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憶的滴水獸是無辜的。

迪克覺得自己也是無辜的。

至於傑森？

這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我們像是在消防通道做奇怪事情的不明人士。」傑森吐槽。

迪克認可了這點。

於是他們轉移陣地。

如果只有他們兩個完全可以找個白天也開門的酒吧，常年合作的默契讓他們有不約而同的目標，而現在多了個露西利亞，迪克扯住弟弟的后衣領，更改行進路線。

超市隔壁街的咖啡店，韋恩名下，各種意義上的非常乾淨，他們可以在這裡聊一些敏感話題，不必擔心監控或者其他。

但是會被蝙蝠洞的監視系統完美捕獲。

「好主意。」傑森再次吐槽。

迪克並不在意，他將菜單遞給露西利亞：「喝點什麼？」

露西利亞默默推了回去，少得可憐的記憶力並沒有告訴她咖啡和茶有什麼區別。

「和你們一樣就行。」

於是，迪克包攬了點單的活。

很快服務員送來三杯黑咖啡+三枚草莓蛋糕。

露西利亞嗅了嗅，聞到空氣里瀰漫開的蛋糕香味。

她試探著伸出叉子戳向自己那份蛋糕，蹭蹭奶油，戳戳草莓，琢磨該從寬的那側下叉，還是從尖的那側？在幾秒鐘的猶豫之後，露西利亞比劃著叉子的寬度，選擇從更尖的那邊戳下去，切下來不小的一口。

入口瞬間，草莓的酸甜填滿了她的味覺，奶油清甜，蛋糕坯子鬆軟可口。

露西利亞迷茫著，感覺自己靈魂中有一部分被征服了。

被草莓蛋糕。

看她一臉升天的表情，傑森默默將自己那份推給露西利亞。

露西利亞沒有拒絕。

在進食的同時，她也在觀察兩名人類。

自從知道露西利亞的能力包括感知情緒之後，他們都極其收斂，哪怕在內心深處，一些本來不會說出來的話，寧願直接吐槽出來，也不在內心嘀咕。

畢竟開口前人會本能的想一想，而在內心逼逼叨叨的時候，鬼知道會是什麼。

只是對人類來說，控制住自己奔放的思維大概是世界上最難的題目。

就算再怎麼努力自控，不得其法的兩人也不可能完全放空自己的大腦。

露西利亞依然能看到一些東西。

比如，明明兩人一起吃泡麵的時候，傑森對她的好感度還可以，警覺度也不高，現在好了，一下滾下去一大半。

頭罩似乎成了個遙遙無期的事情。

露西利亞在心底嘆氣。

和自己的內心確定並不打算付諸武力暴力搶奪之後，她暫時認命。

蝙蝠家向來擅長隱藏情緒，露西利亞的能力讓他們感到一絲無所適從，一時半會無法再次親近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然而，正在消滅傑森那份蛋糕的露西利亞又感覺到了別的，這隻滴水獸咬著叉子抬起腦袋，分外無辜的眼神來回審視著兩隻人類。

「你也不喜歡草莓蛋糕？」

又是感應。

迪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鬆一些，然後大方的承認了。

「是的，它聞起來比我記憶中的甜上太多，可能是最近換了配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說著，他將自己那份蛋糕也推給了露西利亞。

這隻滴水獸對蛋糕照單全收。

傑森試著在心裡輕輕吐槽一句「黑咖啡太苦」。

這次滴水獸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沒關注，還是沒感覺到，又或者只是單純的聽到了，但是與她無關，就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太難判斷了。

