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成人之美(七夕特輯)
刀槍的划痕隨火燒的焦痕在牆上交錯,空氣中隱隱傳來血氣與腐臭味。身上的麻布被子摩挲著皮膚,帶起陣陣輕微的痛感。屋外傳來金鐵相碰的「叮鈴」聲,似乎是有人在收拾清點兵器。屋內,燈油見底的燈盞時明時暗,為屋中的光明燃燒著自己最後的生命。
鄭仁泰醒了過來,卻已是形容枯槁,風燭殘年。出兵時意氣風發的中年將領,只一次暈倒,便彷彿老了十歲,不能飯矣。
「將軍!你醒了!」隨侍親兵大喜過望,屋中的兩位舞姬也齊齊鬆了口氣——王將軍可是說了的,若是鄭將軍有事,她們服侍過鄭將軍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嗯。」鄭仁泰在親兵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也瞥見了桌邊的舞姬,眉頭一皺。
「她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親兵張了張嘴,見兩位舞姬似無所覺,嘆了口氣,「王將軍怕我們這幫漢子笨手笨腳照顧不好將軍,所以派了舞姬過來幫忙照料您。」
「照料我?」鄭仁泰冷笑。他可不是王文度,出征還帶著舞姬尋歡作樂。雖然家中不可避免買了許多侍女,但他向來公私分明,每逢出征,軍中絕對不會帶一個女眷!
「既然是派來照料我的,為何見我蘇醒不來問安!」鄭仁泰冷哼一聲,發難道。
兩位舞姬這才後知後覺,連忙小跑過來在床尾跪安。
「本將有些口渴,你,去倒杯水來。」鄭仁泰指著左邊的舞姬說道。
「是!將軍稍候。」那舞姬聞言,邁著撩人的步伐,去桌邊倒了碗水,輕輕捏起,再邁著同樣的步伐走近床頭,這短短几步,碗中的水倒灑了大半,打濕了舞姬的手腕和袖口。
鄭仁泰的臉色愈發冰冷。
舞姬還以為鄭仁泰是嫌自己動作太慢,慌忙加快了腳步,擠開了在心底為她默哀的親兵,將僅剩的半碗水遞到鄭仁泰嘴邊,嬌聲道:「將軍,水來了。」
說吧,舞姬裝作無意地傾斜了手中的碗,些許水液順著鄭仁泰唇角劃過脖頸,一直流到胸膛。
鄭仁泰額頭青筋直冒,冷聲道:「怎麼?是本將太過不堪入目,讓你怕得手一直在抖?還是你覺得本將連手都廢了,喝口水都需要你來喂?」
舞姬一時間手足無措——她一直以來就是如此服侍王將軍,可誰知這位鄭將軍似乎並不吃這套。
她只好將碗放在床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將軍息怒!妾身並沒有任何冒犯將軍的意思,妾身一心一意為將軍著想,只希望將軍能儘快恢復身體……」
「你是說?我現在身體不行?」鄭仁泰神色更冷。
那舞姬自知失言,只得五體投地,不發一言。
「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是覺得我在刻意刁難你?」鄭仁泰繼續追問。
「不……不敢。」舞姬連聲音都在發抖。
「不敢?那就是你的確是這麼認為的?」鄭仁泰終於勃然大怒,「大膽舞姬!目無尊上,言行冒犯,暗諷本將,被本將點出之後還敢頂撞我!來人!給我拖出去砍了!」
舞姬花容失色,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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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癱倒在了地上,不住求饒:「鄭將軍饒命!妾身真的沒有冒犯將軍的意思,將軍饒……」
那舞姬剛剛開口,就被親兵一個掌刀打暈了過去。後者提著舞姬的后領,一路拖到門外,丟給了在門外守著的親兵。
「砍了吧。」
一位親兵點頭,將這舞姬拖了下去……
屋內,另一名舞姬在床尾蜷縮著,嬌俏的臉蛋沒有半分血色,顯然已經被嚇壞了。
但鄭仁泰並不打算放過她——要不是此刻還是戰時,他恨不得連王文度也吊起來打一頓!
什麼時候了,這傢伙竟然還想著女人!
