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童依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耳朵被周圍三個男孩子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充斥。

陸禮：「寧老師你的腿怎麼回事？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陳晨：「現在還疼嗎？應該快好了吧。」

何溫季：「明天我給你帶湯汁緣的骨頭湯……」

「停——」童依受不了了，猛地站起來，無語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本來懷著無比激動地心情來舞蹈社等越崽，卻沒有想到先等來了FIGHT的三個人。

緊接著就被越崽的對家團包圍了。

就離譜！

別碰過來別過來，離遠點！

童依又覺得自己髒了。

雖然是第一次接觸FIGHT，但絲毫不妨礙追星女孩對自家愛豆對家天生的厭惡感。

童依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告訴自己要理智，擠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沒事我很好我活蹦亂跳的，你們先去隔壁練舞好嗎？程定正在等你們。」

何溫季上前靠近了一步，癟了癟嘴，「寧老師，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不去，我負責FORONE，程定負責你們。」

「您負責FORONE？」陳晨猛地皺起眉頭，幾乎是質問地語氣問，「為什麼？」

這個態度讓童依忍不住揚起眉頭，反問道：「什麼為什麼？我不能給FORONE編舞嗎？還是說，我這輩子就只能負責你們？」

陳晨一愣，沒有料到寧詩是這樣的反應，回答的話里字字帶著刺。

她從來不會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他們，每次除了笑著就是哄著，就算他們練舞的時候遲到早退偷懶都沒有責怪埋怨過。

而且、而且上次聊天的時候他們明明抱怨過FORONE，寧詩也表現出了心疼和對那五個人的不滿，怎麼還會負責FORONE呢……

到底是怎麼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晨的臉色慢慢難堪起來，換了個會讓寧詩開心的稱呼，「姐姐你別生氣。可是，可是不是以前都是齊齊哥管他們么，再加上你現在受傷了，也沒辦法教他們啊，不如就和我們一起……」

童依聽到姐姐這個稱呼就起雞皮疙瘩，坐回到位置上，「不了，我動不了，就在這裡待著，你們快走吧。」

「姐姐……」

陳晨還欲說些什麼，被陸禮拉住了，他接過話茬說，輕輕笑了笑，「就讓姐姐教FORONE吧，反正他們一小段舞教了之後能對著視頻學很久，還可以讓姐姐多坐一會兒。」

童依心道，好一個語言藝術大家。

解圍的同時還暗自踩了一波越崽的團。

這姐姐兩個詞在他嘴裡冒出來怎麼就有種茶味呢。

扯了扯嘴角，她輕笑了一下，聽見刺耳的話就想要頂回去。

來啊，和老娘一起比誰的茶味更濃稠醇厚啊！

「是啊。你們比FORONE大，學東西倒是快，不過忘得也快，得抓緊時間去多練幾遍，不然可是很容易出舞台事故的。」

陸禮眉峰一跳，還未等搭話，就見童依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

何溫季拍了拍陳晨和陸禮的肩膀，三人一併走了出去。

一出門，陳晨就快步走到角落，轉身踢了一腳牆，「她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看上去就不喜歡我們。」陸禮靠在牆邊看他踹出來的腳印，抬腳加深了一點。

「怎麼可能不喜歡！她上次旅遊回來還送了我們禮物……」陳晨立即反駁，「而且還承諾說我們這次的舞一定是所有開場秀裡面最亮眼最有創意的。」

何溫季摸了摸下巴：「會不會是……寧老師故意的？」

陳晨：「嗯？怎麼說？」

「她不是說不喜歡FORONE嗎？這次特地負責他們，是不是想給他們使絆子，幫我們好好教訓他們？」

「對！你說的有理！」

「這種事情不好在明面上說，所以才裝作兇巴巴的樣子趕我們出來。」

「沒錯沒錯！寧老師果然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陸禮看著他們兩一唱一和，自圓其說，沒去反駁。

童依要是聽到這個對話，不是笑死就是氣死。

可惜現在沒有心思管其他的，只是坐在椅子上進行漫長的等待。

都下午四點了……越崽他們怎麼還沒有來啊，隔壁那群男團女團都開始學舞兩個小時了。

她趴在長椅上，晃著自己的包成球的腿，百無聊賴地看鏡子面前還在練舞的吳玬。

「吱——」

厚重的玻璃門被推開，童依尋聲看去，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FORONE五個站在門口，小小喘著氣，每個人還帶著妝發，穿著整齊統一的服裝，一看就是匆忙趕來的。

