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笑哨嵐導]我的神是一個少女

(一)

這個時代，高牆紀元踏上正軌。人們祈禱，凝望，那舊世的藍調與幻滅之夢，在牆的這頭這片安逸天地里，得以重生。

高牆紀元，一零一年。百年的沉澱已逝，現在是高牆內的人們不甘困守一方天地，開始向外擴充領地的時代。

原隸國，日月區。

日月區的從屬民的確是令人艷羨的。突來的末日荒蕪沒有打壓研者的激情，這裡有著領先其他各區加起來近百年的科技水準，入微至民眾生活的一點一滴。

舊塔留下的高牆在邊境之地亘久矗立，想來遠望去那幾乎是一座無垠的沉陸之壘，硬式簡練，卻又浮光掠影，在虛空中影射出了無數幻想中異次維度誕生的漩渦。舊塔關於牆的研究技術已經被盡數毀去，但日月區的新塔，對牆的再度武裝無疑站在最前沿上。這一點，是自以為攻「鬼」之中堅利刃的史萊克區都無法比擬的。

日月區的中心聖所又被稱作明德堂。新塔作為凌駕於人類政府之上的武裝組織，的確為各區政府忌憚。而紅塵家也不知是基因問題還是什麼，幾十年相隔代有強橫的覺醒者出現。它曾是昔日的舊帝國世家，現今家族內有不止一人擔任這個機構的高層主要人員。

哪怕在日月區，牆的守護，也並非是密不透風的，曾經甚至有擬人化的游鬼差點混進明都的案例。

轟隆的聲響在上空盤桓，天是陰沉的，但那並非夏日的驚雷，而是呼嘯而過的戰機。在這荒涼的舊時代廢墟，灰濛濛的天空下是鋼筋樓宇的墳場。

金屬折射的萬千光影中，槍彈恍若破開虛空而來，閃爍著冰冷的金屬煌光，精準的穿透一個又一個靈鬼的靈核。它們的生命被結束的相當痛快，連痛苦含恨的嘶鳴都來不及發出，但還是留下了就連魂滅也要停駐在世間的感情殘漬。

黑金的煙火與臨死之刻的惡鬼彌留的靈潮交融在一起，美麗而狂暴。一片動亂的風沙中，少年近似成年人的修長身軀有幾分單薄，微長的銀髮被凌亂的吹捲起，露出那張清貴襲人的面龐，雖是絕色，此刻卻顯得如冰棱般鋒利。

「超S級獨行哨兵，代號『金君』，全稱『三代金君』，本次任務編號A9，確認一線中部清剿任務完畢，最前線請求帶隊支援。」

「A9收到。」

(二)

當強勢的炮火自後方襲來，猶如憑空零生成的千門別類的槍炮浮空而起之時，繞是日月區奮鬥在最前線的神啟者中對那位孤高到不可一世的少年心存偏見之人，也不禁鬆了口氣。

「金君」乃是全區四大超S級哨兵中，由於個人能力的特性，最能左右整片戰場戰局的一位。其擁有的特殊能力，能夠使其在精神圖景中意識化出來的金屬構物實體化影響到物理世界。而這位「三代金君」，更是憑藉自身素質完全掌握了前代不曾利用過的晦澀複雜的附魔鍊金術，因此那些他憑空生成的金屬器械，毫無例外都是對鬼有著致命攻擊力的附魔武器。而他同時所能控制的附魔武器，又何止百數。所謂一人，足抵千軍萬馬，大概就是如此。

笑紅塵並不想管這群被他掩護的傢伙怎麼想，他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都說哨兵前身不過是人型兵器，可不管別人如何，反正在旁人眼中的他，一定是這樣吧。

戰局馬上發生轉變，鬼開始節節敗退。然而沒待日月區的神啟者們輕鬆多久，遠方的鬼群中突然傳出貫徹心扉的悲鳴。其間的怨恨、痛苦等負面情緒，隨著聽覺的傳導，進而猛烈的刺激著在場所有哨兵本就異常敏銳的感官。

這次投入前線的，基本都是日月區的精英。既然是精英，便很少有落單的存在。優秀的實戰素養基本上讓在場的每位嚮導，立即為自己的哨兵撐起了精神屏障，抵禦那針對哨兵的兇猛感官刺激。