「我說本將渴了,你是沒有聽見嗎?」鄭仁泰一拍床沿,嚇得那舞姬渾身一哆嗦。
「是!將軍稍後,妾……奴婢馬上為您倒水。」舞姬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決定了自己的生死,不敢怠慢,當即抬起自己已經發麻的雙腿,顫顫巍巍走到了桌邊,輕撫著歇息了一息時間,然後拿起碗,倒了大半碗水,隨後邁著端正的步伐走到床頭,雙膝跪地,將碗穩穩舉過頭頂,「將軍請喝水。」
「這水是誰燒的?」鄭仁泰並未接過水碗,端坐著繼續問道。
「回將軍,這水是一名火頭軍提過來的,具體是誰燒的,奴婢並不知曉。」舞姬老老實實答道。
「誰燒的都不知道,這種水你也敢直接倒來讓我喝?」鄭仁泰冷笑。
舞姬內心一顫,正想將嘴唇貼近碗沿,可抬頭的一瞬間,忽然看到上一位舞姬放在床邊的半碗水,她福至心靈,將這碗中的水倒了一點到那半碗水中,並舉起後者一飲而盡,喝完還不忘繼續將水舉過頭頂。
「將軍,奴婢已經為您試過了,這水是沒有問題的。我從這碗中倒了些水,服下並沒有感到不適,所以這碗也沒什麼問題,您可以放心飲用。」
鄭仁泰見狀也不好發作,只得抬手接過碗,一番牛飲之後擱到一邊——他一整天滴水未進,倒是真的渴得很。
舞姬不敢怠慢,走到桌邊面對著鄭仁泰提起水壺,輕聲緩步走到床頭,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你是覺得這一小碗水就夠了嗎?」鄭仁泰冷聲道。
「是奴婢怠慢了,請將軍稍等。」舞姬低頭,小心翼翼地為鄭仁泰再倒了大半碗水,隨後退到一邊,「將軍請用。」
鄭仁泰深深看了她一眼,再度將碗中的水一飲而盡,擱下了碗。
舞姬依舊沒有主動為他倒水,這讓他很是惱火——自己竟然找不到殺了這個女人的借口!
「還愣著幹什麼?再倒一碗!」
「是,將軍。」
「再倒!」
「再……」
很快,整整一壺水都被鄭仁泰喝了個乾淨,可他依然找不出這個舞姬半分錯漏之處。至於強行找茬——這舞姬畢竟是王文度的人,兩人現在同氣連枝,他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去拂了他的面子。
「做得不錯……你叫什麼名字?」鄭仁泰終於打消了殺掉這個女人的想法——聰明的人有活下來的權利。
「回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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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姓曹,名阿七。」舞姬頭也不敢抬。
「抬起頭來!」鄭仁泰忽然間厲聲一喝。
舞姬渾身一顫,下意識抬起了頭。
「曹阿七……倒是個難得的妙人。」鄭仁泰呢喃了一句,轉頭招呼門口的親兵,「公孫!」
門口的親兵立馬推門而入,單膝跪地:「將軍!」
「這個女人歸你了!」鄭仁泰指著曹阿七。
「這……」姓公孫的親兵苦笑,「將軍,這是王將軍的舞姬。」
「我說給你了就給你了!」鄭仁泰擺了擺手,「一個女人而已,王文度豈會因為這個拂了我的面子?」
公孫一想也是。本來王將軍派這兩個女人來,大概率也是抱著將這些女人送給將軍的意思。如今鄭將軍雖然殺了一個泄憤,但另一個顯然不好也一併殺了,那樣王將軍心裡肯定不會很舒服。但鄭將軍又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一時間想不到如何處置這個女人,便只好賜給了我?
公孫立馬就將鄭仁泰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內心狂喜!他跟在鄭將軍身邊七八年,如今也已年近三十,卻因為鄭仁泰的軍紀,遲遲沒有成家,如今鄭將軍竟然賜了自己一個女人!這簡直就是天降驚喜!
「多謝將軍!」公孫當即拜道。
「多謝將軍!」曹阿七也俯身低頭一拜。
「行了!帶著你的女人下去吧!順便讓人給我去把王文度找來。」鄭仁泰擺擺手,一臉不耐。
「是!」公孫激動地高喊一聲,牽著曹阿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仁泰,聽說你找我?」
兩人離開不久,王文度就找上了門,先是在鄭仁泰床邊仔細嗅了兩下,這才開口問詢。
「你知道我出征從不帶女人。」鄭仁泰面無表情。
「誒!話不能這麼說,我那姐姐不會在意的。」王文度笑道,「此間形勢並不如意,若是還不能給自己找點樂子,那還有心情打仗嗎?」
「你那兩個舞姬,我還不了了。」鄭仁泰繼續面無表情。
「我懂我懂!」王文度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你放心,這事我會放在肚子里,你家那位絕對不會知道。」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鄭仁泰冷哼一聲,「我殺了一個。」
「殺了一個?」王文度愣了愣,隨即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有什麼要緊的?左右不過是一個舞姬,殺了也就殺了。另一個呢?看起來你對她很滿意?」
「賜給親兵了。」鄭仁泰再度面無表情,「你知道的,我帳中從不留女人。」
「這就沒意思了。」王文度聞言果然並未生氣,而是略帶調侃,「賜給親兵那都無所謂,這之前你自己不先爽一把?」
「你以為我是你?」鄭仁泰瞪了他一眼,「先污了人家清白,再把她賜給手下,那我成什麼人了?公孫跟了我七年,我若是這麼對他,自己心裡都過意不去!」
「行行行!」王文度擺擺手,「你說的都對!反正人都已經給了。」
「說吧,找我過來是有什麼正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