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偷肉的狼
「嫂子，你真要明天去城裡啊？」一直忙碌到傍晚時分，李青檸才停下手，隨便做了點鹿肉羹，麵糊還是從張嫂家借的，沒有米沒有鹽，清湯寡水的，她吃不下去。
所以去城裡那是一定的，而且還必須想辦法將鹿皮給賣了，否則的話，光靠縣城這種地方，只怕也賣不掉多少鹿肉。
「唉！」她算是知道秦觀為何冒險送山貨去臨清州府城了，這家裡老鼠都餓得心發慌，再不去想辦法籌糧，這三個小的，怎麼能活到秋收？
再說，秦家的那三畝薄田，就算是收回了糧食，也根本填不了家裡的幾張口。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李青檸迅速拋開了腦子裡那些悲觀的情緒，忙忙碌碌大半夜，製作了一箱子冰棒，然後才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裡屋。
「嫂子，外邊好像有動靜！」她在忙碌，秦曉燕也很自覺的照顧兩個弟弟睡下，然後在一旁幫忙，此時夜深時分，剛準備去睡覺，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下子鑽到李青檸身邊，指了指黑漆漆的院子，但是話還未說完就被後者捂住了嘴巴。
「豺狼來了！」李青檸一聲冷哼，手裡，悄然多了之前趕製鹿皮的圓木棍，躲在一旁，看著那道黑影鬼鬼祟祟撬開了自己的院門。
「嫂子，那不是豺狼，好像是個人吧！」秦曉燕原本是被李青檸給推到了一邊，但是架不住好奇的她還是猶如一條小尾巴一樣吊在了後面，此時也看出了端倪，有些不安的拽了拽李青檸的衣服。
家裡一個男人都沒有，真要是進了賊，那可怎麼辦？
這半夜三更，黑燈瞎火的，就算是離得最近的張嫂他們也不可能迅速趕過來——
秦曉燕在胡思亂想，但是李青檸卻看著黑影直奔自己放置鹿肉的木桌露出了一絲冷笑。
「管你是狼是狗還是賊，姑奶奶早就等著你了！」
「嫂子，要不——」秦曉燕此時有些忍不住了，只不過剛要開口，就見到異變突然發生。
「啊！」那個黑影剛到木桌旁邊，還沒來得及去掀開蓋在上面的蓑衣麻布，就覺得腳下一軟，緊接著整個人一下子迅速下沉，直接沒頭沒腦的砸落到一個早就挖好的坑裡。
這一摔差點讓黑影沒忍住哀嚎出聲，但是，隨後而來的，居然是兩道急促的勁風，黑暗中，兩枚黑漆漆的箭矢似乎被什麼東西引動，也飛了進去，迅速扎入黑影的身上，頓時殺豬般的嚎叫聲迅速響起。
「還真是命大啊，我以為這兩箭下去，能要了你的命呢！」嚎叫聲一起，也就藏不住黑影的身份了，周氏那破鑼嗓子誰都聽得出來。
「曉燕，你去出門喊人，記住，聲音越大越好，叫的人越多越好，就說家裡進賊了，要殺人放火，讓他們都來！」一瞬間，李青檸一拉秦曉燕，讓對方迅速出門叫人，自己則轉身摸到廚房，不慌不忙的點了根木柴當火把，一手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圓木棍，沒頭沒腦的朝著大坑裡連連搗去。
「該死的豺狼，敢來偷吃姑奶奶的肉，我打不死你！」火把根本不是用來照明的，反而是木棍猶如雨點一般連續打在了周氏那肥碩的身體上，讓慘叫聲變得越發的凄厲。
此時秦曉燕那細嫩的嗓音也開始在整個積煙村回蕩，一聽到秦家進賊了，還殺人放火，頓時早已睡下的村民迅速起身，一窩蜂的全都沖了過來。有不少人還帶著榔頭木棍什麼的。
這村裡進賊，可不是小事，能搶秦家的，自然也會搶他們家。所以這一刻，不管對李青檸有沒有意見，這些人全都不要命的趕過來救援。
而此時，周氏的哀嚎聲卻停了下來，似乎這一變故出乎她的意料，所以這一瞬間，她慌亂之下，索性直接裝死，不出聲了。
「在哪呢在哪呢？」張嫂家是第一個到的，張嫂的男人張岩慌裡慌張的舉著根大掃把，差點一腳也踩到了坑裡。
「就在你腳下！」這個時候李青檸也把木柴舉了起來，照亮了院子，指了指張岩腳下的深坑道：「大半夜的進來就偷東西，張大哥，你們幫忙給他抓起來，明天一早送到縣衙打板子去。」
「那可不呢，來幾個，給他拖起來！」張岩沒看清楚周氏，招呼著人就要去找繩子，但是張嫂卻看著那肥碩的黑影，心頭一個咯噔，轉而一把拉住張岩道：「這是周氏！」
「啊？」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驚呼不已，轉而不斷點燃火把，終於將地上的大坑徹底照亮，卻見到周氏躺在裡邊裝死。
「拖上來拖上來！」張岩素日里和秦觀的關係不錯，兩人都是獵戶，之前見到李青檸變好了，還挺高興，此時看到周氏還來禍害秦家，頓時老實人生氣了，幾個人也不用繩子，直接將周氏給拽了出來。
「周氏，你想幹什麼？」張岩直接將周氏給扔在了地上，那兩枚箭矢就插在她的腿肚子上，還流著血，被這麼大的力道一扔，劇痛讓她裝不下去了，哀嚎聲開始再度響起。
「還想幹什麼？肯定是惦記著李家妹子這鹿肉了。」張嫂白天看周氏就覺得鬼鬼祟祟的，此時跟著丈夫繼續道：「這李家妹子才跟里正保證要養三個孩子，多不容易，一個婦道人家帶孩子，你不知道幫襯著點，還來偷東西，是手上的傷砍的還不夠深嗎？來，再給她一刀試試！」
「我去，這張嫂的戰鬥力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強了？」這一番話說的是里裡外外，全都照顧到了，讓李青檸覺得自己都沒開口的必要了。頓時看向對方的眼神都不一樣，隨即拉著秦曉燕嘀咕道：「她不是個老實人嗎？」
她哪知道，張嫂是心疼秦曉燕這三個孩子，鹿肉是肯定要拿來賣錢的，這關乎著秦曉燕三個孩子的口糧問題，要是被偷，那豈不是要了她們的命了？
「李家妹子，這肥婆怎麼處置，你說句話吧！」張岩上去又踹了一腳，轉而朝著一直不說話的李青檸道：「里正只怕要等到天亮才能起來。」
「先把她關到村裡的祠堂吧。」李青檸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而嘴角彎出一絲危險的弧度道：「周氏偷竊，把積煙村的人都丟盡了，簡直比，比我以前還混賬，必須要讓她賠大傢伙的精神損失。我看她家不是有頭驢嗎？最近我要進城，不如——」
「李青檸你這個殺千刀的，你敢！我和你拼了！」這句話一出口，直接讓周氏差點蹦了起來，差點就要不顧腿上的箭傷和李青檸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