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顧惜寧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忍不住摸摸自己脖子,脖子完好無損,腦袋還好端端地長在脖子上,索性就起了來。
她一起來就將趴在床沿梳著雙髻的小姑娘給驚醒了,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見到床里的顧惜寧醒了,圓圓的眼睛就睜得更圓,「姑娘,您醒了?」
是早走她一步的湯圓。
顧惜寧愣了一下,待她腦子裡浮起個念頭來,就將湯圓要探她體溫的手揮開,赤著一雙玉足往鏡前一站,鏡里映出一張嬌美的臉蛋,是她沒錯,可她明明自己抹了自己脖子!
顧惜寧都奇怪了。
「姑娘,您可醒了。可您人這麼一病,到讓大姑娘長了臉,大夫人恨不得將大姑娘送到二公子身邊呢,也不看看就大姑娘那長相哪裡能入二公子的眼?……」湯圓的嘴跟上了發條一樣不停歇。
顧惜寧大病初癒,聽得腦袋裡嗡嗡作響,忍不住打斷道,「別說了!」
湯圓一怔,疑惑地上下打量起自家姑娘來,她家姑娘這美貌是頭一份的,誰也不如她家姑娘好看……但今兒姑娘病容未退,臉色微白,湯圓看得著實不忍,趕緊地、要去拿胭脂,「姑娘,您這樣可不成,再這般到真成了秦大姑娘一般,見著風流個淚甚麼的。婢子給你上點胭脂,好叫您有點氣色。」
說著她還真是去尋胭脂。
顧惜寧還有些漠然,思及湯圓方才所說的甚麼大夫人生辰這事,頓時忽然就明白過來。她瞧著鏡中的自己,真叫湯圓給說中了,氣色雖不太好,也並未讓她精緻容貌蒙塵,眉眼間隱隱還有絲凌人的盛氣。
湯圓剛要去拿胭脂,見到有人掀帘子進來,正要叉腰訓人,可見著打頭的是大姑娘顧婉寧,她連忙回身朝著自家姑娘道,「姑娘,大姑娘,二公子都過來瞧您了」
她的話音才落,顧婉寧的聲音便響起。
「二妹妹,二妹妹,你這是好了?」
分明是大姑娘顧婉寧的欣喜聲音,面上添了絲從內到外的笑意。
她嘴上一問顧惜寧后,就與身畔的永定侯府二公子謝呈曜說起話來,「二表哥你看,二妹妹都好了,先兒我還為著二妹妹擔心,如今見著二妹妹大好了,心裡頭著實為二妹妹高興呢。」
謝呈曜面若冠玉,眼神微涼,挺拔身姿包裹淺藍色杭綢直裰之下,有種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態。顧惜寧瞧他一眼,眉頭不由輕蹙起來,似難受般地喚了一聲,「二哥哥?」
謝呈曜幾步走到床前,坐在床沿,憐惜地看著顧惜寧問道,「二妹妹,你可大好了?」
顧婉寧見狀,微咬著唇瓣,美眸一瞬不瞬地落在謝呈曜身上,眸底難掩一絲失落。
入顧惜寧眼裡的謝呈曜是年輕模樣,讓她有些恍惚。莫名地,她就控制不住手朝謝呈曜臉上打去,許是謝呈曜未料得她有這一手,並未躲開,「啪」的一聲脆響,屋裡的人都愣住。
顧婉寧一手掩了嘴,一雙美眸難掩驚愕之色,頗不贊同道,「二妹妹,二表哥特意來看你,你怎的能……」
「大姑娘。」謝呈曜輕聲喝止了顧婉寧的話,眼裡閃過一絲厲色,但迅速地和顏悅色起來,竟是拉起顧惜寧的手來,細心地察看了一下,「二妹妹,手可是打疼了?」
