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跑路
第一醫院,k是最大的公立醫院。.
傍晚時分,張文簡、林若兮、白裙少女、白柔四人從醫院大門走出。
「張大夫,謝謝你。」白裙少女虛弱無力地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現在檢查結果都已經出來,歐陽小姐的病已經痊癒,我在這裡說一聲恭喜。」張文簡說道。
白裙少女的名字叫作歐陽冰瞳,在張文簡的醫館可以不用報名,但在公立醫院,是一定要報上真實姓名的。
「這還是仰仗張大夫妙手回春,我才能得意痊癒。不知道張大夫現在在哪裡?我想當面向他道謝。」歐陽冰瞳說道。
「阿朔是第一次行醫,以為生了醫療事故,一時不敢回來。等到晚上餓了,估計才能回來。你的謝意我會向他轉達的。」張文簡說道。
「那有勞您了。」說完,歐陽冰瞳向邊上的林若兮招招手。林若兮十分乖覺的從挎包內取出一張紙遞給她。歐陽冰瞳結果后,轉手交到張文簡的手中,道:「這是我的診金,還望張大夫不要嫌少。」
張文簡接過一看,是一張現金支票,面額大的嚇人,後面全都是零,最前面有個一,仔細一數,竟是一千萬。「歐陽小姐,這未免太多了吧。」張家行醫向來是懸壺濟世,窮人看病,診金都是隨意,哪怕不給也無所謂。
「很多嗎?」歐陽冰瞳輕輕一笑,道:「張大夫,那你覺得我這條命值多少錢?」
「這個……」張文簡一時語塞,半天才冒出一句,「無價。」
「那就是了,我的命既是無價,區區一千萬換我的命,怎麼能叫多呢。張大夫,還請你千萬不要推辭,我還有事,這就先走了。」說完,歐陽冰瞳看向林若兮,「林姐姐,我們這就回香港吧,給乾爹一個驚喜。」
「是,小姐。」林若兮答應一聲,跟隨著歐陽冰瞳走到馬路之上,搭乘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醫院門口的張文簡拉過白柔的手,「我們這就回家吧,不要為阿朔擔心,他野夠了,晚上就會回來的。」
在醫院的時候,白柔一直為兒子擔心,既然丈夫這麼說,便跟隨丈夫返回家中。
放下這一頭,再說張朔。
失魂落魄的張朔從醫館出來后,沒命的瞎跑,穿過七八條馬路后,才穩住心神。這時候的他面臨著一個問題,「我該怎麼辦?」
自己是沒有主意了,唯一的指望便是向朋友求救。幾個好朋友中,肥寶、瘦猴和常智是沒有辦法的,要找只能去找方強。
張朔一掏手機,現電話沒帶,到邊上的公共電話廳,給方強打通電話。「強哥,我是阿朔,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我現在正和大頭哥鮮海居吃午飯,樓上2o5包。」方強聽出張朔的聲音十分急促,當即將自己的所在告訴張朔。
張朔掛上電話,搭乘一輛計程車直奔鮮海居。進入二樓2o5包房,包房內坐有四個人,三男一女。迎面的男人能有三十上下,留著光頭,一臉的彪悍之色,這人應該是方強的老大——大頭哥。大頭哥左邊坐著一名少女,少女也就二十三四歲,不用猜,肯定是大頭哥的馬子。
大頭哥的右邊坐著的是方強,方強的右邊坐著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青年虎背熊腰,一看便知道很能打。
見到張朔進門,方強站起來,為他介紹,果不出所料,光頭漢子正是大頭哥,旁邊的女人叫韓姿,又稱頭嫂。魁梧青年名叫仇五,也跟大頭哥混。
張朔和三人一一握手,大頭讓服務員加了把椅子,請張朔坐到方強的旁邊。方強為了倒完酒,開場先痛飲一杯。
接下來,張朔可沒有閑心寒暄了,他對方強道:「強哥,兄弟我闖禍了,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想找你幫我拿個主意。」
