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鍋我來背

師尊,鍋我來背

看那些弟子往園子其他方向去找,人漸漸走遠了。

蘇夜小聲說:「小葉子,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那些斂魂草除了凝魂安神也沒什麼其他功效啊,偷多不划算啊,被抓住了很難解釋的,其實你可以直接找天璣長老要的,實在不好意思哥哥也可以幫你去采。」

葉上珠做賊當場被逮,羞愧難當,「哥哥,你別問了,我……我有苦衷。」

蘇夜:「那你告訴我,哥哥幫你想辦法。」

葉上珠:「我……」

「斂魂草除了能凝魂安神還能穩固妖體,修鍊不到家的小妖每隔一段時日要麼吸人精元,要麼靠斂魂草維持人形。」

蘇夜:「師尊?」

葉上珠:「…………仙……仙尊。」

白若一覆手立在他們面前,仙風道骨不惹塵埃,也不知是何時到的,他們竟然毫無察覺。

蘇夜詫異道:「師尊,您剛剛……說什麼?」

白若一鳳眸微挑,斜睨了眼葉上珠,陰沉道:「你自己說,你要斂魂草做什麼?」

蘇夜搶先急道:「師尊您不是說斂魂草是用來安神凝魂,還有……用來維持妖的……人形……」他思及此,忙道:「小葉子!你要維持哪個妖的人形?」

回首一看葉上珠,她嘴角殘留的斂魂草的汁液還沒有抹去。他再遲鈍,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葉上珠急得淚眼婆娑,豆大的淚珠簌簌墜落,「……哥哥……我不是有意瞞你,我……我,我沒有害過人,我只是想……」

想和哥哥待在一塊兒……

蘇夜沉默了很久,不知該說些什麼,小葉子雖然是妖,可當初就算那麼被欺負也沒有用妖術害人,妖怎麼了?妖就不能好好生活?人和妖一樣,應該只分善惡,不分人妖。

那些巡視的弟子沒有在園子深處發現什麼蹤跡,便往回走,很快那火把的點點明亮,腳步的雜亂無章靠的愈來愈近。

蘇夜伸手解開葉上珠的斗篷,一把抓起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後單膝跪在白若一面前。

「師尊,小葉子雖然……雖然是妖,但她從來沒有害過人,只是為了維持……維持人形才偷盜斂魂草的,您————」

蘇夜抬頭看著白若一那冷冽冰霜的眼眸,他始終沒在看著他,只是眼睫簌簌晃動了幾下,嘆了口氣。

「你是決定要替了她的罪?傷天害理是為罪,雞鳴狗盜也是罪,天底下若無罪懲約束,那便是要亂套的。」他語氣平淡,卻言辭刻薄。

蘇夜聽他這麼說著臉色漸漸蒼白,形神虛晃。

原來在白若一心中,法在情之上不知高了多少。

那如果有一天,自己做錯什麼事情那該怎麼辦?錯到罪無可恕,錯到非死不可償孽。

白若一,如果那樣,你又待我如何?

蘇夜心中五味雜陳,嗓音暗啞道:「師尊,我要護著她,她是我妹妹。」

「哥哥…………」

「不怕。」他揉了揉她腦袋上的雙髻,「請師尊帶小葉子回去吧,該有的責罰我來領。」

畢竟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被抓到了也就是山規伺候,小葉子不一樣,她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就再無容身之所了!

「哼,隨你。」

白若一抓住葉上珠的肩膀,瞬間便消失在他面前。

蘇夜鬆了口氣,乾脆席地而坐,彷彿提線木偶般揪起斂魂草一點點往嘴裡塞,等著眾人到來。

他小時候頂過不少鍋,替別人承擔了很多罪懲,但唯有這一次是他主動,是他心甘情願的。一個人一身之中,總有些滿腔熱血需要這個人寄存的,他小時候以為是那個童年玩伴小葉子,後來以為是葉上珠,但其實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一腔真心到底該向誰託付。

害怕背叛、傷害、拋棄……卻又奢望那縹緲虛無的真情。

真是可笑。

他沒念過幾天書,不知道什麼君子之交,他只知道誰處處幫著他,陪著他,安慰他,給他肉吃,那就是好人!若是有人背棄他,傷害他,拿刀子捅他,他便撕開陰暗的獠牙,像狼像犬,撕爛那人的皮肉,嚼碎那人的骨頭。

以前的小葉子是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一的那炳燭火,如今這個喊著他哥哥的葉上珠便是添在明滅昏沉的燭火上的燭油。

人來了,蘇夜抬頭便看見一眾燃著火把的弟子攙扶著鍾續和石羽涅一步步走了過來。

石羽涅吃驚道:「蘇師弟,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送小葉子回去休息了嗎?」

眾人一看蘇夜身著黑袍,低頭慢慢嚼著斂魂草,看起來神情毫無驚訝,他抬頭瞥了一眼眾人,兜帽遮蓋下隱隱看得看面容,眼神中有些孤寂、狠戾、乖張,像是隱在暗處等待撕開獠牙的狼崽子。為首看得比較真切的弟子暗暗倒抽了口涼氣。