猶如貫腦的魔音一般，與此同時，那些污濁的空氣，嗆人的塵土，陰魂不散的血猩味，在笑紅塵所能感受到的世界變得無比清晰。迷鬼進化者的厲嘯就如同一根鋼針，在他無法依靠嚮導，而是自我維持的精神屏障上扎出了口子，而後四面八方蜂蛹而來的巨大□□量，使他本就長久以來抗拒被外來疏導的精神圖景快要轟然炸裂。

「喂！笑紅塵，你還撐得住吧？」在這種動亂的情況下，只有本次任務的總隊長馬如龍還刻意留心了一下笑紅塵的情況。其實笑紅塵有著不可估量的能力價值以及是此刻少有的獨行哨兵的原因對馬如龍來說倒是其次，關鍵，這是小夢的哥哥，他是在同一個學區看著這對兄妹從小長到大的。

看著這對兄妹因為兄長覺醒而不得不分離，他曾向夢紅塵許諾，要儘可能照顧他。

被群鬼護在後方的那個迷鬼進化者，看來的確已經進化到了一個棘手的地步。否則哪怕是針對笑紅塵這種沒有嚮導的獨行哨兵而發動的感官攻擊，若非迷鬼中的至高者，也不至於讓他如此失態。

「先顧好你自己吧。」在昏沉脹痛中，笑紅塵還是沒有放低姿態，給他扔下這句話，而後將幾片白色的藥片干吞入腹。

不過是區區迷鬼而已，他絕不就此低頭。是了，他笑紅塵不需要什麼搭檔，通用型信息素，就是他最好的搭檔。

精神的混亂感稍微緩解了一些，但是頗有些治標不治本。他這是積壓許久的問題了，強烈的自我排外，高傲到無可攀附，使他甚至無法忍受公共嚮導進入他的精神圖景窺探。而今不過是被點燃了□□線。

「我來開路，你帶隊直取中路，殺了那迷鬼。」

(三)

笑紅塵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很晴。與昏迷前一刻的戰場相比，就好像在做夢。

有溪流在山澗潺潺流動的聲音，混著醫療器械發出的微弱聲響，在靜室中回蕩。那是用於安撫哨兵情緒的白噪音。

可是，有什麼用呢。他這次精神屏障損失的厲害，連帶著此刻剛醒來的虛弱，可感官卻又前所未有的刺激。他甚至能聽見附近這整個樓層的聲響，嘈雜而煩亂。

——「我聽說C城有重要遺址，本來這次是要一舉收復的，可惜重要的一環『金君』出了點亂子。」

——「你說……他是我們日月區唯一一名超S級哨兵。雖說現在五大區共同組成聯邦一致對外，可也不可避免的存在競爭關係。除了斗靈區甚至沒有超S級的神啟者，其他各區各佔一位。天魂區的超S級哨兵『肌體無懈』有著A級嚮導『腦波入侵』作為搭檔，星羅區的超S級哨兵『邪眸白虎』有A級嚮導『幽冥靈貓』作為搭檔，更不用提史萊克區的那位超S級哨兵『修羅之瞳』，有著同為S級的『光之女神』作為搭檔，簡直堪稱全區第一組合。只有我們日月區的超S級哨兵是獨行的，實力大打折扣。」

——「誰說不是啊，難道高層還不會特意為他這位超S級哨兵安排最合適的搭檔嗎？可是他都容不下！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整個區的利益想想吧！」

——「他本身就沒有什麼人情可言吧。林夕、陳飛、陳安上次在全區大比中死的時候，你可見過他有一分動容？他只在乎自己的輸贏。他們可是一個學區出來的！這種人，不過是出身天賦好點罷了。」

有些人的恨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平庸，沒有天賦，又因此而自甘碌碌無為。於是你的優秀，善良與幸福，便都淪為了沒有道理的原罪。有些惡意，往往不需要深刻的理由，於是它們便也猶如揮之不散的陰影，潛伏著吞噬你。

笑紅塵撫了撫仍舊酸痛的眼窩，嘲弄的在心裡拜託這些人能夠閉嘴。就如同那些人所說的一般，他沒有什麼人情可言。

用為他做出明確檢查診斷的專家的話來說，他這是由於身為哨兵的天生素質中，感官能力與精神力的異常強大，兼有特殊天賦，卻唯獨社會能力比最普通的哨兵還要低下而造成的社會情感失認。多年以來，又因為他那高傲無畏，強烈排外的性子，無法忍受任何人進入他的精神圖景，那裡早已亂成了正常哨兵根本熬不住的樣子。覺醒以來笑紅塵就幾乎從未做過精神疏導，長期積存的壓力早已過載，潛意識中情緒的不安定使他更容易劍走偏鋒。

