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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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嬋才退到門外,就聽到自家小姐說了句「髮型不好看」,整個人嚇得怔在了原地。

並非是刻意想偷聽,只不過是雙腿在那一瞬間,根本不聽使喚。

「小嬋?」

奶娘接過懷裡的東果,才發現她人一頭虛汗。

幸好,幸好圓了回來,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她家小姐喲,以後可是不能再碰酒了,米酒甜酒都不行,這酒力約等於無!

「過來讓我啃一口......」牆角蹲到這裡,小嬋果斷捂住耳朵快步離開。

小夫妻之間,果然說什麼都是情趣。

是她這個單身狗不懂了。

努爾哈赤抱起軟成一灘水的佟子衿,聽不得她瘋言瘋語,一會兒要說月亮頭顯得腦門亮堂堂,一會兒又說要摸摸他的腹肌。

正常男人哪裡受得了這種撩撥,他索性解開褲帶,教她怎麼做人。

頭昏腦漲+腰酸背痛,已經不能用旖旎來形容這一夜,如果可以,她想翻頁。

「月亮頭不好看?」

翌日一醒,佟子衿便對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問出來的話也是莫名其妙。

月亮頭好看??

這人沒有點自知之明,是要她說真話,板正他畸形的審美?

支支吾吾半天,她依然摸不清頭腦。這髮型不好看,但是她知道,女真人留這種頭髮一是因為馬背上行動不便,二是因為剃了大半的頭髮,乾淨衛生防虱子。

「你這頭髮也還行,不難看。」她揉著太陽穴,根本不記得昨兒個都說了什麼,也完全不知道簍子是自己捅的。

不過她也沒說假話,畢竟看習慣了清宮戲的月亮頭,還有點小可愛。聽說有些地方還會留那種金錢鼠尾的髮型,嘖嘖,簡直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顧名思義,把前後顱頭髮都剃光,只留最中間的一小撮,編結成辮垂在腦後,要細到能穿過銅錢中間的窟窿。

那是任何帥哥都拯救不了的髮型,恕她實在不能接受!

也幸好他沒留金錢鼠尾,否則多看一眼都會覺得辣眼睛,就別提嫁人的事了,不會有這一幕的。

「噢?」努爾哈赤挑挑眉,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你昨晚不是這麼說的。」

佟子衿凌亂在紗幔之中,記憶找不回來,腦子也暈暈乎乎的,就知道喝酒誤事,是誰灌她酒來著?

她的腦袋像是憋了雷,但這時候又不能睡過去,這個問題......明明就很嚴肅來著。

「我,我沒說吧?」

語氣充滿了不確定,也依然要嘴硬到底。

努爾哈赤素手掐上她的下巴,凌然對上他那雙銳利深邃的眼,在不知不覺中,給人一種不自知的壓迫感。

「你說我丑,不想嫁給我來著?」濃密的眉毛上揚,似乎有追根到底之嫌,不嫁給他,想嫁給誰?

佟子衿「嘿嘿」傻笑兩聲,假裝什麼都沒聽懂。實則心裡暗暗吐槽,她一腳栽進了坑裡,小嬋怎麼也不攔著些,害她大早上要受審查之罪。

她沒有,她不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昨日醉酒行兇的是他,仗勢欺人的也是他,怎麼今日興師問罪的是他,大張撻伐的還是他?

好事都讓他佔了,壞事都栽贓在她身上,天底下還有這等便宜的美事兒?

「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她張嘴作勢去咬努爾哈赤的手指,真的被她咬到,又不忍心用力。

輕輕留了個小牙印,又默默送了出口。

「不對,好像是你『嫁』給我噢!」想到說話中的漏洞,她眨眨眼,壞笑道。

贅婿就該有贅婿的樣子,怎麼能老是欺負她呢,是她人太好,沒有架子,可愛又機靈嗎?

掙脫他掐著下巴的手,佟子衿飛快反掐回去,兩隻手扯著他的臉皮,把嘴巴揪成一字型。

「那你說說,除了我你還想入贅給誰?」她雖然懶得當家做主,但主導權不能不佔。

耍無賴她擅長啊,先轉移話題為敬。

努爾哈赤氣噎地搖搖頭,青紗帳里養了個小醋罈子,他果然是有理說不清。

適逢隔壁東果傳來哭聲,佟子衿光著腳下床,行動比腦子還要快。只是剛跑兩步,就被人橫抱起來。

「你昨兒喝了酒,讓奶娘去喂。」

話音剛落,東果的哭聲也聽不見了,想來是喝上了奶,忘記了要找額娘。

果然有奶就是娘。

嬌嗔聲起,她一手摸上光禿禿的月亮頭,看習慣了也不醜,至少她男人不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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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藕挑出幾個,埋進自家小池塘,能長成什麼樣全憑運氣,再不濟蓮花也能開出個三兩枝,還有蓮子做羹湯,不算浪費。

沒有那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景觀,權當為了乾飯努力努力。

「藕!藕!」奶娘抱著東果過來,誰料她不是奔著額娘,是奔著桌上的藕盒而來。

肉餡均勻壓在兩片藕片中間,掛上芡汁兒進油鍋,最後澆上酸甜可口的糖醋汁,那叫一個酥脆香,隔壁家小孩兒都饞哭了。

自己家的也一樣,半個身子都趴在桌子上,胖丟丟的五指張開,要看就要碰到心心念念的碗碟,結果——

佟子矜一把推得更遠了。

「寶貝乖乖,叫額娘!」閨女這般早慧,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阿瑪,不是額娘,是藕盒多不像話!

