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第五百零四章 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這樣大的動靜在這棟小樓里立馬回蕩開來,沈家忱轉過身來,看到他那已經被氣瘋了的兒子正紅著一雙眼睛看向他。

沈魏風很像他的母親,不管是容貌還是才華都有七八分左右的相似,剩下的才是沈家的特點,比如平時隱忍,話少行動多,拿了主意很難改變,讓人信服,又難以親近,脾氣實際上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平和,發起火來天翻地覆。

所以,在這一刻,沈家忱是有點膽寒的,這是這個為官多年的人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他其實從未怕過什麼,頂多對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有些煩惱,而事實上像是他這樣的人連煩惱都極少,因為他還有「捨棄」這種的選項,但今日此時,他對他的兒子充滿了忌憚,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生命如何暴怒而起,畢竟兒子是不可能刪除的,他除了承受別無他法。即便他妄圖用各種方法乃至手中的權力去改造這個早已成年有著獨立思考和見解的孩子,他也從沒成功過,比起他沈家忱的事業,沈魏風可以說是他今生最大的失敗。儘管現在他兒子彷彿在個人問題上已經敗在他手下,可沈家忱隱隱覺得,最終慘淡收場的人還是他,後浪總是要把前浪拍在沙灘上,不管你這前浪曾經多麼輝煌。

就在幾天之前,於雅琴告訴他周家人已經來過,只不過因為他年底忙碌沒能見到,但是話說得差不多了,那姑娘她也見了,聊了聊才知道周家這孩子不僅是和他家魏風多年同學,而且早已喜歡魏風很久,只是苦於他一直不肯動心,這兩年又跟馮村考古隊的美方專家關係密切,現在已經打算放棄,準備接受一個一直追求她的學弟,也是她父親單位里同事的孩子,總之比起魏風,這個男孩兒相比他們沈家與周家更加相當,周處長的意思是並不敢高攀,目的還是希望女兒婚後幸福快樂,嫁高門也有嫁高門的煩惱,說是一切看孩子的意思,要是周楚凝還存了對沈魏風的希望,他做老人的是不會反對的。而於雅琴的看法是,聊了一下午,她覺得周楚凝委委屈屈還是放不下沈魏風,幾次說得眼圈都紅了,肯定感情很深,就算是要放棄也是迫於無奈,只不過她一個姑娘家不好開口求人,說是願意再試試,可並沒有什麼把握,看著著實可憐。

然而,對於蘇筱晚之後沈魏風身邊的女人這回事,沈家忱倒是特別看得開,周楚凝也好,或者他部里的老同事家的姑娘也罷,都是可以的,是誰並不重要,至少對於他這個做父親來說這都不是重點,畢竟他認為他兒子的前途並不需要寄托在女方家世上,而現實點來看,沈魏風更需要一個賢內助型的妻子,那種高官家的女孩兒或者如蘇筱晚那種都屬於消耗型,全都不是理想的另一半人選,在這個問題上他沈家忱是有切膚之痛的,很不願沈魏風再重蹈他和他母親當年的覆轍。….當然,於雅琴認為周楚凝對沈魏風有感情是個優勢,確實好過完全陌生的那些姑娘,而且這個也算難得,可即便這樣沈家忱也沒把焦點集中在老同學周處長身上。他覺得這件事的關鍵是蘇筱晚和沈魏風的關係在破獲馮村國際文物走私案后並沒有被徹底解除,突發的失蹤給沈魏風在心理上留出了過多遐想的空間,這個才是一切問題的核心,不從根本除去蘇筱晚在沈魏風心裡的位置,以他的了解,哪個女人都別想擠進他兒子日後的生活,因為沈魏風跟他母親一樣,在感情上牛心左性,寸步不讓。

所以,今天這場年底的家宴是沈家忱特意提出的,連於雅琴都不知其中真正的用意,還多嘴說讓周楚凝過來一起吃頓飯,撮合一下她和魏風,結果被沈家忱嚴詞拒絕,明確表明了,這只是一頓家常便飯,不準橫生枝節。

當然,之後晚飯的安排沈家忱沒有多管,除了特意派了張秘書和他的車去考古研究所接回沈魏風,剩下的就是現在沈魏風手裡的這份手寫報告,而這份報告的提交者就是這次專案的負責人,嚴學東。

他知道他兒子從沒有什麼時候會像現在這麼關心他的工作,那份刻意留在公文包上印有部里抬頭的文件他一定會忍不住拿起來看,看過之後的反應大抵如此,雖然比他預期要激烈得多,但是方向是對的。仟韆仦哾

