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烏鴉嘴

第十章 烏鴉嘴

長途客車顛簸在公路之上,有的時候走高,有的時候走國道,不過這些對於張朔來說都無所謂。一直在車上閉目養神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車已經開到何處,

日落西山之後,長途車上開始出售晚餐,晚飯的品種很簡單,不過是泡麵與火腿之類。張朔感到腹中飢餓,要了兩碗泡麵,外加兩根火腿。

這點東西換做平時,都不管半飽,可食欲不振的他,只吃下兩碗面和一根火腿。晚飯後,他也沒有心情看車內播放的電影,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夜都沒有任何事情生,醒來后,天色已然大亮。k市距離潮州不過二日一夜的車程,估算著時間,應該再有一天即可到達。張朔正為自己的一帆風順感到慶幸,猛然間,大巴停了下來。

「不會是車壞了吧。」張朔信口嘟囔一句。說來也巧,他的話剛一落地,坐在頭排的乘務員就站起身來,用麥克風說道:「各位乘客,大巴的動機突然失靈,給您的旅程帶來不便,希望您能諒解。」

「不會吧!」張朔失聲道。

在他旁邊的白凈青年用眼角餘光少了他一眼,低聲道:「真是烏鴉嘴。」

此刻大巴內喧囂起來,許多旅客開始尋問需要多久車能修好,甚至有的已然開罵。乘務員不停地道歉,司機則是下車搶修,過了能有二十分鐘,才回到車上,用麥克風道:「各位乘客不好意思,因為動機老化,這台車已經無法運行,我已經和潮州方面取得聯繫,不用多久就能一輛空車過來接大家。」

他的這句「不用多久」是多長的時間概念,車上的人誰不知道,當下就有人喊道:「它媽的,有沒有搞錯,從潮州現車過來,得一天的時間。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是不是想餓死我們。」

「不會、不會,我們車上有充足的速食麵和火腿腸,保證不會讓大家餓肚子的。」司機連忙說道。

「那你不會坐地起價吧?」馬上又有人問道。

「當然不會,我們一向是公買公賣。」司機說道。

「那還差不多。」一名乘客說道。

時光匆匆流逝,早飯和午飯,張朔都是吃的速食麵,直到傍晚時分,車上的乘客走到車下,一個個翹以盼,張朔也不例外。夕陽逐漸落下,從潮州來的車依舊沒有到達。

別人倒也好說,可對於跑路的張朔來說,真是急不可待,忍不住又嘟囔起來,「它媽的,不會是前面的路又出毛病了吧。」

說來還真巧,他的話音剛落,司機的電話響了。司機接完電話,無奈地對一眾旅客道:「各位乘客,真是不巧,前方的西鐵大橋塌方,從潮州趕來的車被擋住了。」

「暈!」張朔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說的也太准了。白凈青年這時正站在張朔的邊上,狠狠地看了張朔一眼,「烏鴉嘴。」

其他的旅遊又炸開鍋,不僅要求退票,還要求賠償損失。司機和乘務員只能繼續道歉,並表示到達潮州后,一定會退票。勉強平息眾怒,擺在眾人面前的難題又來了,晚飯怎麼辦?

大巴上的速食麵所剩不多,經過再一次的瘋狂搶購后,終於一袋不剩,因為今天走的是國道,路上沒有服務區,這荒郊野嶺,想弄口吃的都成問題。幾個準備零食的人,現在還能又說有笑,還屬於長身體階段的張朔,可有些撐不住了。他靠在椅子上,心裡尋思著該如何是好,這時,他身邊的白凈青年從背包里取出一份地圖。