哪個哨兵會拒絕匹配自己嚮導的誘惑？他也並非不知好歹之人，從上次全區大比在團隊戰中敗給史萊克區的霍雨浩他就意識到，他的確是需要一個嚮導。可是同樣的情況，日月區的高層早就料到過，怎麼可能不優先為他這個區域內唯一的超S級哨兵安排最合適匹配的嚮導。

雖然他的素質極其特殊，其他各項數值強大，唯有社會能力低下，由於戰鬥方式的特殊性，還需要巨大的神經算力承載，但與他匹配的嚮導日月區也不是沒有。他曾經甚至妥協與安排的嚮導嘗試過精神結合，但可惜那位A級嚮導剛剛前所未有的進入他的精神圖景深處，就彷彿如臨大劫一般退出。於是精神結合失敗。

只有笑紅塵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精神圖景里有什麼。那是他用來把自己困住、逼迫的囚籠。每一個本就難以安眠的夜晚，他的意識潛入識海深處，重複那場年少的噩夢。而噩夢的盡頭，也只有望不盡的虛無。那是他的世界，卻沒有人能在這個地方，找到真正的他。所以他無法與人輕易的精神結合，除非有人願意陪他在陳年的舊傷里忍受折磨、在面對沒有盡頭的虛無之時不停下腳步。

——在精神狀態穩定前從前線隱退，執行牆內灰色地帶的重要任務。

這是笑紅塵醒後接受到的第一條指令。

(四)

所謂灰色地帶，便是即使身處牆內，卻並未被五大區組成的聯邦徹底收管的區域。斑駁脫落、廉價混亂、無法無忌是這裡的常態。那自舊世界綿延而來的潮濕霉味與廉價香煙，在平凡中用那一點點嫉恨點燃人們心中的暴虐。

這是來自日月區事務局的支援請求，他們在日月區東南方的灰色地帶發現了一夥流竄全區的非法組織的活動痕迹。事務局那邊盯梢已久，卻在最後的收網關頭失敗，不得已向日月區的塔組織求助。

這伙非法組織叫做『街尾』，以獵人自居，而他們狩獵的對象，便是那些灰色地帶中尚未結合的覺醒者——尤其是嚮導。在這個哨導比例高達六比一的時代，會有人做起這種生意，也並不奇怪。

『街尾』會誘捕年輕的嚮導們，將他們販往全區各地，並用藥物讓他們與哨兵強行結合。是個臭名遠揚，早就上了聯邦黑名單的罪惡組織。

由於覺醒者連結的特殊性，被迫建立起連結關係的嚮導幾乎終生無法擺脫犯罪者的掌控。向『街尾』購買嚮導的多是需要嚮導疏導，卻又不想被嚮導控制的有錢有勢的哨兵。他們只把嚮導當做能讓自己更加舒服，戰鬥更加方便的道具。

在這個畸形扭曲的市場中，柔弱的女性嚮導無疑更是搶手的商品，每一個都在黑市上被叫出了天價。這次事務局傳來的文件標明對方至少控制了六十名被誘拐的女性嚮導，任務除了要求徹底清剿『街尾』，還要求拯救這批受害人。

本來被塔分配出慣了這種特殊追蹤任務的神啟者們，還怕這位從正面面對鬼的戰場撤下來的『金君』不適應，結果誰能想到這位外界傳聞我行我素，驕矜自負的超S級哨兵其實相當具有戰略素養，在實戰追蹤中冷靜沉著。

(五)

這是陳舊的地下室，斑駁的鐵門緊緊封閉著，口處豎條的鐵欄杆宛如監獄的構造。透過去，甚至可以看到在低聲啜泣的女孩兒們。

烏髮紫眸的纖弱少女，身著一襲白色的衣裙，跟著前方高大的男人走在過道中。她的面容有一種難言內斂的瑰美，透露著清冷淡漠，低斂著眉目。她連側目都不曾，就能清楚勾勒出這些女孩兒現今的姿態。因為兩年前，她就跟這些女孩兒們一樣。

荊如嵐於動亂的灰色地帶出生，但父母都有穩定維持生計的來源，尤其是父親是一位小有名氣的附魔武器製造師，一家人住在較為安定的地帶。可是，從她十六歲那年覺醒分化為嚮導開始，一切都變了。

