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生
-歡迎您的到來。
李煊自稱太宗皇帝李世民三吳王李恪的第十一代孫。
只是從其父李浯開始已是無爵位宗室。
期間變故多多,享受不到俸祿,也無緣百孫院這類皇族聚居地。
好在李浯結交甚廣,家僕人等也忠心耿耿。
儘管在京畿道內施展不開身段,但其總管賀寧眼光獨到。
利用懿宗年間河隴番族歸順之機,在隴西縣境內靠近渭河的一條河谷內購下大片土地。
開闢成農田、草場,雇傭人手設置了個李家堡。
起初,以船載所生產的糧食,趁汛期順水運往長安銷售謀利。
后與李家堡附近交好的盧都氏合作,船隻溯源而上時裝載些京都物什。
籠統售與盧都氏諸人轉銷各處,雙贏牟利。
如此一來,李浯一家雖說失卻皇族諸般特權,卻也能在奢靡之都過得自如滋潤。
況且其宗室身份並未被否認,境況自然比尋常商賈人家要好上不少。
李煊自開蒙起,家裡就為其請了飽學之士作專職教習。
只是他隨著年歲增長,無心向學,開始跟坊間紈絝弟一道追逐嬉戲,吃喝玩樂。
其父李浯自己就是個浪蕩不羈的宗室弟,當然不覺得如此有何不妥。
只要李煊稍稍注意量入為出,不被人索債上門,幾乎就沒有受懲戒之虞。
但其生母鍾氏看著急,三番幾次要將早年定下的媳婦娶進家門,想以家庭、妻兒羈縻之。
李浯笑說李煊年幼,未過門的兒媳程氏是未及及笄,算是幫著繼續逍遙自在。
年前,眼瞅著李煊已過是十六,程氏也剛好及笄。
一向寬容的李浯也支持鍾氏意見,一起籌備年後便為其迎娶。
李煊反對無效,一急帶了倆小跟班,偷偷躲進溯水赴李家堡的家船上。
賴著帶隊作營生的總管賀寧,跟了「下鄉」去散心。
繁華都市過慣了,窮鄉*潢色小說/class12/1.html僻壤可不是好去處。
鮮勁一過,賀總管可就嘗盡帶著少爺出工的苦頭了。
本該跟著辦貨的十幾個家僕,全被李煊拉去打馬球。
原本能趁秋收后著手荒地開墾的青壯,盡數拉往草場。
成了官兵抓盜匪的,所謂的演兵遊戲陪練。
那些一向做著女工的婦女們,都得戰戰兢兢地忙著備飲食,生怕影響了李煊以及他的「將士」們用餐。
稍有那麼一點不順心,人人都有挨皮鞭的危險。
還好,李煊跟著賀總管到了一趟盧都氏的營帳,找到知音!
這盧都氏,其實是吐谷渾族系,只是久陷吐蕃,把自己都當成吐蕃人了。
儘管這時節吐蕃已陷入內部紛爭崩分離析,各王系、家支爭鬥不休。
盧都氏老首領盧都格桑,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參與到其中去。
與李家貿易互惠,掙下不少實力,盧都格桑雄心大漲。
念念不忘要去調和各王系,重振大吐蕃往昔榮光。
幾年前,點齊家支能戰的八百多人馬,會同附近相同理念的家支,湊齊五千一路西去。
把營帳和剩下的老弱,丟給繼承人——年僅十四歲的盧都羅拔。
別看盧都羅拔現今二十一歲,已是四個妻妾、六個孩的主。
只是其貪玩天性與李煊比,似乎難分伯仲。
倆人渣混一塊,連帶著把各自下人也都弄得個疲於奔命。
不是來場鬥雞把兩邊宵小都調動了來較勁,就是來場馬球友誼賽,盧都氏營帳前的大草場就成了斗獸場了。
聲名遠播,連帶著附近百十里各家支的同好,或喜歡湊熱鬧的紛紛聞臭而動。
臭氣相投攪到一塊,算是為著地廣人稀的偏僻地區娛樂活動,作出巨大貢獻。
天寒地凍,該結束活動了吧?