地圖展開,白凈青年仔細觀察一番,然後大聲對乘務員喊道:「乘務員,這裡是九里坡嗎?」

「是的。」乘務員禮貌地道。

「那好,我就在這下車。」白凈青年站起身來,讓張朔讓到一邊。

張朔疑惑地看了眼白凈青年,道:「我說兄弟,這荒郊野嶺的,你在這下車,準備去哪,可別出什麼事。」

「呸、呸、呸,閉上你這個烏鴉嘴。」白凈青年狠狠地白了張朔一眼,道:「你懂個屁,路橋塌方可不是一天、兩天能修好的,與其在這傻等,浪費時間,還不如從別的地方繞過去。」

「繞過去!」張朔眼睛一亮,問道:「我也趕時間,不知道從哪裡能繞過去?」

「從這往東走,二十裡外有個靠山屯,從靠山屯乘車照樣等到潮州。」白凈青年冷冷地道。

「那我跟你一道走吧,這麼晚的天,兩個人在路上也能有個照應。」張朔誠懇地道。

白凈青年打量了張朔一番,淡淡地道:「你願意跟著就跟著唄,腿長在你的身上。」

張朔連忙點頭,提起皮箱,跟著白凈青年一起走下大巴,順著右手邊的山間小道,快步而行。星光灑在二人的身上,也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出現墳地,望著一塊塊墓碑,張朔的心頭不由得亂蹦起來。

「謝謝你來送我,我到家了。」白凈青年突然說道。

一聽這話,張朔中國黃的面孔登時變的慘白,下意識地倒退兩步,不小心被石子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顫抖地指著白凈青年,道:「你……你……」

白凈青年看到張朔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好似女子的嬌笑,「我說老兄,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我隨便嚇你一下,你就變成這熊樣了啊。」

「你騙我!」張朔眼睛一瞪,但還是先謹慎地看了一下青年的腳下,見有影子,心頭才大定,跳將起來,指著青年破口大罵,「它媽的,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膽量而已,要是沒有點膽子,怎麼敢走過這片墳地。」白凈青年淡淡地道。

「那也不用這麼試呀。」張朔大聲道。

「好了,別叫喚了,萬一真把鬼叫出來,你說怎麼辦。」青年輕笑一聲,繼續向前趕路。

張朔頓了一頓,一時間沒敢跟上,心中暗自狐疑。但轉念一想,自己身無長物,難道還怕這瘦小枯乾的娘娘腔吃了自己。打定主意,拎起皮箱緊跟過去。

這片墳塋地倒是很長,走了許久也看不到盡頭,張朔忍不住道:「我說兄弟,你認識路嗎?這麼走了這麼久,也不到你說的那個靠山屯。」

白凈青年看了下表,笑道:「我說老兄,咱們這才在墳塋地里走了三分鐘,你就覺得度日如年了呀。白長這麼大個子了。」

張朔一時無語,才三分鐘,這三分鐘過的,好趕上三個小時那麼漫長。

不過也是,換成任何人大半夜在墳塋地行走,都會感覺時間過的漫長吧。

「我說兄弟,你去潮州做什麼呀?」張朔沒話找話。要不然時間過的得多慢。

「用得著你管嗎?」白凈青年冷淡地說道。

張朔討了個老大的沒趣,閉上嘴,一邊走,一邊後悔起來。「它媽的,真是衝動是魔鬼啊。剛剛裝什麼大尾巴狼,跟這傢伙走小路,現在倒好,搞的自己進退兩難。大頭哥說的真對,閑事應該少管。」

又走了能有小半里路,夜幕中傳來陣陣低吼之聲,聲音慎人之極,也不知是野獸的叫聲還是鬼叫。張朔再次緊張起來,一個心突突亂跳,小聲道:「兄弟,你聽的叫聲了嗎?」

白凈青年又豈會聽不到叫聲,不知是假裝鎮靜,還是小小年紀就具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質,竟淡然道:「這種地方有動物的叫聲自然正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再說話,把狼招來,可別怪我。」

狼!張朔仔細一聽,這隱約的叫聲不正是狼的叫聲嘛。這個世上有幾個人不害怕狼,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張朔膽戰心驚,心中直冒冷汗。「萬一真碰到狼,我可怎麼辦?」他心中胡思亂想,不經意間,想起鬼谷針法來,「對了,我何不先給自己紮上一針,擁有了熊的力量和豹的度后,打頭狼應該沒啥問題吧。」

