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掙錢不容易
雷震安等了好久,才見葛建同空著手,垂頭喪氣魂不守舍地回來。埋怨為什麼去那麼久?
葛建同支支吾吾,郝新見他臉有淤青,問怎麼回事?他搪塞碰見幾個喝醉的找茬,扭打在一起。
雷震安那肯甘休非拉著他去找打人者不可。
這時衙門有人來訪,見清來人,郝新奇怪,我們並無交集,他來幹什麼?笑著:「虞大少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虞永才一直惦掛來帝安城路上,徐丹說他得了特症。當時看不了,只有開了堂號來堂號問診。
這幾個月來多方打探徐丹下落無果,想來想去徐丹當初是郝新雇傭,兩人沒準有所聯繫,所以來找郝新。
郝新思索不管以前在門派鬧得多不愉快,畢竟同門多年,這點小事能幫還是幫一把。
雷震安表示也跟著去,二人上了虞永才的車,直奔徐丹堂號。葛建同心情沮喪留在衙門。
看到堂號規模,虞永才有所懷疑,既然來了不妨試試。
「徐山人,徐山人。」雷震安在屋外大叫。
徐丹應聲而出,「大街上瞎叫什麼?」
「大買賣來了。」雷震安不懷好意地沖徐丹擠擠眼。徐丹會意,瞅著虞永才。
「怎麼,大師不認得我了?」虞永才笑容滿面。
徐丹不答話繼續瞅著,突地驚訝:「咦,你咋才來哩。」
虞永才聽言心底七上八下,以為自己病入膏肓,來晚了,腿下一軟差點跌倒,結結巴巴問:「不知……我這病……還有沒有救?」
「我沒看怎麼知道?」
「那你剛才大驚失色,何意啊?」
徐丹:「你再晚來會,我就關門了。」
靠,虛驚一場。虞永才心底一通狠罵。
「幾位裡邊請。」
虞永才坐定后問:「大師,堂號太小為何不開個大點的。」
徐丹捋著不長的鬍鬚,搖頭晃腦,說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堂號雖小,包治百病。」
虞永才挽著袖子,伸出胳膊。徐丹:「這是幹什麼?」
「把脈啊,看病不都是先把脈。」
徐丹拿出木片壓嘴,「先張口。」
虞永才聽話,張嘴,心想都是大夫慣用程序。
徐丹將壓嘴放入對方口中,提醒著,「張大嘴,啊。」
「在張,啊,啊哦,啊呦咦,啊嘶嘚,啊嘶嘚······阿嚏。」徐丹不少鼻涕沫子噴射進虞永才嘴裡。
「呸呸,啐,啐。你有病啊。」虞永才啐完,張口罵著。
徐丹皺著眉頭,捏住鼻子:「不能怪我,你是不是吃蒜了,我對蒜過敏。」
虞永才臉色發紅,略帶尷尬地點點頭,「中午吃面就著蒜。」
「我看你是吃蒜就著面,太刺鼻了。算了,還是把脈。」伸手搭在他手腕。
虞永才不解問道:「你適才講的特症,不知何為特症?」
徐丹:「所謂特症不是內科,也不是外科。」
「那是?」
「特症分為兩種,一種是『沒』症,一種是『不』症。可惜你都得上了。」
虞永才心底咯噔一下。『梅』症?難道是梅毒花柳?
他是去過花樓,想不到竟然得了那種病。當下也不管旁人在場,急道:「大師,快開治療梅毒藥方。」
郝新,雷震安相視一笑,均想小兔崽子不學好。
徐丹:「誤會了,你的病不是街邊貼著小廣告什麼梅毒花柳一次除根,不是那種病,那些廣告是蒙人的,你所得『沒症』是沒有的沒。」
虞永才面色微沉。
徐丹開始侃侃介紹,所為『沒』症,是沒品行、沒良心、沒厚誠、沒人味兒、沒德行、沒材料、沒準性、沒王法、沒謙恭、沒信用、沒尺寸、沒通融、沒情面、沒心胸、沒志氣、沒教育、沒血性。
沒好心眼兒、沒事找事兒、一切的沒上、沒下、沒大、沒小、沒肺、沒皮、沒臉、沒羞、沒臊等症皆為『沒症』。
虞永才從小到大從未聽說還有這種病症,簡直不敢相信,「這都是病?」
徐丹:「當然了。」
聽到此,郝新和雷震安已然明白,徐丹分明是耍虞永才玩呢。
虞永才氣道:「你他媽的才沒這沒那呢,涮老子玩呢。信不信砸了你的店。」
徐丹不生氣,不理會,對二人說道:「看到了吧,犯病了。這就是癥狀。好心診斷出病症。他卻沒良心、跟我沒好臉兒、沒事找事。」徐丹接連說出幾個病因。
虞永才瞠目結舌,難道我真有病?