見他被顧惜寧賞了一巴掌,還替顧惜寧擔心起手來,更讓顧婉寧心裡頭百般滋味。
「不疼呢,」顧惜寧瞧了顧婉寧一眼,心裡想著,她這是打謝呈曜還不夠疼呢,沒把他的假臉給打掉才是最虧的事,便虧著心朝他撒嬌道,「二哥哥,你幾日不來瞧我,我心裡頭難受得很。」她也不問自己有沒有打疼謝呈曜。
顧婉寧看著謝呈曜坐在床沿將顧惜寧扶起來靠在他身上,她蓮步輕移到床前,柔了聲勸道,「二表哥,男女有別,還是讓二妹妹靠在我身上吧。」
「甚個男女有別?我自個兒嫡親的表哥,還得顧著這些?」顧惜寧沒待謝呈曜真將她交給顧婉寧,便立時地就撅了嘴兒,不依不饒道,「二哥哥,你要不陪著我,我可同你沒完的!」
她這般嬌縱的模樣,非但不叫謝呈曜反感,反而令他更由著她的性子來,還不咸不淡地朝著顧婉寧道,「今兒是伯夫人的生辰,大姑娘不如去前頭湊趣?」
顧婉寧面上微僵,還是硬擠出笑意來,「二表哥……」
沒待她將話說完,話就讓顧惜寧給打斷了,只見顧惜寧靠在謝呈曜身上,兩眼汪汪道,「二哥哥,你想不想我?」
顧婉寧面上更僵,這會兒連笑意都擠不出來,緩緩地退了出去。隔著帘子,她聽見裡面謝呈曜帶著笑意的聲音傳出來,讓她剋制了好久才平靜地離開。
謝呈曜耳力極好,且自小習武,自然是知曉顧婉寧還未走遠,到也沒顧忌著顧婉寧,只耐心地哄著顧惜寧道,「自是想你的,前兒我來送你,你還將我趕走,怎的這會兒到跟我眼淚巴巴的?」
顧惜寧輕哼了一聲,嬌氣勁兒就上頭了,纖細柔弱的雙手往他身上一捶,理直氣壯地嬌嗔道,「你就不曉得再哄哄我嘛,我當時脾氣一上來,哪裡還顧得了那許多?」
「說的是,是我未哄你。」謝呈曜眼裡含笑,真待她親厚極了,還自個兒跟她認了錯,「是我不好。」
顧惜寧頓時嬌紅了臉蛋兒,紅撲撲的,將病容都遮蓋了,臉蛋兒埋在他胸前,——要再不往他胸前躲,她恐怕都控制不住自己嫌棄的表情,還是躲起來聽他好話才是,好話她還是愛聽的,哪個姑娘家不愛聽好話!「二哥哥,我病了幾日,就勞煩了大伯母幾日。現兒我也好了,你就帶我進宮去見姨母吧?」她總得見見那位姨母,慣會做賢良人的謝貴妃,就算是位尊至貴妃,到底不是後宮之主,做個賢良人給誰看呢。
謝呈曜聽著她的話,笑意微僵,面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姑母她如今在宮裡也不好過,你若是真要進宮,恐怕會……」
「姨母到是非做那賢良人,」顧惜寧纖指點點他胸膛,當下便哼了一聲,「陛下寵著姨母,姨母何苦還得處處忍讓?」
「胡說,這話也是你能說得的?」謝呈曜輕聲喝斥了她的話,眉頭微擰,仔細地瞧瞧她的臉,見她面上沒有血色,眉頭擰得更緊,到是哄著她道,「姑母在宮裡甚為艱難,你可不要給姑母添麻煩。」
顧惜寧聞言冷笑起來,「呵,二哥哥,我在伯府里也甚為艱難呢!」
謝呈曜曉得她脾氣,是個無事也能鬧出幾分事來的,眉頭略皺,「二妹妹,你不小了,該懂事了。這回你把二公主給推了,還是姑母在皇後娘娘跟前求的情,若不然、若不然……」
顧惜寧聽著這話就厭煩,秀眉皺緊,「若不然又如何?」她知道到底是誰給她求的情,她那好「姨母」?得了吧,怪會做個賢良人,哪裡還會為著她出頭!