他們沒想到在舞蹈室等的不是齊齊，而是寧詩老師和吳玬，一時間面面相覷，眼神迷茫。

童依蹭得坐了起來，對他們招手，笑得非常開心，「進來進來。」別擋著我看越崽了。

隊長宏南遲疑了一下，帶著身後的人走到在童依面前，站成一排。

宋時越在最後，帶著妝的臉在燈光下凈透白亮走過來，微微抬起眼，沉默地站在最左側，望向童依。

「寧老師好。」

宏南開口問好，並抬手從身後按下身邊兩個成員的背，讓他們一併彎腰，五個少年齊刷刷地鞠了一躬。

童依坐在椅子差點就蹦起來，心想，越崽給自己鞠躬，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又心想自己應該怎麼辦，讓他們平身嗎？

還沒有等她開口，他們就直起身來，拘謹地站好，雙手放在身前等待童依發話。

童依這才鬆了一口氣，說：「你們好，怎麼現在才來？」

「有個路演活動……」年紀最小的戚楓率先開口，但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看她。

童依哦了一聲，立刻就發覺五個人臉上的疲倦，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再度看了眼時間，建議道：「既然都到這個時間點了，你們先回去，明天再來吧。」

這話的本意是想讓他們回去好好休息，畢竟學舞是個體力活，再說了還有好幾天，也不怕學不會。

可落在他們的耳朵里，又變成另一種意思了。

寧詩在趕他們走，故意浪費時間，不想教他們。

從認識以來，她從來沒有對他們團里的哪一個人笑過，都是嚴厲冷淡的模樣。但是對同期男團FIGHT卻和善很多，會耐心的教舞，還會花心思給他們編排動作，他們的練舞室總是充滿了笑聲。

這樣一對比，什麼都出來了——她喜歡FIGHT，不喜歡FORONE。

這是FORONE五個人心裡都知道的小秘密。

少年人的心思本來就比常人要細膩的多，他人投來的喜惡一眼就能看清楚，卻也會學著和成年人一樣，不動聲色。

霍子狄皺下鼻子，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飛快站出來說：「我們不用休息，齊齊老師在哪，我們可以直接學。」

「齊齊這次不教你們，教你們的是吳玬。」童依指了指一直站在落地鏡旁不說話的人。

「吳老師？」

眾人一併回頭看向過去，吳玬害羞地撓了撓後腦勺，用力地點點頭，靦腆地說：「我一定會好好教的，感謝師父給我這次機會！」

童依笑著擺了擺手。

宋時越眸光微閃，嘴角稍稍上揚，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行了行了。」童依拍了下手，讓他們注意力集中過來，「你們都不用休息的話，那就開始學吧。」

教舞開始。

童依架著一條腿坐在一旁看他們跳舞，視線始終跟隨在站在隊伍邊緣的宋時越，忽然發現從進門到現在，似乎還沒有和他說上一句話。

宋時越自始至終都站在邊緣，比其他隊員要沉默的多。

和上次見面會上見到的有點差別，不過這倒是有點像長大后的模樣。

也是，距離那次見面會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少年正是在飛速長大歲月，一天一個樣都很正常。

童依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他，直到自己懷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點的外賣到了！

她撐起身子坐起來，一蹦一蹦地出了門。

童依離開聲音不大，沒能在音樂播放聲中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被她一直盯著看的宋時越立即察覺到。

很快，音樂停了，他彎下腰來，撐著膝蓋喘氣，望向關上不久的玻璃門門，抬腳走去。

此時童依正拿著外賣快步走回來，想著其他人都在舞蹈室練舞，於是也不裝受傷，裹成球的腳落在地上。

啊，腳踏實地的感覺真舒服。

正當她滿腦子的乾飯乾飯，轉彎處忽然出現一個人。

童依瞬間一個激靈，立刻把腳抬得高高的，像是金雞獨立一般定在了原地。

宋時越也定在原地，緩慢地眨了眨眼，視線從她手裡的袋子緩慢下移，落在她抬起來的腿上，眉尾一動，神情有些微妙。

童依心裡一個咯噔，遲鈍地低下頭，發現自己踩在地上的——是那隻裹著紗布的腳！

我的媽媽！

這是什麼社會性死亡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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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依：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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