不,盧都羅拔不想,李煊這好玩牛人不想!
絞盡腦汁之後,李煊想出個冰上垂釣的妙點。
規則是李家堡、盧都家支或是其餘想加入進來的各家支,分別派出十人,以釣到魚多的一方為勝。賭注是各方押好馬十匹,贏者牽走輸家的。
輸贏花點錢,賀總管還能睜隻眼閉隻眼,一聽說是馬匹,可就上火了。
老賀家幾輩在李家服務了,打理這點營生,還真全都虧了他!
在李家堡,唯一一個敢規勸李煊這敗家的,也就賀總管。
他和顏悅色勸:
咱家底是不薄,也不在乎幾匹馬。
但是,那十匹好馬,是剛從番人手裡幾經輾轉、費盡周折花高價買的大宛馬,雖不是汗血寶馬,卻也是沾親帶故的好馬。
為的是獻給今上,給你爹謀個爵位,給你某個職事……這萬一要是聖上騎著擊球樂了,還不定給你也來個爵位……
李煊一聽,也著急。
李浯一直以來的心愿,就是重獲得爵位,且越高越好。
這樣遞減著襲承,好歹也能讓眼前孫,堂堂正正地做挺著腰桿的皇家貴胄。
說不比了吧?面抹不開。要真比著吧?那就是忤逆父親了。
思來想去,玩家李煊開始下令家僕、農戶們下河鑿冰,他要預先調配深受冰層下邊魚兒們歡迎的餌料。
心急之下做事難免毛躁,失足跌入冰窟窿里。
還是一名小跟班作出義僕壯舉,奮不顧身跳下水,把已然毫無氣息的李煊頂出冰面,自己則力竭溺水身亡。
聽著李煊繪聲繪色描述,李卓遠雖然沒接茬,卻腹誹不已,覺得李煊還真夠格稱作人渣!
跟人渣論道,可用不著客氣。
從盛唐衰亡墮落成後人一聽「荒唐、頹唐、唐突」等辭彙就別樣滋味在心頭,到千百年後世界各國華人聚居區仍被稱作「唐人街」,再到宗室陷於奢靡、官員流於庸碌、宦官盡顯歹毒,李卓遠挨條數落。
「算啦!聊聊長安內外好玩的,還有你那些狐朋狗友吧!反正呢,就是驕奢淫逸亂了唐,荒了唐、頹了唐,亡了唐,不用三十年你這大唐就沒了。」
李卓遠感覺猶如上網酣暢淋漓斥責對手,維護住自己的觀念,直到李煊被鬧得訥訥嗚咽安慰一句。
「用不了三十年,大唐將亡?此後大唐果如爾言,如此之不堪?」李煊黯然失神。
「哈哈,不過是意念爭辯,用得著如此?」李卓遠雖依舊堅信,這兩種意識在腦海里交鋒只是險境下的錯覺,但也惻隱心起。
「不,不。後生,吾相信你真來自千百年後……」
李煊臉上泛起另一種神采,稚嫩的臉龐居然有種倚老賣老的成分:「你方說,若換你在此世,必能力王狂瀾,保我大唐不滅於宵小之手?」
「嘿嘿,你也不想想,就憑我帶著這千百年後的學識、技能,還有對歷史的了解……改改歷史走勢,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李卓遠只當是幻境,自然說得輕巧。
「好吧!吾將吾之經歷說與你……」
李煊得到如此答覆,神色緩和、恬淡,如同敘述他人的事般,把所能記起的人、物、事,一一說著。
李卓遠時而點評一下,時而豎耳靜聽。
反正不就是對歷史的了解,雜糅了信息時代的聲、光、電、影像,造成幻覺么?
轉動腦筋、保持意識,別被眼下危難嚇倒,是求生的佳選擇,做個好聊友、好聽眾,好事兒。手打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