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決鬥
十方戈豪賭的是什麼,或許隱藏著落蕭所需的答案,但早已與落蕭沒有關聯了,而他心中所有紛擾的雜念,在站定於自己的小木屋前時,卻化作了淡淡的一縷痴笑:
「呵!是我想得太多,即使裡面有什麼所謂的陰謀,又豈是我這樣一個江湖小人物能左右與抗拒的,而守護師姐一輩子,不正是我能做出的最好回報嗎?」
心念通達的落蕭不覺心中輕快了不少,起腳便向屋檐下的水缸走去,準備洗漱一番好早點休息,以備明日的大比。
雖然,落蕭自忖大比無慮,也不用刻意的去準備什麼,可畢竟今日經歷的事頗多,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而且,更是火熱於懷中的斬天劍訣與背上的骨魂劍匣,想要鑽研一二,所以才稍稍改變了日夜勤修的習慣。
但剛剛抬起腳後跟的落蕭,卻忽然神情嚴肅的站直了身子,掃視了一圈已然昏暗的山林,大聲喝道:
「什麼人,既然有膽潛入我雙峰劍宗,如此,何不現身一見?」
落蕭一聲喝問,卻無人回應,只有夜風輕擾山林之音,似乎他的警覺只是自作多疑的可笑之舉。
可落蕭卻眉頭緊鎖了起來,要說外人潛入雙峰劍宗的可能性其實是不大的,因為好歹雙峰劍宗也是個二流的大宗門,普通的小賊根本就沒有這個膽,而那些武林高手也看不上這裡。
那麼,只有是宗門內的人,這點落蕭早已想通,之前那麼一喝,只是想詐出藏匿之人,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來人依舊沒有現身。
「會是誰?跟蹤我又是為了什麼?」
心中叨念著,落蕭卻是放下了防禦的架勢,因為既然來人不肯現身,在宗門內也不可能對他有什麼傷害,那麼又何必浪費精力在此耗著呢?!
於是,落蕭朝著前面山林一拱手,也不說什麼,轉身便要回屋,而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壓抑著憤怒的質問:
「為什麼,你要傷了師妹的心?如果你不喜歡她,又何必糾纏著她不放?」
「杜師兄?!」
聽到來人的質問,落蕭很快就想通了所有,可在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魁梧男人,因憤怒而扭曲的面龐時,還是不禁明知故問的疑惑到。
可杜師兄並沒有再說話,而是步伐沉重的走向了落蕭,最後與落蕭咫尺相對,以俯視的姿態狠狠地盯著他。
「唉!」
良久,落蕭敗下了陣來,低頭嘆息,嘆息里是無奈也是愧疚。
杜師兄,原名杜恆,是門內大師兄,他對十方秀青的情義是眾人皆知的,而他不僅入門最早,資質與武功也是弟子中最高的,所以,如果沒有落蕭的出現,十方秀青的歸宿,十方戈的傳承都十有八九落在杜恆身上。
所以,落蕭才會有此一嘆,可這一嘆卻再次激怒了杜恆,讓其怒火中燒的大喊道:
「哼!不用再裝模作樣了,快把你騙師妹的那些小把戲收起來,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麼,你的愧疚我不需要,如果你真的有所愧疚,那也是你對師妹的虧欠。」
「杜師兄,我……」
「什麼也不用解釋了,我們來個君子約定,比武定輸贏,你輸了,離開師門,不要再出現在師妹面前,我輸了,認你為大師兄,不再打擾你與師妹,如何?」
「不行!」
「你,好狂!好,別說我以大欺小,我就讓你三成功力。」
杜恆的戰約,卻被落蕭一口否決,但落蕭的本意卻非張狂,而是因為他剛對十方戈立下了誓言,要守護十方秀青一輩子,所以才毫不猶豫地的回絕了賭約,可杜恆不知,會錯其意。
「唉!就算解釋也解釋不通,看杜師兄的架勢,這一戰是免不了的,正好,我也不喜歡人多,今天能檢驗一下武功,明日的大比也不用去了。」
落蕭的沉默靜思,在杜恆眼中卻被當場了囂張的應戰,是以,杜恆也不再叫囂示弱,手中長劍應聲出竅,出招便是自己最強的一套劍法——亂斬開山劍。
亂斬開山劍,劍招詭異奇變,勢大力沉,一劍快過一劍,以強取勝。
「嘭!」
一記轉身側撩,卻被落蕭用泰山石劍及時擋住,杜恆心中驚詫不已,在他想來,自己用了七成功力的一劍,必定勝負立分,可落蕭不僅接下來了,還似遊刃有餘,居然臉色如常,身定如山。
「這小子居然這麼強?!」
「果然,自己還差了些功力,看來,必須全力以赴了!」
心思電轉,卻是一招之間,就在杜恆驚詫之時,落蕭同樣感嘆警醒。
一招,已試出深淺,於是二話不說,便是一招接一招的正式對決。
「叮!叮!叮!」
……
快,快,快,以快治快,無論杜恆劍招有多快,變招有多詭異,都被落蕭用泰山石劍擋下。
