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召

第9章 密召

「師父。」

傍晚時分,洗漱完畢,落蕭正準備打坐練功時,卻被突然到訪的成崖帶到了門中禁地破壁崖,而這裡,正是宗主十方戈的閉關之所。

路上,落蕭略有詢問,想知道十方戈召見他的緣由,可成崖卻是表情嚴肅,一言不發,反倒是給了他幾個莫名的眼神。

於是落蕭心中忐忑,不知道十方戈第二次見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十方戈收他為徒,傳他內功心法的時候。

其實,落蕭心中多少是有點猜測的,想著可能和十方秀青有關,畢竟,全宗上下都知道十方戈對十方秀青的溺愛,可是,讓他來禁地受訓的因果也有些牽強。

因此,前前後後,落蕭想了很多,可終究是閱歷太少,猜不到一個可以讓他心安的理由,然而,十方戈在轉身的那一刻,竟是語氣平和的說道:

「不錯!」

落蕭站直了身子,錯愕地望著面帶笑意的十方戈,對他如山嶽一般魁梧身姿帶來的強大的壓迫感,瞬間轉變成了讓人舒心的拂面春風。

「你很奇怪?」

「徒兒愚鈍,望師父指點。」

「呵呵!你可不是愚鈍,雖然有百脈俱通的根基,但你能在三年內,憑著自己的摸索將內功精進到垂髫之境,可謂是天縱之資了。」

「垂髫之境?」

「是的,武林中人對武功強弱的粗略劃分,分為垂髫、束髮、弱冠、而立、不惑、知命、花甲、古稀、耄耋、鮐背、期頤、天人,這十二個境界,對應著我們的年歲。」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當然,這是一個真正的武林人士最基礎的入門常識,是由師徒口口相傳的,而且,這個境界的劃分比較粗略,所以,你耳中聽到的江湖傳言根本就不會有這個。」

「那師父在哪個境界?」

「我?雖然我已至花甲之年,卻只是被劃分在而立之境,期近不惑。」

初聞境界劃分,落蕭的臉上不禁流露出欣喜之色,心中澎湃不已,但這不是因為十方戈對他的誇讚,而是在此一刻,落蕭知道自己終於走進那個嚮往已久的江湖了。

而在下意識的好奇一問,得知了十方戈的境界之時,不覺的一愣。

「你在好奇為什麼我的境界會這麼低?」

「落蕭不敢,徒兒只是……」

「好了,不用緊張,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

看著不安的落蕭,十方戈只是輕言一笑,眼中卻是忽生了幾份黯然,沉默失神,似是在不經意間,觸碰了某些灰暗的思緒,被困於回憶的蛛網裡。

「師父,你……」

「喔!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起年少的自己,也像你一般,熱血又懵懂!

那時,我四處投奔,遍訪隱世高人,卻都因我資質平庸,被拒門外,我雖有不甘,也曾憤怒過,卻始終保持著滿腔熱血,刻苦練功,本來,我以為自己就這樣碌碌無為的過完一生,但老天垂憐,得一高人指點,並授我秘籍,這才有了現在的我。」

「師父……」

「沒什麼,其實這個境界的劃分,只是按照內功的年限來定的,可一個人的實力卻是要綜合武功招式的優劣、兵器的好壞、爭鬥的經驗等各方面的因素,因此,以後你與人爭鬥一定要萬分小心,陰溝裡翻船的例子比比皆是!」

「多謝師父教誨!」

「但有一點,你要牢記在心,跨越了兩個境界的人,你能躲多遠就多遠,這中間的鴻溝是什麼也填補不了的。」

「徒兒一定刻骨銘記!」

「嗯!說了這麼多,你應該還是在疑惑我叫你過來的目的吧?」

一番說教后,十方戈終於轉回了正題,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這架勢讓落蕭不覺得想到,十方戈應該是要興師問罪的。

「師父,我與師姐之間……」

「關於青兒的事,等會再說,現在你跪下。」

對於十方戈突然的嚴肅,落蕭自然而然的想到他和十方秀青的事,可他不打自招的供述卻被十方戈意外的打斷,並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落蕭心中不解,但還是依言跪在十方戈的面前。

「你入我門下三年,我卻不曾教過你一天,你可知這是為何?」

「徒兒不知。」

「不知?對,就是你的懵懂與純粹,讓我看到了一塊璞玉,而我的武功修為基本上也算是到了精進的極限,所以,我才沒有教你,為的就是不受我的影響,而束縛了你的潛質。」

「師父的用心良苦,徒兒感激不盡!」

「好!聽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說到這裡,落蕭還是沒明白十方戈要做什麼,而十方戈卻沒有再啰嗦什麼,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本書籍,直接放到了落蕭的手中。

頓時,落蕭錯愕不已,因為……

「師父,你這是……」

「是的,這本就是我融合了那位前輩所授的秘籍領悟出來的《斬天劍訣》。」

「這,不是要等內門大比之後,拔得頭籌的人才能修習的嗎?」

「嗯!這消息沒錯,但現在給你也是一樣。」

「為什麼?」

「呵呵!你這孩子!雖然三年內我一天都沒教過你,可我卻一直在暗中注意你,你的每一份刻苦與努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你的武功修為有多少,我心裡有數。」

