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他的世界只裝的下一人
洛帝怔怔地看著自家兒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頭說道。
「你讓朕如今從哪裡再去選一個太子,你十三弟尚且年幼,以後也未必就能夠擔此大任。而且朝堂上下,都對你這個東宮太子心悅誠服,這個時候你若是拋下一切,難道就不覺得愧對朝臣還有百姓嗎?」
洛慕川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
「父皇,你覺得兒臣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天資聰穎,極善謀略,而且處理朝政完善妥帖,又不拘泥於常法,朕相信,南臨交到你的手上,一定會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對於川兒,的確是自己以前因為心頭的怨恨,虧待和忽視了。
不得不承認,他是自己最優秀的兒子,甚至完全可以說,比自己當年都要優秀的多。
「呵。」洛慕川笑著搖了搖頭,「父皇果然還是不了解我。」
洛慕川看著洛帝,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父皇,兒臣從來就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良善之輩,你可以說兒臣有當帝王的謀略,手腕,但是卻沒有當帝王的濟世之心。以前,我總覺得當年那些事情已然過去,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就算暗中謀划,存了報仇的心思,但卻總是高高在上的瞧著這一切,彷彿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值一提,只是一場遊戲。
直到遇到了寧寧,我才逐漸的發現,對於當年的事情,我並非全然放下,也並非不計較。不過是將那些年受的委屈,心裡的惶恐,害怕,通通封存在一個角落。連同我這個人一起,藏身陰暗之中,不見天日。」
「川兒……」洛帝心頭狠狠的顫了一下,「當年,是朕的錯。」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洛慕川眸光之中凝結著笑意,「我遇到了她,因為她,我想要好好的活在日光之下,坦坦蕩蕩,真真切切地站在她身邊。愛著她,護著她。我知道她不願意看到幾國之間戰火蔓延,百姓受苦,所以在西淵的時候,我要阻止戰事。我也知道,他希望我能好好的處理政務,對得起這個太子的身份,所以,朝政上面我沒有任何疏忽。可是父皇,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蘇北寧的話,你成為不了一個好皇帝?」
「是。」洛慕川點頭,「於我而言,百姓和她之間,選她,南臨和她之間,選她,甚至天道也好,公理也罷,都不及她。」
哪怕有一日,寧寧站在天下人的對立面,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身邊。
御花園中,父子之間,一片沉默。
終究,洛帝率先開口了。
「朕雖然知道你喜歡蘇北寧,但卻從未想過,她在你心中竟然佔了這樣的份量。」
一個帝王,無論何時,都應該將家國天下放在首位。
可是對於川兒來說,最重要的卻是一個女子。
那就無異於將整個南臨的未來,都系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如果有朝一日,蘇北寧突然讓他毀了這天下,毀了南臨的話,那他是不是也會這麼做!
「父皇如今知道,所以,您應該清楚,兒臣並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他的世界,只裝的下一個寧寧。
什麼家國天下,百姓安危,如果真的讓他擔負上,倒也並非不可,只不過,他永遠不會是那個大仁大義,將這些放在置於第一位的帝王。
「朕明白了,你今晚說的這些話,朕會好好想想的。不過……」洛帝目光顫了顫,「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蘇北寧應該不希望南臨出事,所以……」
洛慕川接過了洛帝的話,「請父皇放心,如果南臨真的出了什麼事,兒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現下需要兒臣處理的政務,兒臣也絕對不會推脫。只是希望,這太子之位父皇能夠考慮他人。」
「好,朕知道了。」洛帝點了點頭,指尖摸索著袖中的玉佩,「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兒臣告退。」洛慕川拱手行禮,轉身離開。
而看著洛慕川離開的背影,洛帝心裏面百感交集,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玉佩,低聲喃喃開口。
「青宸,朕如此愧對你們母子,你是不是也希望朕能夠如川兒所願……」
夜風寒涼,一片寂靜,自然不會有任何回答。
洛慕川往東宮的方向走著,路過假山之時,突然聽到了後面的呼吸聲。
「誰?」
片刻之後,蘇北寧從後面走了出來。
「是我。」
脫下外袍,披在了蘇北寧的身上,「出來也不知道帶個披風。」
「洛慕川,我……」蘇北寧眼眶發紅地看著洛慕川。
「剛才你都聽見了?」洛慕川問道。
蘇北寧點了點頭,洛慕川離開房間的時候,她就醒了。
本來是覺得好奇,所以便穿上衣服跟了出來,卻沒想到,洛慕川竟然會跟洛帝說出剛才那番話。
洛慕川笑著替她攏了攏外袍,剛才果然是自己分神了,竟然都沒有注意到,寧寧就站在這裡。
「我剛才所言,雖是我所想,但你無需覺得有任何壓力。」
「洛慕川,就算一直呆在這皇宮之中也沒什麼,我雖然嘴上說著無趣,但整日衣食無憂的,我挺開心的,你不必因為我之前的話而覺得我好像受了什麼委屈。」
「好,我知道了。」洛慕川攬住蘇北寧的腰,笑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想要讓寧寧過的更開心,不管你有沒有說什麼無趣之語,只要有你更想要的生活,我們便去過那種生活。」
蘇北寧面色猶豫,「可是南臨國這邊……」
「放心,之前教導十三弟的時候,雖然他哭著鬧著說不想當太子,但我感覺的出來,他頭腦聰慧,而且心中良善,日後未必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更何況,我也未曾說過馬上就要甩下太子身份,日後不管是十三弟,還是旁人,若是南臨真的遇到困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洛慕川安慰著蘇北寧。
「那如果洛青璃就是不想當太子,而且也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了呢?」蘇北寧問道。
「若真是那樣的話……」洛慕川勾唇將人打橫抱起,大步往東宮的方向走去,「那咱們可當真要抓緊時間,趕緊生一個了。我和寧寧的孩子,孤相信,一定可以勝任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