了,又講了一下回家就定親,都來捧場之類的。差不多哦就是給人留一幅字吧。畢竟過了這許久,遼、西夏、大理等都知道王言字好的文人、權貴們,也知道了他的字有多貴,甚至還有不少人高價求購。只不過有價無市,沒人賣。
「借郡王吉言。」
對於王言來說,這時候就應該展現出穩重的一面,該高調要高調,該低調也要低調,畢竟他裝的逼已經足夠多了。
這店檔次不低,他又是上午來的,屬於士子沒有出街的時間。而其他的有錢人家,想吃什麼東西,都是由家中僕從出門採買,這時間的貴人不多見。
王言搖了搖頭,也沒有讓三個孩子挪地方,自己拿著雞做到了相隔著的另一桌坐下。
「敢請教老丈尊姓大名?」
他對此也沒什麼反感的,畢竟他不像王言那樣拜了歐陽修做老師,扯出來一大堆的人脈。他的正妻是幾年前病故的,正單著呢。如果又能來個媳婦,還能有助力,當然沒什麼不好。
老小子咳了一聲。
王言拱了拱手,倒是也不見外,掰下了雞腿啃了一口,好奇的問道:「郡王似是對學生有些意見?但學生思及來京種種,未曾與郡王有所交集,卻不知學生哪裡得罪了郡王?」
不同於給這些地方代表的信,給盛家的信說的就多了。給盛說的是讓他看著安排一下婚事,等過了殿試回去就成婚云云。給華蘭說的,則都是一些沒羞沒臊的話,聊的很不錯。
不巧,這一天他在一家做燒雞很好吃的飯店,帶著盛長柏、歐陽發以及小棟樑,四人一人一隻雞,圍著桌子抱著啃的時候,一個花白了頭髮,一直白到了鬍鬚,很有幾分富態,但是不難看出身體強壯的老頭子背著手走到了他們的桌邊。
他之前倒是沒有關心過樊樓背後老闆是誰,現在看到了趙允讓,感覺倒是合情合理,真沒人敢動這老小子的錢,不搶別人的錢就不錯了。
王言挑了挑眉,一臉的恍然大悟,好像很惶恐的起身行禮:「原來是汝南郡王當面,學生無狀失禮,郡王切勿怪罪。小二,再上兩隻雞,一壺酒。」
「哦,對對對,我也要給父親寫信,他肯定高興。」歐陽發連連點頭,也是湊了過去。
…。。
至於歐陽修那邊,則是說了一下考試成績,而後又說了一堆感謝的話,以及不忘老師教誨云云。
馮京說道:「子言兄,今次相請者必為京中顯貴,當真不去赴宴?」
歐陽發笑嘻嘻的對長柏擠眉弄眼:「這下你們盛家可是賺大了,我師兄前途無量的。」
見老小子坐下,王言油著嘴,客氣的問道,「不知道老丈尋王言何事?」
不出王言所料,管家才離開沒一會兒,就去而復返,言說有人下帖子請范純仁、馮京晚上赴宴。都借口準備殿試推脫了去。
「好膽,調笑老夫?」
「郡王非小人,何況錢也不是學生花的,更沒花到學生身上,郡王如何怪到我的頭上?」王言笑著搖頭,舉起了酒杯,「學生敬郡王,說到做到,仗義疏財,端是令人敬佩。」
王言也去到了桌子上開始寫信,他也要給盛、盛華蘭還有歐陽修寫信,此外還要告訴一下家裡的王福禮,以及揚州城的一些士子,表現一下大家的親近。
「寫你的。」王言滿意的點頭。
他就是帶著親爹的任務過來守著王言的。都到這時候了,可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老小子又是一聲冷哼:「你讓老夫搭了十萬貫出去,你說哪裡得罪老夫了?」
「你有那麼大的臉面,讓老夫來尋你?」老小子大馬金刀的坐著,他哼了一聲,道,「不過是今日想吃雞,此間偶遇而已。」
他同趙允讓說的最多的,就是鼓勵這老小子多做好事,另外又講了百工,與百業,與商貿,與國家的關係。概括下來,就是一些生產關係與生產力的理論。目的在於,讓這種有錢有時間還有力度的人,投錢搞搞研究,給大宋帶來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還是等殿試以後再說。」馮京笑著說。
歐陽發撇了撇嘴,繼續寫起了家書……
見范純仁伸脖子過來看,他笑道:「我要寫家書,告訴父親還有大姐,姐夫會試奪魁,讓他們安心。」
揚州是他的基本盤,方方面面必要維護好。以前靠著才名,以後他就正經是官身了,還有靠山,對於揚州的地方生態還是有很大影響的,他的意見是要被參考的。
趙允讓知道王言是給他戴高帽,但是他還挺喜歡的。而且該說不說,他的錢真沒用,無非就是家裡人鋪張而已,倒真不如給那些孩子們花了,還能買個好名聲。當然,若是讓他自己吃糠咽菜,那是一定不幹的,他是要吃肉的。
「想是京城太大了,人們行動有序,便也難知此處。只要打問一番,總能找的到,此處乃是京中士子告知與我。」
至於趙允讓是真的偶遇,還是假的偶遇,藉此來當面看看他王某人到底如何水平,給趙曙物色一下班底,也或許是真的感興趣,就是單純的想要見見。這些王言都是無所謂的。
就像他說的,皇儲的事情,也不是他該摻合的,跟他真沒關係。縱然是有朝一日進了中樞,只要不耽誤他改革,皇帝誰做都行。這點他是有信心的,畢竟他王大忽悠的功力那是非常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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