「那你為什麼要提前給我,而且你剛才不是說……」

「這不矛盾,我給你,只是讓你自行參悟,而裡面的劍法,學與不學都是你的事,不過,雖然我天資有限,但這也是我幾十年的磨礪所得,因此,至少可以讓你少走一點彎路。」

「師父……」

落蕭與十方戈只能算得上是名義上的師徒,可在此短短相處的片刻,落蕭卻從十方戈身上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父愛,那份渴望無數次的感情。

此刻,滿心不知所措的情愫,瘋狂地衝擊著落蕭的內心,最終失守,化作眼中涌動的淚水……

「師父……」

「不必如此!儘管你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孤兒,可從有人幫你洗髓伐脈的情況來看,你的身世應該不簡單,只要找到那個守護你的人就可以找到歸宿了,所以,不要傷心,因為你從來都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徒兒知道,我不是傷心,而是,而是……」

「好了!快起來吧!你的心思師父明白,這算不得什麼,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如此,我也算是盡到一個師父應盡的責任了。」

看著淚眼婆娑的落蕭,十方戈當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所以,在用心的安撫了一番后,便將他扶了起來,而後又拍了拍落蕭的肩膀,以示親近。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既然選擇了江湖,就應該明白,我們只能在人前流血,眼淚卻要留在黑暗的角落。」

十方戈給的溫暖,讓落蕭在不知覺中卸下了內心的防範,一時間,沉迷貪享,不能自拔,依舊淚眼模糊。

對此,十方戈又一次的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表情嚴肅的訓誡了落蕭一番,直到落蕭的眼神恢復清明,才再次柔和的拍著他的肩膀道:

「從今往後,你依然是你,獨自前行,我陪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陪,因為每個男人的成長都是要經過孤獨的磨練,身為江湖中人更是如此。」

「徒兒明白!」

「你明白就好,但做到更難,而我卻始終相信你。」

「多謝師父!」

「說過了,不用,現在,你跟我來。」

該說也都說了,男人之間,不管是何種關係,感情的交流從來都是三言兩語,言淺意深。

所以,落蕭以為,十方戈接下來應該是要和他談十方秀青的事,卻不想,十方戈只是招呼了一聲,扭頭就向破壁崖的深處走去,落蕭有心想問,可就在他分神的時候,十方戈已是走遠。

一柱香后,落蕭終於追上了十方戈的腳步,來到一面壁崖前,此處,便是十方戈真正的閉關之地——破壁崖。

只見,一條威武雄壯的水龍從崖壁頂破壁而出,飛騰直下,潛入崖底深潭,似是蛟龍入海,震撼人心。

而奇怪的是,水龍入潭時卻未濺其多少水花,倒是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意境。

「你覺得此地如何?」

「是個練功的好地方。」

「除此以外呢?」

「弟子不知師父指的哪方面?」

「當初我得了機緣后,偶然尋得此地,便被這裡的自然之景所懾,於是就在功有所成之後,開宗立派,經曆數十年風雨,苦心經營,才有了今日的雙峰劍宗。」

十方戈回頭看了看從破壁崖的奇景中恢復心神的落蕭,突然問了他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落蕭不明其意,只能隨心而答。

而對於落蕭心中的疑惑,十方戈沒有再繞太遠,在以對過往的感慨開頭后,便直接揭開他帶落蕭來此的目的。

「我知道你來此的感受,其實是和我當初一樣的,而我要告訴你的是,天大地大,外面的世界有更多的雄偉奇觀,但也有更多致命的危險。

而你,不可能一輩子就窩在雙峰劍宗,終究還是要去江湖上遊歷的,所以,為師還要傳你一柄寶劍,讓你能多幾分保命的機會。」

「寶劍?」

「嗯!難不成你要一直用那把石劍?」

「那石劍我用的順手,換了其他的,我可能連一半的實力都拿不出來。」

「呵呵!你這小子還是太年輕,江湖上為了一柄上好的兵器能殺得血流成河,你卻還有嫌棄之意。」

「師父,我沒有,我不是……」

「好了,不用解釋,等你拿到了那柄寶劍之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吧!」

「這,嗯!好,多謝師父,那……」

「寶劍需要你自己去取。」

「哪裡?」

「寒潭之下。」

十方戈費勁心思帶落蕭來此,說要傳他寶劍,卻不想竟是要自己去取,落蕭略有疑惑,但轉念一想,就知道了十方戈是想要考驗他一番。

正所謂,萬事萬物都要講個緣分,而這緣分也是奠定在實力的基礎上的。

因此,落蕭沒有辜負十方戈的期待,在定了定心神后,便走了深潭邊,運起功力,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候,十方戈卻開口嚴肅的說到: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聲,這潭水奇寒無比,稍有分心便會被寒力所侵,而且此潭很深,上窄下寬,潭中暗流洶湧,一旦你內力不濟,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條,就算為師下去救你,也因不能確定你的位置,最終無功而返,所以,你要想清楚。」

「師父的用心良苦,我豈能辜負!而且,師父應該是有所估算,不可能讓我白白送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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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蕭蕭卷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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