人類的疑慮像一團亂麻。

直到露西利亞吃完了蛋糕，被黑咖啡苦得皺起眉頭，兩個人類都還沒有理清思維，不外乎因為滴水獸的能力聽起來太作弊，他們拿不準該如何應對。

至少傑森很不適應，他並不討厭露西利亞，卻不喜歡露西利亞的能力，那聽起來就像是被人強按在X光下來回掃描，而且他還不能確定對方到底看到了多少。

糾結中，那些亂麻幾乎要把傑森纏了進去。

「你的綠眼睛真好看。」露西利亞突然來了一句。

迪克是藍色眼睛，當然不是在說迪克。

傑森一楞。

他跟滴水獸對上了目光。

「什麼？」

「誇誇你。」

露西利亞笑了笑，滿意的看著那團滾來滾去的亂麻突然卡住，就跟按了暫停鍵一樣，就這麼懸在傑森的腦袋頂上，迷茫片刻，又慢吞吞的消失了。

傑森確實沒再糾結了。

他覺得這隻滴水獸有點兒蠢。

幾乎是立刻傑森就控制自己收斂情緒，再看看露西利亞，她好像並沒有覺察。傑森為此偷偷鬆了口氣。

不知出於何種情緒，他追加了兩份草莓蛋糕，並將它們全都推到露西利亞的面前。

露西利亞感到不可思議，嘀咕：「你怎麼知道這個？」

她確實還想吃，可人類又沒有感應能力，怎麼會知道的？

迪克就看著他們互動，樂：「這不難。」

他們並不怎麼生氣。

更多的是警惕，危機感，和其他應激反應一樣的情緒。

反正絕不是被冒犯的怒火。

倒是，挺有趣的，這兩隻人類。

明明兩人都挺情緒化的，卻很寬容，各種意義上，並且接受能力非常的強大，心臟堅韌不拔，看上去是那種只要一下沒打死，肯定會不斷反擊的小強。

露西利亞走了個神，手上閑著沒事，順手把自己嘗了一口的咖啡推給傑森，而這隻人類卻從一旁拿了一枚長條的東西和一罐裝滿白色晶體的罐子，並著咖啡一起推了回來。

「糖，以及奶精。」傑森向滴水獸介紹，「加入咖啡中可以調整它的味道。嫌太苦可以放一些，試試看。」

「你怎麼知道？」人類真的不會讀心術，對吧？

「你都寫在臉上了。」傑森表示那根本不需要讀心術。

「……」露西利亞為此呆了幾秒鐘，才遲緩的、自言自語一般地說：「也許，我還有挺多東西要學的。」

傑森把玩著咖啡杯的把手部分。

「如果你想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話。」他強調這個。

「是的，」迪克也是同樣，「前提是你想繼續在人類的社會中生活下去。」

「我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學習人類的規則，人類的習慣，在人類的社會中生活。

對露西利亞來說這並非必要，卻是一條未知的路，也許它有趣，也許它無聊，總要走下去她才能知道。

何況，她還想要得到那顆頭罩呢。

當然不會在這裡放棄返回紅蝙蝠洞的通行證。

兩人很紳士的等露西利亞解決掉兩份蛋糕，用兩份奶精和小半瓶糖調整好咖啡的甜度，這才正式開始這次談話。

「想問什麼？不能一直發獃吧。」

吃飽喝足的露西利亞看上去額外的好說話。

「通過問詢解決問題是最方便的，」傑森撐著下巴，看著她：「可是我們並不了解你，露西利亞。就算想問也無從問起。」

「就，大概的問一下？」

「你的能力，儘可能的再解釋一下。」

顯然，剛才露西利亞的比喻太抽象了，兩個人類沒有很好的理解清楚。

「難到我了。能形容的我都說了，可是你們顯然理解不了那些。」

露西利亞托著下巴，真的是很認真的在冥思苦想。

「我們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我是指情緒方面，你們從我的臉上讀，就好像直接去看月亮，也能看到環形山的痕迹，對吧？但是我，我可能自帶天文望遠鏡的那種？」

人類腦袋上具現化的問號告訴露西利亞：他們不懂，而且被說的更混亂了。

「比如，現在我能看到你們頭上的小問號越來越多。」她突然愣了愣，「嗯，然後現在因為警覺變成感嘆號了。」

傑森&迪克：……

傑森喝了口咖啡，似笑非笑，不想說話。

迪克嘆了口氣：「好吧，問詢這條路顯然是失敗了，接下來，我們將在紅蝙蝠洞對你進行一系列的檢查，你同意么？」

「當然。」露西利亞一口答應下來，之後側頭看向身邊的傑森。

也許是因為露西利亞的配合，人類的好感度有所回升。

至於警覺度……

算了，慢慢的刷吧，她有的是時間。

她可以讓人類把她放在不明的機器上，那些光繞著她一圈圈的轉，球球就窩在一邊，和露西利亞的表現不同，這貨超級排斥被掃描的，完全不配合。

傑森嘗試了幾次都抓捕失敗。

「這只是掃描。」紅頭罩被甩了一臉的尾巴，超級煩躁。

球球給了他個看智障的小眼神。

「放棄吧。」露西利亞勸他，「球球不聽我的。」

「所以這不是你的伴生。」傑森也看明白了，「還記得它是什麼嗎？」

露西利亞搖頭。

新的問題。

迪克在旁邊記錄。

「力量上限暫時未知。」夜翼有點兒頭疼，「你覺得我們需要找……」超人來幫忙嗎？

傑森丟過去嫌棄的目光。

「你想跟他要簽名了？又一次？」

「不，當然沒有。」

迪克恨不得三連否認。

「露西利亞。」傑森拿出殺器。

在迪克瞬間窒息的表情下，還躺在掃描儀里的露西利亞笑著說：「他有。」

這麼明顯的心虛，不用看都能感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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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以後撒謊的難度增加了。

傑森：往好處想想，那隻老蝙蝠還不知道。

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