她覺醒成為了罕見的S級嚮導，父母自知在這樣動亂的灰色地帶，無法護她周全，本欲主動聯繫日月區的塔尋求庇護。可不知道消息如何走露，被『街尾』找上門來。初覺醒時的荊如嵐身為嚮導，儘管是S級，可是也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拚死抵抗的父母被人殺害，而她卻求死不能。

被『街尾』帶走後，她並沒有像其他被帶回來的嚮導少女一樣淪為商品。因為S級的誘惑力實在太大，『街尾』的首領選擇了自己留用，強迫荊如嵐與其締結精神結合。之所以不締結身體結合，是因為無論如何對荊如嵐使用藥物，都無法觸發她的結合熱。何況，身體結合是永久性的，一方死亡，另一方也必定死亡，思來想去后他們便也不敢再冒這個險。

可是，『街尾』的內部也是極為動亂的，本來權利利益就已經足夠吸引人，在那個位置上，又彷彿多了她這麼一個S級嚮導作為附贈禮物，更是引人爭權奪利。

兩年間，『街尾』的高層起起落落，暗潮洶湧，這些人本就沒有人性可言，只有唯利是圖。荊如嵐已經被迫三次強行中斷精神結合，現今與她締結精神結合的是她的第四個哨兵。這種經歷若是說出去，絕對駭人。

因為精神結合雖然不至於像身體結合那樣同生同死，可一旦斷裂，也是非死即傷。雖然對於嚮導來說影響相對較弱，可也會對精神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而斷裂精神結合三次，那又該是什麼概念。

那種仿若失去半身，意識海中山崩地裂，精神圖景分崩離析的滋味荊如嵐曾體會過三次！事實上，她現在已經不再是S級嚮導了。反反覆復猶如工具一般被人輕易的結合又斷裂，已經使她的精神力幾近乾涸。現在的她，不過是腳踩在A級的邊緣線上，說不準什麼時候，還會掉到B級去。

可是她為什麼還要活著呢，因為『街尾』這些年的動亂其實少不了她暗中的推波助瀾，在看著這個殺害她父母的組織徹底毀滅之前，她必須忍耐一切苦痛。窮盡這一身精神力與可利用價值的透支，不死不休！

(六)

對於日月區暗部的突然奇襲，其實『街尾』早有應對。否則他們也不會在日月區事務局那樣長久的追蹤后，仍舊在收網之時全身而退。可惜這回卻也吃了一個措手不及。

「該死的！為什麼這種牆內的任務，日月區竟然出動了『金君』！他一個人就足以折掉我們所有的精銳了！」

「大不了我們拋下一切，去星羅區的據點好了！」

「你瘋了嗎？我們七成的產業和暗線都在日月區這邊。」

說到底，這群人只不過是只敢遊走於灰色地帶，見不得光的東西。何時見識過這般陣仗，這般的絕對實力差距。

『街尾』的三把手掌管商務接頭，暗哨通訊等事務，是個心思深沉如海之人，此刻倒是顯得頗為鎮靜。而且他本人其實是一位罕見的男性嚮導，等級也很是不低，足有超A級。

「眾所周知，『金君』的能力最適合用於大範圍型的戰場，按理說，日月區是斷斷捨不得輕易讓這樣一個足以左右戰場風雲的傷害單位從牆的最前線撤退的，一定是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故。」

「老三向來不說無用之辭，聽這話，怕是心中早已經有定論了吧。」此刻坐於首位的『街尾』首領，也不得不在此時奉承他一句。

「我聽聞，『金君』是全區四大超S級哨兵中唯一一位獨行哨兵。每一位頂級哨兵都是各區最寶貴的資源，日月區沒道理不在他身上傾注心血，可是他卻至今沒有自己的嚮導……這絕非偶然。無論是素質特殊也好，性情古怪也好，他這麼久沒有自己的嚮導，如今又從前線撤退，我能想到的入手點只有這裡。」

「堂堂超S級哨兵，也跟尋常那些沒有嚮導，容易陷入狂暴的普通哨兵一樣，精神狀態出了問題。更可惜的是，他碰上了我——」那位三把手緩緩沉吟道。

「這麼說南宮先生的能力剛好克制他啊，先生可是被成為『情緒轟炸』的攻擊型嚮導，能力與史萊克區那位大名鼎鼎的『修羅之瞳』有異曲同工之妙，發動的精神攻擊能夠突破神啟者的精神屏障，使之情緒失控，甚至令一般的哨兵直接迷失。」