這個眼神,看起來就很反派啊。

有個弟子低語道:「蘇……蘇師兄盜了斂魂草?」

「真沒想到,是自己人偷的,難怪查不到。」

「蘇師兄怎麼會偷斂魂草呢?他那樣子……」咽了咽口水,「怕不是被奪舍了……」

「奪舍?」鍾續暴躁道:「蘇夜!你搞什麼鬼?」

蘇夜抬頭甜甜一笑,看起來更像是被奪舍了,蘇師兄很奇怪……

「我沒有被奪舍啊……」

眾人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要是被奪舍就麻煩了,蘇夜無事就好,他可是辰巳仙尊的弟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被仙尊怪罪,整個涿光山都背負了個侍仙不恭的罪名了,畢竟幾乎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了辰巳仙尊在涿光山的事情,近一年來眾多仙門的訪問拜帖與賀禮送的是絡繹不絕,那辰巳仙尊卻是誰也不見,那些賀禮便又原封不動地又送了回去,更別說見一面仙尊了。

可是,那沒被奪舍為何會在此處,又穿著盜賊的黑袍,還嚼著斂魂草,真正是人贓並獲了,想給他找理由解釋都找不著。

「蘇師兄,那你為何會在此處?還……還有斂魂草……」終於有一個弟子發問了。

蘇夜淡淡道:「我本來是去葯堂求安魂丹的,師弟說沒了,我只好來葯園採摘點斂魂草用。」他下巴微抬,示意剛剛那個葯堂的弟子,「師弟,是吧?」

葯堂弟子一拍腦門道:「是是是,蘇師兄是來求過葯。」

為首的那個弟子狠戾道:「那也不能證明這幾日的藥草不是你盜取的!對普通人而言,這斂魂草沒什麼大作用,除非你————非、我、族、類!」

非我族類什麼意思?

蘇師兄難道是妖?

眾人聞言,都震驚了片刻,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武器,頓時氣氛有些緊張。

蘇夜認了出來,這是天樞長老的外門弟子云頻,他挂名在天樞長老那裡並未拜師,按理說此人的修為不會比大師兄差多少,卻執意不拜師。師尊收自己為徒的時候,他就曾被天樞長老推出來想推薦給白若一,最後白若一拒絕了。

蘇夜心想,雲頻怕不是當時失了面子,現在對自己記仇了。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有些好笑地向前走了幾步,眾人便往後退了幾步。

…………

一時間尷尬非常。

鍾續焦急道:「蘇夜不可能是妖!他在我鍾家住了近十年,從未發生過什麼異端,你們,你們不能平白無故誣陷人!」

雲頻氣急敗壞,舉起劍指著蘇夜道:「他怎麼不可能是?你們來涿光山求尋仙途是何原因,你心裡不清楚嗎?你們鍾家遭遇了妖族侵襲才導致他妖氣入侵,說不定那個時候他就被妖奪舍了!」

蘇夜咂舌,這番話說的好有道理,他幾乎無法反駁,若不是他自己清楚自己並未被奪舍,他幾乎都要相信這人的話了,何況是現場其他人。

鍾續氣地臉色煞白,有些結巴:「那……那也不能篤定……篤定是……他。」說到後面他聲音都軟了下去,他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只好咬著牙抬頭看著蘇夜。

蘇夜一慣懶得解釋,畢竟他曾經解釋過很多了,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要怎麼怎麼想。真相從來都不在真實,而在於人心。何況他是真的想替葉上珠背這個鍋,藥草遺失是真,黑袍人盜取也是真,而且……師尊相信因果相循,有果便有因,錯了就是錯了。

這件事情如果不在此了結,那葉上珠就會一直被猜忌。

蘇夜嘆了口氣,渾然不怕,笑道:「藥草是我盜的,我只是覺得……味道不錯,但我確確實實是我本人,並未被奪舍。當初侵染妖氣是真,但如今這妖氣也在山中散地七七八八了。」

他很確定自己未被奪舍,頂多領一頓私盜仙草的責罰。

石羽涅在一旁急得團團轉,他和鍾續明明是聽見一陣樂聲才暈了過去,也沒見過蘇夜會樂器啊……但是,的確有些古怪,這三天幾人在園子里蹲飛賊,一直未等到,怎麼蘇夜一離開那賊就出現了?確實很難辯解。

他囁嚅道:「那……那你為何要攝……弄暈我和鍾師弟?」他心中清楚那樂聲是攝魂,妖族才會的手段,他曾在父親的藏書中看見過,簡單的攝魂術不過是迷暈他人,若是強大的妖修攝取他人魂魄用以傀儡操縱,替自己行事……想想就不寒而慄。

蘇夜對攝魂術沒啥了結,只說:「你們看的那麼緊,我不敲暈你們怎麼吃草?我想著要是勸你們同流合污,大家一起吃草你們也是不會同意的。」

畢竟他們和自己一樣擅闖了葯園,被詢問估計也得受罰,倒不如先把他們撇清了。

石羽涅眼神中有些受傷,居然真的是蘇師弟迷暈了自己嗎?

還真對自己人下手啊?

雲頻陰沉道:「無論如何,證據確鑿,他的的確確是盜取藥草之人,至於是不是妖孽,便交由天璇長老,訊魂針一問便知!」

訊魂針???

石羽涅驟然冷汗直冒。

鍾續:「訊魂針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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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站錯啊!蘇夜: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說草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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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他以身侍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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