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體檢
一日午後，檀曄在書房裡辦公。他的隨從是一個沉穩寡言的年輕男子，名喚滕侖，正向他彙報近況。
「真的！」聽完彙報，檀曄眼中閃爍出銳利又狠絕的光芒，「太好了！這下，那些地底來的爬蟲就無處可逃了！」
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是父親手中的一把利劍，從未讓他失望過。
他抬眼瞥見一旁站著的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他是檀家的家庭醫生，定期來給露露做健康檢查。
檀曄抬手看錶，說道：「對不起，讓秦醫生久等了。露露還在上繪畫課，今天的課快好了。」
秦醫生微微一欠身，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禮貌性微笑：「不礙事。」
檀曄一笑：「正好，讓秦醫生給些專業人士的建議。這麼多年來，我們抓了不少帝國來的間諜，對他們做人體實驗，想要尋找他們和聯邦人之間的不同，好進行排查分辨。最近終於發現，他們長期居住在地下，體內缺少一種特別的物質。」
秦醫生接過檀曄遞來的幾頁文件，面無表情地閱覽了一番，隨即放回桌上，仍舊禮貌且略微有疏離感地微笑道：「的確是一個大發現，這樣，只要他們進醫院一檢查，就能被發現身份了。」
檀曄笑著點點頭。
滕侖有些話似乎當著外人不方便講，秦醫生便識趣尋了個借口，出門等待。
秦醫生出門后，檀曄收起方才的禮貌，不屑一笑：「那個老狐狸。從來都是這樣，面上笑嘻嘻的，說話總是說三分留七分，不知道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話雖這麼說，但秦醫生一直都是檀府的私人醫生，連父親都放心把自己交給他診治，而且醫術高超，他的身份，肯定沒有問題。
檀曄對滕侖道：「吩咐下去，讓所有醫院都引進這個測試。強制讓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可疑者名單上的人統統去做檢查。」
滕侖遲疑道：「怕是有些困難。」
「為什麼？」
「讓醫院都引進這個測試，在患者進行治療時悄悄加入這個測試並不難。但要強制把人帶過去檢查，怕是不行。那些人雖然可疑，但名義上都是守法的聯邦公民。」看著檀曄不滿的眼神，滕侖繼續沉穩說道，「最近這些年，民眾對鷹派的支持率一直都在降低，上一次眾議院的選舉中我們差點喪失過多席位。這時候，做得太強硬，只會讓鴿派有機可乘，煽動群眾的反抗情緒。」
檀曄面帶慍怒地靠向椅背，民眾固然愚蠢，但那些選票卻是真真實實的。
他忿忿地嘆了口氣：「那些政壇里的老傢伙們，越來越不中用了，拿著好處，說不定背地裡卻是三心二意、首鼠兩端……就照你說的去做。從現在開始，所有進醫院進行治療的人，都要接受這個測試，一個都不能放過。」
滕侖應聲離開。
檀曄看看錶，快到了下課時間，他便走出門，陪同秦醫生去畫室。
今日課上，露露情緒比往常低落些。
明明畫得很好，有進步啊，難不成是檀鏡又趁檀曄不在的時候欺負她了？洛晗想著，便笑著抬起雙手，拍了拍她的臉：「小姑娘，不要老是這副臉嘛！」
露露的臉在洛晗雙手的擠壓下頗有一種可愛小豬臉的感覺，洛晗對她寵溺地眯眼笑著。
許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這樣親近開玩笑，露露驚詫的眼神中正要展露一絲笑意，檀曄正好開門帶秦醫生進來。
看到自己心愛妹妹的臉正被人拍打揉捏，檀曄瞪大了雙眼站在那裡，盯著洛晗的目光充滿殺氣。
「額……」洛晗心裡無奈道，這傢伙早不來晚不來，看來這下免不了一番狂風暴雨。
露露想要為洛晗說話，卻也不知該怎麼開口。看到這一幕的秦醫生笑嘻嘻地走進來，看著露露的畫，開心說道：「露露畫得真好。看上去，心情比以前好很多啊。」
聽罷，檀曄的情緒終於平復，壓抑住胸中的怒氣，只是兇巴巴地看著洛晗：「秦醫生要為露露做健康檢查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吧。」
洛晗跟隨檀曄在走廊上無聲走著，看著他的背影，他還在生氣嗎。
隨著學期漸入中段，洛晗在聯邦大學的課業也越來越緊張。
她是政治學專業，帝國和聯邦的政治體系完全不同，她雖然從小學習過聯邦的政治體制，卻都只是僅限於書本上的知識，從來沒有直觀的體驗。
看著課堂作業中涉及的一些國會機構，教育和勞工委員會、小企業委員會、醫療、教育、勞工和退休金委員會，洛晗邊走邊頭疼地想道：這都是些什麼呀……
「那個……」猶豫再三，她還是開口叫住前面走著的檀曄，「我有話想跟你說。」
沒想到檀曄轉身回頭地這麼迅速，她沒停住步子，一頭撞上他的胸口，兩人雙雙摔倒，洛晗在上面把他壓在地上。
「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把一個男子壓在地上，兩人四目相對，洛晗望著他俊朗的面容，雙頰突然緋紅，心撲通亂跳起來。
隔了許久，在下面的檀曄仍然保持著嚴肅的表情，淡然問道：「想和我說什麼？」
洛晗一下從地上跳起來：「那個……去書房說吧。」
在檀曄書桌前，由於方才驚魂未定，洛晗支支吾吾。
檀曄的情緒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是冷冷問道：「又怎麼了？又要漲工錢？」
「不是。」洛晗搖搖頭，開口解釋道，「最近課業比較忙，馬上要中期考試了。有很多作業上的都搞不明白，我想多花點時間在學習上。能不能減少在這裡的繪畫課？」
檀曄給的報酬很高，生活上不是問題。即便有時洛晗會拿賺來的錢去接濟一些貧民窟的人，減去這裡的一些課時，也不會太影響平時的日常開銷。
「作業？」檀曄問道，示意洛晗把作業給他。
他默然地掃了一眼幾頁紙，看著洛晗，不屑一笑：「你一鄉野小民，學什麼政治啊。」
隨即轉念一想，正好讓那些老東西們跑跑腿，敲打敲打他們，免得日子久了盡養了批光拿好處在國會混日子的廢物。
他對洛晗一笑：「今天便宜你了。」便拿起電話，簡單吩咐了幾聲。
不出多久，一個接一個的老者氣喘吁吁地小跑進書房，恭敬地行禮后，邊點頭含腰邊認真講解起這些委員會的職能。
洛晗聽他們的自我介紹，教育和勞工委員會主席、小企業委員會主席、醫療、教育、勞工和退休金委員會主席……
一瞬間，腦中浮現出以前在王宮瞥見到的，匍匐在父親面前戰戰兢兢做彙報的老臣們的樣子。
此時此刻，在這個書房，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們，竟然乖巧服帖地對著一個政治系大學生做著普及性的講解。
聽著這些年邁的委員會主席的講解，洛晗驚異地看向倚靠在椅背上悠哉傾聽著的檀曄：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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