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記憶混亂
一大段話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霹靂吧啦，跟連珠炮彈比起來，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英益被批得蒙頭蓋臉，根本反應不過來。
「咱姐一直交代，說不要跟你說，不要跟俺哥說，不要跟英武說。怕恁在外頭擔心，怕影響恁工作學習！家裡的事兒，都是俺姐、小妮兒還有俺操心著嘞，恁幾個大老爺們，都弄啥了？還有臉指責俺姐？要是沒有俺姐，你還想讀研究生？想屁吃去吧！」
「行了……」張靜禾阻止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張英益都能想象出來，電話那頭，張靜禾搶電話被張靜鐺阻止的場面。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羞愧。
等電話那頭的聲音停下來，他才難為情地說了句：「對不起，靜鐺你幫我跟咱姐說聲對不起，是我混賬了。」
「要說你自己說，我才不做你的傳聲筒！」張靜鐺按下了免提。
張英益深呼吸著做了準備，這才誠懇地同張靜禾道歉。
一如小時候那般，張靜禾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溫柔地表示沒關係。
氣得張靜鐺跳起來，沖著電話又喊：「什麼沒關係！有關係，他不知好歹，你就應該好好罵他一頓，叫他漲漲記性！下回他要放假了，叫他趕緊滾回來，讓他操心兩天家裡，他就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了！每次回來那鱉孫兩天，就知道享福，還有臉嗶嗶，要是我，我就罵得他頭上不長毛！」
張英益這會兒就感覺頭皮發麻了，趕緊在再次和張靜禾道了歉，然後掛斷了電話。
被掛了電話，張靜鐺很是生氣，若不是張靜禾和常秀姑攔著，她就要把電話打回去了。
不過就算沒打電話，她也是插著腰又念叨了半天。
常秀姑問她：「你老是在小萌萌跟前這樣發脾氣，就不怕嚇著小萌萌？不怕小萌萌跟著你學？」
她一臉無所謂，「我閨女不會被嚇著的，而且似我咋啦？咋不好了？要是似你、似俺姐這樣，那就遭了！就會被人家欺負！」
常秀姑被反駁得無言。
轉念想想，她又覺得張靜鐺這樣的性格其實挺好。
雖然脾氣暴躁了點，嘴上也不留情面，但是自己的心裡暢快啊！
這樣的人，應當不會有啥心病，因為有啥情緒都發泄了出來。
「要是俺閨女能似她小姨，那就最好了。」張靜鐺繼續說，「像小妮兒，又聰明，又不會叫人家欺負。對了，我聽說南方，人家都管姨叫做『姨媽』，以後也叫俺家閨女管俺姐和小妮兒叫姨媽！」
說到這點，大家不禁聯想到了張靜槐的孩子，心情、表情立馬變了。
她們仍是為張靜槐肚子里的孩子擔憂。
雖說有那一線希望，但誰知道具體結果會是怎樣呢？
不過大家都很默契，等張靜槐和曲學林回到家時，她們都表現得很高興，企圖用自己的情緒感染張靜槐，讓張靜槐的心情能變好些。
張靜槐和曲學林進家門后不到十分鐘，就發現了張鴻福的不對勁。
大家都表現得很高興，唯獨張鴻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獃，表情木訥。
搶在張靜槐疑問出聲之前，張靜禾開口解釋說：「你們去省里檢查這些天，咱爸操心得睡不著、吃不下，都沒精神了。」
常秀姑也趕緊戳戳張鴻福，幫助張鴻福緩過迷糊勁來。
不過事情瞞得了一天兩天，瞞不了長時間。
一個星期後，張靜槐夜裡起來上廁所，聽見外頭院子里狗在叫，便來到窗戶邊上查看。
她瞧見，穿著薄薄長袖睡衣的張鴻福要開院門出去，美美好好帶著小狗繞在他腳邊，阻擋他出門。
這是三月份，晚上冷得人還得穿上厚襖。
張鴻福這樣穿著薄薄的長袖出去，肯定會被凍出毛病。
情急之下，她都顧不上把曲學林喊起來，連忙出去拉住張鴻福。
「爸！大半夜的，你幹嘛去啊？」
「我去找你媽啊！你媽出去解手了，還沒回來嘞。」張鴻福說著就要掰開張靜槐的手，堅持往外走，嘴裡還念念叨叨：「你媽膽最小了，老怕掉茅坑裡。我得去接她去！」
張靜槐也不敢使勁兒拉他，擔心摔了彼此。
她靈機一動，對張鴻福說：「爸！那你得拿個手電筒吧？你不拿手電筒，我媽不還是害怕么？」
張鴻福低頭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哦』的一聲點點頭，「對、對！得拿上手電筒，我回家拿上手電筒。」
說著，他自己轉身往家裡走。
家裡的燈這時亮起，大傢伙被吵醒了。
曲學林拿著兩件厚大衣跑出來，一件披在了張靜槐的身上，另外一件披在了張鴻福的身上。
他一手攙著一個，護送兩人回了家。
張鴻福惦記著找手電筒，從進家門開始，就邊念念有詞、邊翻箱倒櫃。
起床來的常秀姑她們看著他的行為，好奇問：「他要幹啥啊？」
「應該是犯病了，」張靜槐眉頭緊蹙，「說要去接……」
她頓了頓，反應過來張鴻福嘴裡的人不是常秀姑，再繼續道：「他的記憶應該是回到幾十年前了，說是要去接我媽。」
說完，她有點擔心地看了眼常秀姑，怕其聽了心裡不舒服。
不過顯然是她多慮了。
常秀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的情緒，而是上去拉住張鴻福，耐心溫柔地問：「老張啊，你看看我是誰？」
被打斷的張鴻福仔細打量她，然後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避嫌似的往後退了幾步，「你是誰啊？大半夜的，你咋在俺家？你快走、快走！要是叫我媳婦瞧見了，我媳婦該不開心了！」
常秀姑沒有生氣，耐著性子又哄著說：「你看看你，又老糊塗了吧？我一老，變了模樣，你就不認得我了？」
她佯裝生氣，「我看你想找年輕的了！」
聽到她這麼說，張靜槐她們幾姐妹感到有些驚訝。
畢竟應該沒有人願意做別人的替身，更何況是主動的。
不過這個說法對張鴻福很有效，張鴻福皺著外頭想了想，疑惑地問：「你是阿蓮？你……你咋變樣了？」
「都老了，能不變樣么？你回屋照照鏡去，瞅瞅你自己變樣了沒？」
張鴻福被哄著，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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