家裡不缺吃喝,哪裡犯得著她這般委屈巴巴地喊「藕」,好像被虧待了一樣。

「藕——額!」

東果揮揮手,很不服氣。

馬上就能抓到的東西,被親媽一手推遠,遠到需要再爬一個來回。

害,這要不是親生的,誰敢如此豪橫。

「額額......」

佟子衿愛憐掐掐她的臉蛋,這孩子特別能吃,又不見長肉,易瘦體質這麼神奇的么?

「真不知道你叫的是『額娘』還是『鵝鵝鵝』。」

剛好莊園邊上養了幾隻鵝,雖然桀驁難馴,好歹也和佟養性是不打不相識。

塔木巴晏想吃鐵鍋燉大鵝的時候,居然沒被允許,看來大鵝不止會曲項向天歌,還能深得少爺心。

小嬋笑笑,自然而然地接過話:「小小姐喊的是啥咱不知道,但是小姐這兒好大一股子醋味啊。」

佟子衿輕哼一聲,唇角依然掛著笑容,這醋若是吃起來,可就沒完沒了。

嬰兒張口說話一般都是先叫爸爸,阿瑪可能說不準確,但是阿阿肯定要先學會。至於額娘,這發音比媽媽還要難,幾時能說對還不一定呢。

「額額......額額......」

東果一手拍在她臉上,軟綿綿的,卻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說她忘性大,這蓮藕偏偏記了一晚上,若是說她記性好,沒多一會兒,自己又玩得樂呵呵。

被小孩子拍兩下倒沒有多疼,但佟子衿就是莫名很擔心,閨女有一種她所不能匹及的彪悍。

許是無事生非。

又像是隨了她阿瑪。

反正她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這是塔木巴晏親口說的。二堂弟佟養性的話做不得數,要信就信老佟頭兒說的。

「小小姐壯實呢,這是好事。」奶娘見狀誇讚道。

早產養到現在,可以說比普通孩子一點都不差,身體素質也還行,等以後會跑會跳,就讓她跟著努爾哈赤打拳。

養成個金剛女芭比也好過病秧子。

順治所說的長壽,也必然是有著大前提,若是飢一頓飽一頓,她就不信這娃還能好。

「彪悍一點也好,總好過以後受了欺負。」第一次養閨女,佟子衿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她阿瑪勵志養出個大小姐來,她就努努力,萬一能培養出個女將軍什麼的,自己也跟著名流千古。

這就好比,很少有人會提起牛頓的爸爸,但無可厚非,牛頓就是他爸爸生的,而不是他二姑夫生的。

突然一瞬間,她對閨女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如果努爾哈赤毅然決然走向了起兵的道路,她就沒什麼主動選擇權,只有一條路可走——跟著一塊兒造反。

否則,就算大明朝廷放過她,努爾哈赤的敵人也不會放過她們佟家老小。

佟子衿不著痕迹地皺了皺眉,都怪自己沒學好歷史,對清朝前期的了解真心不多。

對他們夫妻二人,以及歷史上產下的三個孩子,更是一無所知。

群里的十一位皇帝,雖然叫她一聲老祖宗,可他們都是努爾哈赤的後代,不是自己的。

說出來的話真真假假,不可全信。

其實最好的結果就是她吹吹枕頭風,能不能別反大明了,至少李成梁這個總兵大人當得還不錯。

如果遼東不亂,李自成的農民起義還能殺入北京城嗎?

歷史既定,她猜不到也想不出。

但無論如何,後面繼承的一統王朝未必一定要是清朝。

與其再次重演兩次世界大戰的屈辱史,反倒不如換個家族來背這口黑鍋。

穿越的小翅膀能蝴蝶的太少,保住自己家不留罵名,已經很難得了。

佟子衿悄悄保留下希望的火種,準備每日睡前同努爾哈赤聊一聊明朝的偉大,漢人的優點。

這樣一來,閨女哪怕養得驕縱些,在遼東這片黑土地上,不說橫著走,招個他阿瑪那樣的贅婿肯定沒問題。

妥妥的兩手準備!

唇角微微翹起,佟子衿馬上又壓了回去。東果還不到一歲,提什麼招婿,提什麼嫁人?

怎麼也要養到十八歲吧!

古代結婚都早,漢人十五六也納親了,女真人和蒙古人更早,男孩子八.九歲的也有,女孩子十二三歲更是普遍。

據說是草原民族的孩子早當家,父母出門打獵,長子女就要看管一大家子人。

與其一個人當爹又當媽,不如早點結婚作伴,兩個小屁孩搭夥過日子。

早婚就代表早育,佟子衿不理解也沒有用,人家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要怪都不知道該怪誰......

像她和努爾哈赤這種十八.九才成親的,在哪裡都是少見。

她當初是真的不著急,現代的靈魂干不出未成年結婚這等事,但是阿瑪愁呀,愁得發量越來越少,腦門越來越亮。

至於努爾哈赤,也算是帥小伙一枚。他沒成親的理由,大概就是——窮吧。

一窮二白的小夥子,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留在佟家做上門女婿,聽起來好像是戲曲里的情節。

「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是不是有這一齣戲來著?」

小嬋眸子一亮:「小姐想聽戲了?」

佟子衿沉沉地吐了口氣,守寒窯是不可能守的。

哼哼,她們家——有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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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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