徐丹看出他表情變化,說他『不』症也很嚴重。表示讓虞永才還是回去,免得聽完癥狀生氣又要砸店。
他有心聽聽到底何為『不』症保證再不發火,事後照方拿葯。
徐丹說『不』症是不憨厚、不認帳、不服勸、不學好、不識交、不努力、不客氣、不認錯兒、不出血、不顧面兒。
不吃虧、不饒人、不知自愛、不守規矩、不懂好歹、不顧名譽,一切的不倫不類、不管不顧、不三不四、不依不饒、不是東西等症。
說完喝口水,不等對方相詢,讓他回想一下,跟朋友吃飯,什麼時候主動買過單?此是不憨厚。
又問是不是去過賭場和那種地方?這是不學好。
對朋友好心想勸,是不是從沒認識自己錯在哪?這是不認錯兒。
對待旁人有點小毛病,從不原諒,此謂得理不饒人。
當初一同進城的同門眾多,他們之中有比你有錢的,比你招女孩子喜歡的,比你功夫高的。你是不是羨慕嫉妒恨?
反之,比你差的,你背後嘲笑對方。
虞永才邊聽邊擦額頭汗水,對於徐丹的話,他默認,「夠了,你說的句句在理,我確實有這些毛病,但都是思想上的,不算是病啊。」
徐丹不禁含笑,大聲道:「此言差矣,都是心病所得,看似簡單,若不加以提防和治療,久而久之導致氣血淤胸,經脈堵塞。輕者癱瘓在床,重則脈絡崩裂而亡。」
「有那麼嚴重?」
「當然了,你的兩大癥狀已然暴露無遺離癱瘓不遠。」徐丹又問:「最近夜裡可否胸悶氣短,時常咳嗽?」
虞永才不可否認,直接問道:「怎麼個治法?」
「伸腿瞪眼丸。」
「什麼?」
「哦,不對,應該是舒心大力丸。」徐丹糾正。隨即起身從櫃架拿出木頭方盒,從中取出四顆白蠟包裹藥丸,「一天一粒,就著白水服下,四天略有療效,一粒五兩。」
「啊!這麼貴?」
「治療特症的葯,當然貴了。你捨不得花錢買葯,出了岔子可晚了。」虞永才無奈拿出銀子,徐丹臉上笑的開了花,暗自佩服自己口才。
「四天能否痊癒?」
徐丹:「不一定,身體若有不適,葯繼續吃。」
虞永才迫不及待回去服藥,急忙告辭幾人坐車離開。看著他遠去的馬車,郝新對徐丹挑著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雷震安:「今天算是見到真傻子了。」
徐丹所述毛病,其實只要是人都多多少少沾有,只不過他利用人性弱點誇大渲染而已。
這時不知從哪跑來群七八歲孩童堆在堂號前大聲唱到:「徐丹的家,劈里啪啦,被窩裡放屁吹喇叭,洗腳水泡豆腐,擦屁股紙糊窗戶。這就是徐丹的家。」
郝新和雷震安笑的前仰後合。
徐丹氣急敗壞罵道:「小兔崽子都滾,滾。」孩子嚷嚷著,一鬨而散。
他雙手叉腰,走到對面醫學館門口大罵道:「你們這幫缺德玩意,都是些少公理、敲竹杠,拍馬屁、抱粗腿、捧臭腳、軟的欺硬的怕、
鍋里吃、鍋里拉的王八蛋。」還沒等罵完,周芳帶著七八個身高體壯的徒弟奔出屋門。
徐丹趕忙退到郝新身後依舊嘴硬,「想打架,來啊,不怕你。」
郝新見狀陪笑對周芳賠禮道歉,和雷震安拉徐丹進屋。
周芳等人見二人身穿公服又賠禮,也不再追究。
「老徐啊,罵人若能考取功名,你起碼是個秀才。」郝新諷刺。
徐丹:「我知道那些孩子是周芳找的。」說著深深長長嘆口氣。
雷震安:「人你也罵了,錢你也掙了,還嘆氣,真不知足啊!」
徐丹:「我最近沒怎麼掙錢。」
郝新問道:「怎麼可能,自打上次你找了托,應該生意不錯?」
原來上次徐丹找一對父子當托以後,生意確實好過一陣,搶了對門不少生意。
周芳心有不甘和徒弟們商量對策。也找了托用來對付徐丹。
先是假意從徐丹堂號買葯,過個三五天便已藥效不管用,甚至假裝吃出了病上門討錢搗亂。
為此徐丹生意一落千丈。最近藥丸更是一顆沒賣出,要不是這次虞永才找上門,他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
郝,雷面面相視均想這孫子該不會要借錢吧。
徐丹片刻不語,掃視兩人一眼,「之前我嫌堂號擁擠,又租了間房子居住,小院格局很規整,一個月才二兩銀子,可惜最近吃緊給退了,錢真不好掙。」
郝新想起趙升的囑託,「你別著急,過兩天我買所宅院,你搬過來一起住。」
徐丹有點不相信自己耳朵,大聲問:「什麼?」
郝新又重複一遍。
徐丹高興抱起他原地轉了一圈,「朋友沒白交,今天必須請你們喝酒。」兩人對徐丹的邀請實在拗不過跟著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