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重寫)
縣主身邊的丫鬟偷偷的看自家主子的神情,出門的時候,公主特意叮囑過她,要看好縣主,別讓縣主在外面惹事。
「縣主,您在看新科狀元郎嗎?」
今天來看狀元遊街的人有不少,但大多是平頭百姓,像她家縣主這樣興沖沖跑來的貴女,其實並不多見。
縣主橫了丫鬟一眼,「哪兒來這麼多話,安靜點!」
「是。」被縣主橫了一眼,丫鬟低下頭,不敢再吵她。
縣主趴在窗台上,從上至下的看著遠處緩緩打馬而來的狀元郎,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近了。
近了!
狀元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直到狀元騎著高頭大馬到了酒樓門前,縣主整個人都呆住了。
——是他!真的是他!他還在!
「縣主?縣主?」
縣主回過神,「什麼?」
「狀元郎已經過去了,我們……回府嗎?」
「過去了?」縣主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轉身就衝出門。
丫鬟嚇了一跳,生怕縣主又鬧出什麼大動靜來,驚慌的跟了出去,「縣主,縣主!」
她跟下樓,縣主已經衝到了人群里。
「讓讓,讓讓,讓一下!」耳邊聲音嘈雜,她卻顧不得許多。
丫鬟站在酒樓門前,看著人群,臉都急紅了,「縣主!縣主!!」
騎馬遊街的薛螭聽到有人在喊縣主,疑惑的轉頭,聞聲看去,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站在一家酒樓門口,著急的喊縣主。
縣主?不見了?
正疑惑,就見一名穿著藕荷色衣裙的女子扒開人群衝到他面前,他臉色驟變,勒馬急停。
「吁——」
薛螭勒住韁繩,成功把馬停下,他臉色有些不好,「姑娘,你這麼衝出來很危險的,你……」
「狀元公!」
薛螭話未說完就被打斷,抬眼對上一雙笑吟吟的桃花眼,不禁怔住。
這……這張臉……
「狀元公才高八斗,小女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狀元公,不知狀元公能否為小女子解惑?」
薛螭回過神來,與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對視著,他意識到什麼,眼睛微微睜大。
是她嗎?
薛螭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量用平穩的聲音回話,「姑娘請講。」
「狀元公可聽說過『偷心賊』?」她仰著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坐在馬上的薛螭。
薛螭心中一顫,想起了張蘭。
當時大三開學已經有三個月,有一天他去圖書館的時候,在門口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攔住。
女孩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穿著一身白色雪紡連衣裙,很清純。
她笑吟吟的問,「學長,你知道偷心賊嗎?」
網上這種套路太多,薛螭根本不上當,完全不想理她,想繞過她進圖書館,卻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被她一把抱住了胳膊。
「學長,你這樣很不禮貌哦。」
薛螭長得帥,從小到大就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送情書、甚至當面告白的也有不少。
張蘭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但她卻是第一個被他冷漠對待之後還抱他胳膊的女孩子。
「這位學妹,我不認識你,也不喜歡你,請不要糾纏我。」薛螭記得當時自己抽回了手,很冷漠的說了這句話,就走了。
一般來說,女孩子臉皮薄,被這樣毫不客氣的拒絕,之後都不會再來找他。
可張蘭卻不同,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她能去,她就跟到哪裡,怎麼都甩不掉。
同宿舍的好哥們還幫倒忙,給張蘭製造機會接近他。
於是沒兩個月,他就栽了。
「狀元公為何不回我?這很不禮貌哦。」
薛螭回過神來,確定了面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可他疑惑,為什麼張蘭也穿越了?
他出事之後,張蘭也出事了?
心裡充滿了疑惑,卻又不好當街詢問,他看著面前與張蘭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笑道,「在下沒聽說過偷心賊。」
「狀元公撒謊!」
薛螭面色不改,「姑娘為何說我撒謊?」
張蘭笑吟吟的招手,「狀元公你低頭。」
薛螭依言彎腰低頭。
「再下來點。」
薛螭便再下去一點。
「還是高了,再下來點。」
薛螭看她一眼,有些猶豫,正要問她想幹什麼,便聽她說,「狀元公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這可難說。
薛螭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想了想,還是再低了一些。
「何事?」
話音剛落,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脖子。
唇上一熱,薛螭瞪大眼睛,震驚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他早該知道,以她的膽子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大街兩側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這誰家的姑娘?」
「好大膽的姑娘……」
「聽說狀元公還未婚配?」
「這……這狀元公可是被人給賴上了。」
「那好像……是靖安侯府的明蘭縣主。」此言一出,周圍陷入死寂。
哦,是那位縣主啊。
做出這種事,倒一點都不稀奇了。
畢竟是青樓都敢進的姑娘。
不遠處,醉仙樓二樓迴廊,張深三人站在迴廊的圍欄邊上,將大街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徐功和程舒對視一眼。
「咳咳,」徐功撐開扇子搖了搖,「沒想到……縣主居然看上了薛兄,眼光真高啊。」
程舒也覺得尷尬,「司卿……」
張深吸了口氣,揉著額角,這會兒也有些猶豫要不要下去抓妹妹回去。
事情已經發生,想挽回都於事無補。
大街上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還怎麼抵賴?