狠,狠,狠,以狠對狠,杜恆劍劍力沉,如亂石而下,兇猛無匹,而落蕭也不示弱,逆劍而上。
一時間,兩人居然斗得不分上下,這讓杜恆心中驚駭的同時,也羞憤倍增,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杜恆不覺地增加了功力,最後竟是毫無保留。
因此,本就勢弱於只會防守的落蕭,被杜恆飽含功力的一記絕招轟飛,泰山石劍脫手,滾地七尺,血染長衫。
「你……」
「你,師父居然提前傳你《斬天劍訣》?」
落蕭掙扎著起身,本欲指責杜恆不守信用,可當他看見杜恆的目光落在剛才不小心滾落的《斬天劍訣》時,卻又忽然沉默,因為,這場比武註定了是一場死斗。
「為什麼?為什麼?既然師父他已經內定了你,那明日的大比又有什麼意思呢?」
「難道,難道他只是把我當成你的墊腳石,為的,不過是讓你順理成章地接受他的傳承嗎?」
「呵呵呵!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啊,想不到我為雙峰劍宗二十年的全心付出,換來的卻是這樣被遺棄的下場!」
「好!既然如此,我就做你的墊腳石,可就是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能力踩到我的頭上來?!」
頃刻間,杜恆心神失守,被內心的嫉妒沖昏了頭腦,在一陣癲狂的自言自語后,再次殺向了落蕭。
「唉!」
杜恆的瘋態讓落蕭不禁一嘆,鬧到眼前的局面不是他所希望的,可現在最好的方法,便是先打敗杜恆再說。
因此,在心中瞬間決意的落蕭,眼神犀利的盯著杜恆,在其長劍及身之時,解下了背上的骨魂劍匣,立劍轉身,輕鬆化解一招,骨魂劍匣上包裹的長布崩碎滿天。
「師父,就是偏心!」
一招被破,卻並為停手,杜恆一邊眼中灼熱與憤怒交織地看著骨魂劍匣,一邊憤慨而吼,不知不覺間竟已連過二十幾招。
突然,杜恆撤劍而退,驚奇的望著落蕭,眼中的竟漸漸地露出悲涼之色。
「你居然學過劍法?」
「是的,不多,一點點。」
「師妹教你的?」
「不,看著師妹的劍法自己領悟的。」
「呵呵,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在騙我!師妹的《風雨無雙劍》豈是看看就會的?」
「隨你怎麼想,我說的是事實。」
……
暫停的談話,卻不是休戰的談判,而是決鬥最後的號角,因為在杜恆眼中,落蕭就是在撒謊,《風雨無雙劍》他看過無數遍,卻不曾學會半招,重在劍意的《風雨無雙劍》如果沒有人傾心傳授是絕對很難入門,所以,最後的結論就是十方秀青相授,而他不知多少次懇求十方秀青相傳,最終卻被以師尊訓誡為由所拒絕。
這其中巨大的心裡落差,扯斷了杜恆緊守的最後一根心弦,殺心大起。
「死!」
杜恆雙眼赤紅,以十二成的功力,殺向了落蕭,這一次,絕對是不死不休。
很快,杜恆與落蕭已交手上百招,杜恆依舊是狂劍猛功,而落蕭卻奇怪的以慢打快,劍招奇慢無比,可偏偏每次都妙到巔峰的接下了每一劍,而且,更奇怪的是,落蕭的劍招軟綿無力,一沾即退,似是害怕與杜恆的內力相對。
然而,杜恆卻異常警惕,反而在一陣快功不下之後,又換成另一套較為中庸的劍法,以防自己內力消耗過損,被落蕭奇招偷襲。
的確,杜恆的做法十分正確,可就在他換招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時,落蕭忽然抽身而退,負劍而立,淡淡地說道:
「師兄已敗,我們停手如何?」
「你,你在胡說什麼?」
「……」
「嗯?!噗!你對我做了什麼?」
杜恆的惱怒卻一口鮮血瞬間沖走,他驚恐地看著臉色平淡的落蕭,全身經脈的撕裂劇痛讓其崩潰倒在地上。
而杜恆的疑問,落蕭卻沒有回答,因為這是他的秘密——《風雨無雙劍》的劍意,潤物細無聲,就是在劍勁餘力一點點的打入經脈之中,最後一起猛然爆發。
這樣的劍法,放在江湖中可以說是驚艷絕倫,上成中的上成,可僅僅習武三年的落蕭就無師自通的領悟這等劍意,絕對是資質超絕的天才,可他沒有炫耀,而是隱藏心底。
沉吟片刻,落蕭略微的回憶了一下剛才施展《風雨無雙劍》的感受后,便收起心思,慢慢地走到了杜恆面前,俯身將他扶著坐起,探掌為其打散經脈中的殘留劍勁。
「師兄回去修養兩天就好了,不會有什麼隱患。」
「哼!別假惺惺的!我既然已經敗了,你又何必繼續羞辱於我呢?」
「唉!師兄,我……」
落蕭沒想到,他的示好之舉居然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杜恆根本就沒有和解的打算,而就在落蕭心神偏移的瞬間,驚變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