「咱們是兄弟,有什麼事我一定幫你。你現在說說,遇到什麼困難了。」方強豪氣地道。
張朔也不隱瞞,當下將自己醫死人的事說了一遍。眾人聽完,房間內五、六分鐘無人做聲。最後還是大頭哥先開口了,再怎麼說人家經歷過大風浪的,「我說阿朔呀,醫死人的事可大可小,醫院不也經常醫死人嘛,通常來說屬於醫療事故,不至於判刑。」
聽完這話,張朔一想也對,懸著的心總算落定。然而,大頭哥又說話了,「不過醫死人也分是誰,醫院裡的大夫醫死人可以算是醫療事故,畢竟人家有證。可你呢,並沒有行醫資格證,屬於無證行醫。無證行醫就和無證駕駛一樣,不出事則好,萬一出事,不判你蓄意謀殺,也得判你一個誤殺,搞不好是要頓幾年的。」
「啊!」張朔大吃一驚,嘴巴成為「o」型,好半天才戰戰兢兢地道:「那、那、那我該怎麼辦?」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主動自,多賠償苦主點錢,或許能從輕落,但少到家也得蹲個三四年。」大頭哥淡淡地道。
「三四年……」張朔的目光有些獃滯,「我……我不想坐牢。」
「你要是不想坐牢的話,就只能走第二條路了。」大頭哥說道。
「第二條路是什麼?」張朔急忙問道。
「很簡單,跑路。」大頭哥笑道:「你到外地躲個三年五載,等到風頭過了,再回來。到時就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了。」
「到外地躲個三年五載……」張朔反覆念叨幾遍,才道:「可我在外地一個親戚也沒有,上哪裡躲呀。」張朔終究才十八歲,從小生長在父母羽翼下的他,還沒有獨自生活過。
「這倒沒有關係,你是強子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兄弟有難,做大哥的怎能不幫忙。如果你打定主意想要跑路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我在香港有個好朋友叫捲毛,我可以介紹你去投奔他,在那裡躲個幾年再回來。」大頭說這番話時,眼眸中閃現出一絲狡獪的神色。
「去香港……」張朔猶豫了一下,不想坐牢的他最終點點頭,道:「大頭哥,你對小弟的恩情,小弟一定會牢記在心。將來一定會重重報答。」
大頭哥搖搖頭,道:「人在江湖,講的就是義氣為先,報不報答的,不用說。」
看到大頭哥一臉豪氣,張朔的心中暖暖的,可這時他心中又產生一個疑問,問道:「大頭哥,去香港可不像去別的地方,是需要證件的,我……怎麼去呀?」
「兄弟,我都幫你想好了,你先去潮州,我那裡的朋友會安排你過去的。」大頭哥大咧咧地道。他的意思很明顯,等張朔到達潮州,會有人安排他偷渡過去。
張朔心急如焚,也沒有功夫去想大頭哥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萍水相逢就滿口答應幫自己跑路。箭在弦上,只當大頭哥是一個極講義氣的人。
看到張朔一臉感激之色,大頭哥說道:「你現在不能再在k市多逗留,必須馬上離開,否則通緝令一下,想走都走不了了。我這就帶你去坐車,身上的錢夠不夠。」
張朔急忙把火的出門,哪能想著帶錢,渾身上下只有五十塊錢,一臉難色地點點頭。
「人在他鄉,身上怎麼能不揣錢。」大頭哥很仗義地從兜里掏出錢包,錢包內有八百多塊錢,一併扔給張朔,「哥哥我今天沒帶多少錢,這些你拿著。」
「多謝大頭哥……」張朔感動的差點留下眼淚。
好友方強自然也不能袖手旁邊,他也將身上的錢一併取出,總共有一千三百多,仇五也捐出五百。
張朔顫巍巍地將這些錢放進兜里,大頭哥又說道:「兄弟,你現在把白大褂脫掉,跟我走。方強,你和仇五就別跟著了,剩的引人注意。」