不出半天,整個京城都會知道明蘭縣主強吻了新科的狀元郎。
而被人議論的中心,明蘭縣主張蘭,鬆開了薛螭,後退一步,脆生生的道,「從今以後,狀元公就是我的人了。」說著,還把腰間掛著的玉墜扯下來,塞到了薛螭的手裡,「這是信物,拿好,可不許弄丟哦。」
薛螭回過神來,張蘭已經出了人群,跑得沒影了。
「……」
四周射來的目光,讓薛螭坐立難安,將玉墜塞到懷裡,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繼續去參加瓊林宴。
而明蘭縣主當眾強吻狀元公的事,在瓊林宴還沒結束的時候,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一則近日狀元公薛螭風頭正盛,二則明蘭縣主也是京城的『風雲人物』。
二者相加,可不轟動了整個京城?
張蘭回到家裡,就去找她公主娘,鬧著要淑和長公主入宮請皇上給她和薛螭賜婚。
一直鬧著終身不嫁的女兒突然要她進宮求皇上給女兒和新科狀元賜婚,淑和長公主嚇了一跳。
「你這……不是一直鬧著終身不嫁,要陪著娘嗎?」淑和長公主吃驚之後,很快緩過來,甚至心情還很好。
她女兒總算是想開了,雖說拖到快二十歲,成了老姑娘,但她願意嫁人,作為公主之女,還能嫁不出去?
張蘭拉著長公主的手撒嬌,「娘——你不是一直都為我的婚事操心嗎?我如今想開了,新科狀元郎容貌俊美,才高八斗,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兒,女兒非他不嫁。」
「喲,還非他不嫁了?」長公主對新科狀元好奇極了,能讓她這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女兒心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非他不嫁!」
前世今生,非他不嫁!
看出張蘭的認真,長公主倒是沒了玩笑的心思,她看著張蘭,「你讓我求皇上賜婚,倒是沒什麼問題,只不過,這位新科狀元可願意娶你?若他心中沒有你,如此強求,娘只怕你將來後悔。」
既然確定了新科狀元薛螭,便是她認識的薛螭,張蘭就確定,薛螭心裡一定有她。
「阿娘,狀元公不會拒絕這門婚事的……」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她大哥的聲音,「他當然不能拒絕這門婚事,你當街強吻了他,滿大街的人都看見了,他還能怎麼拒絕這門婚事?」
淑和長公主聞言一驚,「深兒,怎麼回事?」
張深跨進門,把妹妹當街強吻薛螭的事說給他娘聽,「現在全京城都知道妹妹強吻了新科狀元薛螭。」
淑和長公主驚愕極了,「蘭兒,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張蘭也有些心虛。
因為確定了薛螭的身份,她的心情好到爆炸,一時興奮,就……就當街吻了薛螭。
可她不後悔!
薛螭這樣不論古今都出色的人,肯定有不少人覬覦,她若是不先下手為強,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阿娘,現在不是責怪妹妹的時候,」張深吸了口氣,沉著臉道,「妹妹強吻狀元郎,但吃虧的是妹妹,清譽受損的也是妹妹,新科狀元若是不願意娶妹妹,理由也是現成的,畢竟妹妹曾經做過什麼,在京城根本就不是秘密,即便他拒絕娶妹妹,旁人也不會指責他。」
張蘭小聲辯解道,「薛螭不是這樣的人。」
「我沒說他是這樣的人,但人家家世清白,薛家也是以詩書傳家,能接受你這樣的兒媳婦?」
張蘭氣道,「大哥,你什麼意思啊!」
「我什麼意思?」張深板著臉訓她,「你當初就不該為了拒婚做出去青樓這種事,你要不是我親妹妹,我也不願意娶你這樣的妻子,將心比心,薛文龍才華過人,年紀輕輕高中狀元,他前途一片光明,為什麼要娶你?」
張蘭:「……」好氣啊!
她若是早知道薛螭也穿越了,哪裡還會做這種事?直接讓她娘找薛螭不就好了?
可哪知道,薛螭遠在金陵,年將及冠才入京,以至於聽說會試頭名叫薛螭,她還很吃驚,會試放榜之後,薛螭一直在家裡溫書,幾乎不出門,張蘭也找不到機會偶遇他,以至於到了今天跨馬遊街才有機會見到新科狀元薛螭的真面目。
也是今日才能確定,新科狀元薛螭,就是她喜歡的薛螭。
然而,她和薛螭的秘密,是不能說出來的。
薛螭就算知道她去過青樓,也不會介意。
但薛螭的母親會不會介意就很難說了。
淑和長公主揉了揉額角,嘆道,「怪不得你回來就催我入宮求皇上給你和薛螭賜婚,弄了半天你做出這種事來……」
張蘭主動把自己的清白葬送在薛螭的手裡,若是不嫁給薛螭,還能嫁給誰?
誰又願意娶她?