「但『金君』仍舊是我們萬萬不能看輕的大敵，畢竟等級差距實在太大，必須仔細謀划布局。我的能力對外是個秘密，就算是日月區的塔應該也沒有得到消息，這是我們最大的底牌。」

相隔幾室，荊如嵐悄然延伸自己的精神觸梢，聽著他們的商討對策，面色一片冷然。走廊有巡視的人經過，看到荊如嵐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員卻沒有絲毫驚訝。荊如嵐也面上不顯慌亂，反而還十分自然的朝來者點了一下頭示意，一切便仿若都過去了。

這是極少數高階嚮導才能掌握的精神暗示，而荊如嵐用的更尤為出神入化，『街尾』中卻無人知曉她還擁有這項危險的能力。這大概便是荊如嵐精神力的特性，如煙嵐幻霧，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變化詭譎。

(七)

在灰色的混亂地帶，面對這群地頭蛇，日月區的官方部隊其實並沒有什麼作戰優勢。

「不知道『街尾』做了什麼，以精神力為源或以精神力為基準的設備都失去作用了。沒想到我日月區竟然有一天會在裝備技術上被將一軍。」青年灰發灰眸，經年累月接受事務局的特殊任務，使他渾身有著一種掌控時局的氣質。此次他作為笑紅塵的副官，同時也是隊內的第一嚮導，級別為A級。

藍修和笑紅塵同級又出身同一學區，上次全區大比還是團隊賽的隊友，有著『九耀』的代號。所以謝天謝地，這兩個人還不至於相處不起來。而他身邊那位位嬌小可愛的女孩，名叫尤可涵，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卻也是一名A級哨兵，正是他的搭檔，有著與本人毫不搭調的『高爆手炮』狠辣代號。

「引以為傲的優勢，有時才恰會變成不被注意到的短板。」邊說著，監獄的鋼條在笑紅塵的粒子震蕩匕首前如豆腐一般不堪一擊。

「最珍貴的一批人質已經被解救，你覺得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笑紅塵動用超S級哨兵的感官能力探查暗處未知的風險。

「破壞精神力設備，只能是干擾我們的通訊終端和雷達地圖，以達到他們隱藏自身的目的。可是……最珍貴的獵物都已經被救走了。」藍修一經提醒，突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他或許不如久經正面戰場的笑紅塵更有大局觀，但一點破，他馬上就可以分析的透徹。

「而且他們應該知道，我們行動一定會帶上高階嚮導，先不論遠方通訊，但就作戰而言其實失去精神力設備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影響。他們忌諱設備，卻不忌諱嚮導……他們有什麼東西，會被機器發現，卻不會被嚮導發現。或是有什麼針對性武器對機器無用，卻對人類有用。」藍修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猜測。

「所以你知道我們最大的優勢與短板是什麼嗎？」笑紅塵忽地一聲冷笑。

「是什麼？」尤可涵有幾分茫然的問到。

「最大的優勢是我，最大的短板也是我。」

他的語氣聽上去頗有些嘲弄與無所畏懼。笑紅塵微微上揚起頭，清瘦挺直的身軀愈發挺拔，夾雜在少年與青年間的青澀與長款軍服烘托出的成熟糅合在一起，有一種獨屬於這個年紀的奇異魅力。說著這句話時，他清俊的側臉銳利而又張揚。

笑紅塵的道，從來都是捨我其誰，他從來不是那種運籌帷幄的人。這種人，或許能笑到最後，卻絕非他所求。

他是獨行哨兵，從未體會過潛力完全釋放的滋味，因為他沒有那道可以拉住他的韁繩。可是不止是今日，他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三代金君的鋒芒絕不容人質疑！

「嗡——」

猶如金石鳴動的清脆之聲在每一個人的意識海中震顫，笑紅塵的周身迸發出金色的煌光，一個令人心神震撼的巨大虛影在笑紅塵身後顯現。

仿若金石凝就成的神靈，連帶著整座牢獄的金屬都在向那金色的身影臣服膜拜。它有著如同流金般的長發，碎銀般的身軀，無悲無喜的面龐，雌雄莫辨。在它的肩上，還坐著一隻生著三隻足的金蟾。這便是笑紅塵的精神嚮導——金石之靈。

「既然敢小看我，那我便明知入局，偏要以力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