她這般頂真的模樣,讓素來脾氣好的謝呈曜免不了生起了火氣,「二妹妹,那是二公主,是皇後娘娘所出,金枝玉葉,你如何就去把二公主得罪了?」
「二哥哥,你這是覺得我不識大體,還敢去得罪二公主?」?」顧惜寧聽得這話就氣不順,整個人就跟爆炭似的,一把將他推開,「是不是?」
謝呈曜被她推開,雖並不生氣,倒是面有難色,「二妹妹,她畢竟是公主!」
「二哥哥,我是陛下親封的縣主,我父親是顧朝!」顧惜寧見他這副明擺著二公主更重要的姿態,讓她再經歷一次,更覺得難堪不過,她上輩子做的什麼美夢,竟然還敢去給他做二房!
她勾起嘴角,露出嘲諷笑意。
「顧朝」兩個字落在謝呈曜耳里,就跟聽見什麼鬼東西一樣,他立即地捂了她的嘴,幾乎求饒道,「二妹妹,我的二妹妹呀,你可別提你父親了行不?」
「我父親為國戰死,我如何就不能提了?」顧惜寧揚起下巴,望向謝呈曜的眼神幾近苛刻,「她是二公主沒錯,可也不能辱到我父親頭上!」
謝呈曜聽到此,面有動容之色,可也就是瞬間的事,他不像顧惜寧這般天真,軟了語氣道,「二妹妹,姑母說了,待你身子好了,就進宮給二公主賠個罪。」
「行呀!」
乾脆的兩個字,把謝呈曜都怔住了,方才還跟爆碳似的顧惜寧竟這般好說話?
他看向她,見她垂著黑睫,墨睫微顫,微抬眼,她美眸底略染了濕意,「二哥哥怎麼了?難道二哥哥捨不得我入宮去給二公主賠罪?」
「說實話,我真捨不得。」謝呈曜拉著她坐好,到也平心靜氣下來,「可那是二公主,皇後娘娘最疼的二公主,你若不是去賠罪,皇後娘娘不知道要怎麼為難姑母呢。」
顧惜寧聽著這話就跟過堂風似的,根本沒入耳,根本沒當回事,——賠罪是去的,但怎麼賠罪是她自己的事,肯定不會如了那些人的意,她是顧朝的女兒,總不能由著別人潑她父親的髒水。
她父親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也是天底下最堂堂正正的好男兒!
「二哥哥,你可真是的,」她用著帕子按了按自己眼角,好像剛才發脾氣的根本不是她,淺笑道,「既是我得罪了人,總得去賠罪。你且放心,不會叫姨母為難的。」她要真賠罪去了,就是不知道二公主有沒有那個臉接著!
謝呈曜心裡惴惴,越發覺得她有些不妥,「二妹妹,若是你心裡不痛快,就晚些入宮吧,還是先別急著去。」
顧惜寧瞥他一眼,訝異道,「二哥哥這是何意?若我再不入宮賠罪,恐怕二公主會更生氣吧,到時二哥哥的婚事就要吹了吧?」她就打趣著謝呈曜,謝呈曜總是自恃天縱奇才,自詡為翩翩佳公子,甚至還起過要納她為妾的念頭。她堂堂縣主,豈能委身為妾?作他的春秋大夢!
她不光看不上謝呈曜這位二表哥,更看不上坐鎮東宮的太子云奕,更嫌棄這得封的縣主名號。縣主之尊從何而來?無非是踩著她父親顧朝的血!上輩子她沒看清這個,自認自己受寵,總幹些飛揚跋扈之事,惡人到是她全做了,沒落得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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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六一兒童節快樂
願我們都有一顆童心
有朋友私信給我說,想看我寫高幹現代文;
我回復說,我現在寫古代高幹文哈哈;
古代豪門世家,相當於現在高幹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