拿定主意,張朔停下腳步,伸手入懷,把貼身隱藏的銀針取了出來。下身穿著長褲,想要刺腿上的脈絡,看來是不方便,只要找到胸口的韻脈先刺了下去。

點脈這東西也是熟能生巧,有過第一回成功,第二回便容易許多,借著月色,張朔這一針準確無誤。瞬間,張朔就感到自己充滿力量,一拳打死一頭熊應該都沒有問題。

擁有了熊的力量,張朔膽氣頓生,快走兩步跟上白凈青年,兩個人一前一後繼續趕路。

越往裡走,越是顯得陰森,有的墳頭竟冒出鬼火。所謂的鬼火,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的頭自燃形成。張朔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心中難免害怕。

「老兄,我現你的膽子好像比剛剛大了許多。」這次是白凈青年先開口說話。

「那是必須的,哥堂堂七尺男兒,走個夜路怎會害怕。只是剛開始有些不適應而已。」張朔說道。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也不知是誰,剛剛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去潮州做什麼呀?」白凈青年竟問出和張朔一樣的問題。

「該你什麼事。」張朔報以對方剛剛的回答。

「還堂堂七尺男兒呢,原來這麼小家子氣。」白凈青年把嘴一撇,又道:「我叫方睿,你呢?」

「張朔。」既然對方說出姓名,張朔也不好隱瞞。可剛一說完,他就後悔起來。萬一自己已經被網上通緝,那把姓名告訴別人,豈不是很危險。

「名字還不錯。」方睿淡淡地道:「聽你的口音應該是北方人吧,你的歲數不大,怎麼一個人跑到南方來了。」

「我是去親戚家串門。」張朔隨口道。

「你的朋友是在潮州?」方睿又問道。

「對,是我的舅舅。」張朔說道。

「你真幸福,還有舅舅……」方睿聲音突然變的蕭瑟起來。

「有舅舅怎麼就幸福了,誰沒有舅舅呀,難道你的母親是獨生女。」張朔說道。

「母親……」方睿長嘆一聲,道:「在我懂事的時候,就沒見過我的母親,更別說母親那邊的親人。父親說,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並告訴我母親的骨灰已經灑進大海,甚至家中連母親的照片都沒有。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我的母親並沒有死……」說著說著,方睿竟黯然淚下。

張朔這人最看不得人哭,尤其是個大男人,雖然說他自己也曾經哭過。「我說兄弟,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或許有一天,你會再人海中遇到你的母親也說不定。」

「會嗎……」方睿淚眼婆娑地道:「這半年多,我一直憑著直覺四處尋找,可總是找不到。茫茫人海,我又沒見過母親……」

「你不要這麼難過,找不到母親,你不是還有父親嘛。你的父親一定很疼你吧。」張朔連忙解勸。

「父親!」方睿狠狠地道:「他從來就不關心我,每天只知道忙自己的事,就連我生病住院,他都沒來看過我。有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只是名義上有個父親。」越往下說,方睿的哭聲越凄涼,哭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這個哭法,令張朔如何不感到鬧心,自己還有一肚子委屈沒地方哭訴呢。於是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說兄弟,你可別這麼哭了,再哭的話,搞不好就把狼招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倒霉摧的,這張烏鴉嘴還真准,他的話剛一說完,不遠處就響起一聲狼嚎,「嗷……」

「我靠!不會真的這麼准吧。」張朔趕緊轉頭看去,但見右手邊五米外的墓碑旁閃現出六點藍光,不是狼的眼睛又是什麼。

痛哭中的方睿也看到這六點藍光,他的眼淚馬上止住,再不像先前那樣沉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兩隻抖動的手掌死死地攥住張朔的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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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鬼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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