方強本打算鬆鬆張朔,聽完這話,只能留下。語重心長地道:「阿朔,保重!」
張朔脫下白大褂,只穿著一件T恤衫,跟隨大頭朝門外走去。出得鮮海居,二人上了一輛帕薩特,由大頭哥開車離去。
「兄弟,你這是第一次出門吧。」大頭哥一邊手扶方向盤,一邊說道。
「是,我長這麼大,還沒離開過k市。」張朔實話實說。
「人在他鄉,要多留一個心眼,不能輕易相信別人,閑事少管。」大頭哥說道。
張朔點點頭,「知道了,多謝大頭哥提醒。」
「還有,一定要記住,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掏一片心。」大頭哥繼續叮囑。
張朔唯有感激地連連點頭。
「你這次是跑路,不是旅遊,所以不能坐火車、飛機、客車這些交通工具。那裡查的很嚴,要是在已經開始通緝的話,就糟糕了。」大頭哥說道。
「火車、飛機、客車要是都不能坐的話,那我怎麼走呀?」張朔不解地道。
「火車和飛機是鐵定不能坐的,至於客車,我指的是客運站內的,有一些私人承包的長途線路還是可以坐的,我現在就帶你去坐前往潮州的私人長途客車。」大頭哥說道。
張朔覺得有道理,點頭道:「還是大頭哥考慮的周全。」
「人在江湖嘛,萬事都要小心。」大頭哥說的這,突然「哎呀」一聲,「我想起一件事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大頭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張朔堅定地道。人家既然仗義,自己當然不能小家子氣。
大頭哥說道:「前些日子香港的捲毛讓我給他捎一些土特產過去,我一直都沒騰出時間,這次你要去投奔他,你看能不能……」
「舉手之勞而已,大頭哥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帶到。」張朔仗義地道。
「那就麻煩兄弟了。咱們這就先去我家一趟,拿上東西再走,等晚上我給捲毛再打個電話,讓他好好照顧你。」大頭哥說道。
「多謝大頭哥。」張朔感激道。
大頭哥的家住在本市的一個中檔小區,車開入樓群,停在一棟樓房之下。大頭哥沒有讓張朔下車,自己跑上樓。不一會功夫,他又跑了下來,手中還拎著一個大皮箱。將皮箱放到後排,這才驅車離開。
大頭哥對k市的地形可謂是了如指掌,大約二十來分鐘,二人來到一個客運站。這個客運站不同於那些公立的客運站,沒有售票大廳,沒有候車室,只是到處參差不齊地停著十幾輛大巴。
每一輛大巴旁,都設有一個喇叭,喇叭里不停地喊各個城市的地方。「武漢、武漢……」「東莞、東莞……」「福州、福州……」「潮州、潮州……」……
大頭哥開車來到那輛開往潮州的大巴前,對張朔說了幾句保重的話,塞給他一張名片,告訴他到了潮州打這個電話便可。二人告別後,張朔花了三百四十塊錢購買車票,上了大巴之後,對號入座,將皮箱放到頭頂的格子里。
在張朔登車的時候,車上的乘客已然不少,他坐在倒數第三排,旁邊的位置上早有一個穿藍襯衫的少年,少年皮膚白皙,長的三分女人氣,頭頂還帶著一個鴨舌帽。
張朔坐在位置上,雙眸緩緩閉上,心中一陣惆悵。自己本是一個大好青年,生活無憂無慮,將來就算不能成為父親那樣的名醫,也會衣食無憂。可現在,因為那本《藥王神篇》,因為那個藥方,自己治死了人,從此有家難回,只能過流離失所的生活。
想著想著,張朔的眼淚順著眼角流落下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大巴動起來,朝著遠方賓士而去。
這一去,張朔的人生徹底改變。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