雖說沒出這樁事前,張蘭就沒人求娶,可情況還是不同的。之前更多的是張蘭自己不願意,所以有人來探口風的時候,長公主這裡便直接絕了人的心思,自然就沒有人來求親。
可現在鬧出這種事,可想而知,沒人會願意當這個活王八。
「什麼?妹妹還想請您進宮求皇上賜婚?」張深回來的晚了一些,並不知道這個,現在聽到母親說起,眉頭緊皺,「萬萬不可,這不是逼著人家娶妹妹嗎?別親事沒成反倒結仇。」
「哪裡有這麼嚴重?」張蘭撇撇嘴道。
張深頭痛的看著自家妹妹,「蘭兒,你能不能少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你這一鬧,我往後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薛文龍。」
張蘭卻從她哥哥這語氣里聽出了點苗頭,「哥哥認得薛螭?」
「有一面之緣。」張深道。
張蘭聞言,若有所思,「哥哥不妨去問問薛螭,看他願不願意娶我。」
「你做出這種事,我哪裡有臉見他?還問他願不願意娶你,想也知道人家不願意娶你。」張深沒好氣的道。
張蘭哼道,「你又不是薛螭,怎麼知道他不願意?」
「……」張深被噎住,「你胡攪蠻纏!」
「你還不可理喻呢!」張蘭回懟道。
張深氣得呼吸急促,「你——」
「好了好了,你們兄妹兩個別吵了。」長公主頭痛的出聲道,「你們兄妹兩個怎麼像前世結了仇似得?聚在一塊兒就要吵架,叫下人看了也不像樣。」
張深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氣,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阿娘,你看看哥哥說得什麼話,我去過青樓怎麼了?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些在青樓夜宿的人都被稱什麼才子、俊才,我就去過一次青樓,還沒做什麼事兒,就被哥哥這樣貶低,我哪裡見不得人了?」張蘭越說越委屈。
這個世道對女子太不友好了。
淑和長公主張了張嘴,嘆氣,「蘭兒啊,你哥哥不是貶低你,他也是擔心你啊。」
張蘭想說什麼,又聽她娘道,「你哥哥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金陵薛家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逼婚是行不通的,他家姻親舊故可有不少,遠的不提,就說這狀元公的母舅王子騰,就是現任京營節度使,從二品要員,手握兵權,在朝堂上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即便這薛螭父親早亡,可有這位母舅做靠山,這京里有人想欺辱他,也得掂量掂量。」
「咱家又沒欺辱他。」張蘭道。
張深沒忍住脾氣,「你這還不叫欺辱他?當街強吻他,還讓娘入宮請皇上賜婚,這不是逼著他娶你?這不算欺辱,什麼算欺辱?」
張蘭聞言頭痛極了,「至於嗎?」
這些人未免想太多了吧?
「怎麼不至於?若這薛文龍是個好面子的,只怕這就要結仇了。」張深道。
張蘭翻了個白眼,「隨你們吧!」
說完氣沖沖的出去了。
張深氣結,「娘,你看她!真是慣壞了!」
「深兒,為娘的也要說你兩句,便是你妹妹有什麼不是,你也不該如此貶低她,」淑和長公主表情嚴肅的道,「撇開今日蘭兒所做之事,過去這十幾年,你妹妹除了扮男裝去青樓這件事,何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之事?」
張深心裡一堵,「我……」
「我知道你也是怕她冒失,闖出禍事,」淑和長公主截斷他的話,「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能這般羞辱你妹妹,你自個兒想想你剛才說的話,究竟過不過分?不知道的,還當你妹妹是你的仇人。」
張深:「……」他絕對沒有這麼想。
「阿娘,妹妹做事太隨心,我只是……擔心她。何況,明明是她做錯了事,卻死不悔改,我如何不生氣?」
淑和長公主笑了笑,「我問你。」
「什麼?」
「既然你知道你妹妹強吻新科狀元一事,你當時想必就在當場,你妹妹強吻了新科狀元,這新科狀元可有生氣?」
張深一愣,仔細回想,好像……沒有?
「你妹妹是我養大的,她長這麼大,除了當初為了攪黃同宋家的婚事,女扮男裝去青樓,平日里做事可有任何不妥?」
也……沒有。
「你妹妹自幼極有主見,聰明過人,這京中貴女,十個有九個不如她。在你妹妹沒鬧出女扮男裝去青樓這件事之前,京中俊才誰不傾慕你妹妹?」
張深怔住。
一女萬家求,說的便是他妹妹。
可自從他妹妹鬧出去青樓的『醜聞』之後,這種盛況就再也不見。
「你妹妹若非有把握,絕不會來請我去求皇上賜婚,」淑和長公主沉吟道,「你去打聽打聽這位新科狀元薛螭,看看他過去有沒有來過京城。」
「娘的意思是?」
「你沒回來前,蘭兒對我說,非他不嫁。這並非見色起意,我瞧著你妹妹對這位狀元郎,已是情根深種,這並非一朝一夕之事,說不定蘭兒同這位狀元郎,過去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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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對感情線很苦手,如果有什麼問題,歡迎提出來,我也好早點改。
(字數多了,就算有毛病,我也不會改了,因為改文是大工程,很影響後續創作,所以如果字數多了,就會按照這個邏輯繼續寫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