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屍泥
半晌過去了,婆婆拖著一個袋子回來了,老遠我就穩到一股惡臭,看袋子的形狀,我大概猜到裡面是什麼了。
婆婆雖然眼神不好,身體也不算硬朗,但拖著這個袋子卻不是很費力。
我忍不住好奇,問道:「婆婆,這是那啥吧?」
婆婆只顧著專心弄袋子,沒看我,說道:「知道是啥就別問。」
都說好奇害死貓,這話真對,我還是忍不住問道:「這從哪弄來的啊?」
婆婆抬起頭,用慘白的眼珠看著我,說道:「知道太多,要死人的。」
一句話說的我不寒而慄。
我本以為屍泥就是把屍體和某種東西混合在一起,直到我看見了後面的東西,我才知道我同意的有點早了。
只見婆婆麻利的把屍體拖了出來,用一個木棍把屍體支住,讓屍體保持坐姿,轉身點起五根蠟燭,分別放在下顎、雙手、雙腳的位置上,燭火炙烤著屍體的身體,散發齣劇烈的惡臭,而婆婆像是沒有嗅覺一樣,在屍體旁邊唱著聽不懂的詞。
婆婆唱的越來越快,屍體里滲出的油也越來越快,最後已經像是水流一般,婆婆終於唱完了,屍體也變得乾癟,婆婆隨後拿出一把鋒利的剪刀,一點點的拔掉屍體發紫的指甲,放在鐵罐里,不停的搗,不停的唱。
而這時候婆婆嘴裡唱的,分明是哄孩子睡覺的童謠!
終於,婆婆停下手裡的動作,把指甲的粉末混合進屍油當中,並讓我坐到她身邊,婆婆拿起刷子,像是給一件工藝品刷漆一樣,輕輕的把屍油刷在我的身上,每刷一下,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多一層。
終於,我忍不住了,拔腿想跑,哪知婆婆手勁極大,一把拽住我,說道:「廢了這麼大力氣給你弄好了,豈是你說走就走的?」
跑又跑不掉,這功夫只能認命了,終於,婆婆刷完最後一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如獲大赦般跑到外面,外面起了一陣清風,身上的味道直衝鼻子。
婆婆慢慢的在屋裡說道:「你以後不可能用水洗澡,只能用屍泥,另外,三天之內,不要碰水。」
我心裡都罵翻天了,但是沒辦法,誰讓我是這個狗命呢?m.
下午的天氣有些陰沉,加上昨晚沒睡覺,困意瞬間卷了上來,反正是白天,睡就睡,就這樣,我毫無顧忌的睡著了。
夢裡,夢見一個狐臉老太太,一對三角眼直直的盯著我,桀桀的沖我笑著,扯著長音問我:「來,數數我臉上有多少褶啊?」
此刻的我如同中了夢魘一般,四肢都動彈不得。
忽然,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如同天籟之音一般,身體瞬間恢復了控制權,抬頭一看,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下的窗外一片霧蒙蒙,小屋也更加昏暗了,只好把馬燈點上。
滴答,滴答,抬頭一看,瓦片漏了一塊,一開始很慢,逐漸的,漏雨已經成了一股小水柱。
等等,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
像是……
像婆婆剛才弄屍油的樣子!
想到這,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想馬上堵住這個口,這片殘破的瓦片讓我坐卧不安,也顧不得其他了,從屋裡拽出梯子,直奔外面。
剛跑到外面,就看見婆婆在屋裡張嘴喊著什麼,但是忽然雨就變大了,屋裡說的什麼也聽不清,婆婆小腳緊著跑,跑到前面,我才聽得讓我如墜冰窟的一句話「你不能見水。」
但是現在已經晚了,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渾身冰冷,冷的心都顫,婆婆慢慢的走出來,迎著雨,沖我擺擺手,說道:「孩子,進屋吧。」
我獃獃的回了屋裡,婆婆坐在我對面,拿出一個水煙,咕嚕咕嚕的抽了起來,屋裡靜的讓人心悸,半晌,婆婆打破了沉沒:「無根水啊無根水,千算萬算還是百密一疏,沒想到是無根水。」
婆婆的自言自語,讓這個氛圍更加凝重了,於是,我問道:「無根水,是雨嗎?」
婆婆輕輕的「嗯」了一聲。
婆婆放下水煙,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啊,哪來哪走吧。」
我心裡現在已經和很平靜了,我也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所以也沒有多問。
婆婆繼續說道:「黃家啊,了不得了,架雲騰,呼風雨,這一場雨啊,是給我的下馬威。」
我也聽明白了,說道:「婆婆的意思是,這場雨是黃家帶來的?」
婆婆點點頭,說道:「我和黃家這麼多年,誰也不惹誰,也好久沒看見黃家的手段了,知道我用屍泥藏住你,用這麼個手段鬥法,黃家還真是有意思。」
婆婆在笑,卻是苦笑。
聽到這,我也知道,我的到來,給廖婆添了很多麻煩,不如主動離開,我張口說道:「婆婆,我還是回去吧。」
婆婆沒出聲,許久之後,婆婆輕輕張嘴,說道:「我送你回去吧,一路不算安全,有我在,黃家怎麼也賣我幾分面子。」
事實確實是如此,我也擔心自己沒命回到道觀,也就沒和婆婆客套。
轉身上路,走了一小天,倒也是太平,終於,看見遠處的道觀了,於是我說道:「婆婆,就到這吧,扶上馬也就送一程,送到這就夠了。」
婆婆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句話,叫送佛送到西,走吧。」
終於到了道觀,雙手扣響大門上的獸面環,門內老道士徐步走來,一開門,老道士看見我和婆婆,驚的半天沒說話。
婆婆率先打破沉默,說道:「我瞎老婆子走了一天山路,都不能進你道觀喝口水嗎?」
道士緩了一下,說道:「能,喝水可以,別的不行。」
婆婆冷笑了一下,說道:「別的?比如?」
道士:「比如,他留下。」
說著,道士指了指我。
婆婆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道:「原因呢?」
道士此刻神色複雜,皺起了川字眉結,緊張的說道:「沒有原因,不行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