長痛不如短痛,沈家忱只想一招制敵,畢竟他平時太忙,沒有時間跟兒子打太極磨嘴皮子,這件事也不可能假手他人,只能他親自上陣,既然沒得選就得儘快處理解決,夜長夢多,再耗一陣子也消磨不掉沈魏風對蘇筱晚無盡的思念,與其漫無邊際地等下去,不如給他一個結果,儘管這結果無比殘酷,也好過沒有盡頭。

有結束才有開始,熬過黑夜才能看到黎明。

「這是真的嗎?」沈魏風站起身來,拿著那份報告一步步走向他父親,聲音不高卻在止不住地顫抖。

沈家忱這一刻還是謹慎的,看著兒子沒有立刻開口。

「爸,這是不是真的?」沈魏風這時已經走到他面前,又高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然後把這份沾染了酒漬和菜湯的報告重重摔在了他倆之間的邊几上。

「這個半月之前就到我這裡了,目前沒有新的彙報送上來,你知道得是晚了些,可能學東那孩子念及你和他的舊情不忍心告訴你吧,不過你確實在蘇筱晚的問題上存在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是到了該醒醒的時候了。至於蘇長風和蘇長庸的舊案,翻案是絕對不可能了,這件事你也最好放棄。當然,蘇長風和他女兒確實對我國的考古工作有重大貢獻,但這個貢獻僅限於你們考古專業,不可能影響我們警方的工作,所以你在這件事上糾結就是浪費時間,我也不能為了你在工作上徇私。另外,學東那邊你不要跟人家亂髮脾氣,他那都是為了工作,不存在欺騙的問題,能說的他一定不會隱瞞,不能說的就算你問到他頭上他也還是不能說,保密問題的重要性我想你應該很懂,不用我在家裡再跟你強調一遍保密條例了吧。」沈家忱語氣沉重,卻沒有怒氣。….其實,此時的沈家忱多少應該發點兒火,俗話說得好,做戲做全套,好歹騙人也要顧及邊邊角角,特別是這種所謂的「善意的謊言」更需要戲假情真,可惜,沈家忱為官為父都好說,唯獨不是做戲的材料,此刻他的冷靜深深印在了沈魏風的腦海里,早晚要留下禍患。

「爸,她只是一個年輕學者,一個一心要回國的華僑,她愛的不止是我,她還愛著這個國家,愛著這個民族,不是因為這個,她怎麼會願意從美國去中國的大西北受那份罪吃那份苦?你知不知道這種艱苦是多少中國人都堅持不下來的,她卻前前後後在那裡苦熬了將近一年!你們……」沈魏風此時的頭痛已經達到峰值,額頭就像是要裂開一樣,要不是絕望和怒火頂著,說不定他真要疼得暈倒在地,可現在他要跟他父親要個說法,所以哪怕只剩一口氣,他也要咬牙撐到最後。

可沈家忱根本不為他兒子的控訴所動,依然沉著臉不吐口,甚至連一絲惻隱之心也沒有。

沈魏風無法,只好重歸現實。

「好吧,這報告是手寫的,那照片呢?照片在哪裡?還有這上面說車毀人亡,那屍檢報告呢?她只要沒被燒成灰,總會留下什麼,那些在哪裡?在哪兒?!」沈魏風心裡的悲憤溢滿了胸腔,吼聲幾乎要把跟前柜子上的玻璃震得掉下來,他身後的阿媽和於雅琴都嚇得不敢上前,那可憐的阿媽看到剛剛還好好坐下來準備吃飯說話的父子現在劍拔弩張成了這種樣子,難過得直擦眼睛,幾次要過去都被於雅琴拉住。

「留下什麼和燒成灰有區別嗎?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但我們的偵查員是不可能誤判的,這兩個人從大西北橫穿整個中國跑到西南邊境,你覺得這數千公里他們有可能在我們這麼縝密的偵緝網裡藏得嚴嚴實實嗎?魏風,你對我們的刑偵工作還是太不了解了。所以,現在的情況在我們看來,既合情合理又無懈可擊。我可以告訴你,學東已經帶人去雲南了,等他回來你可以找他證實一下,他在一線工作,像屍檢報告和現場照片這樣的東西很全,我想條件允許的話他不會介意給你展示一下的。」沈家忱回答得非常冷靜,臉色完全沒變,一心想著要斬斷他兒子那毫無意義的感情羈絆,卻根本沒注意到沈魏風眼睛里的絕望有多麼深重。

若是說跟顧所長沈魏風還能以他的業務作為還擊的利器的話,對沈家忱他這個做兒子的真是無論從專業還是位置都註定了一敗塗地。

當然,總有那麼一天,沈家忱必將遭到他兒子的反殺,可現在他兒子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聽憑他的左右和安排。

很快,沈家的大門再一次被重重地合上,門裡面是阿媽壓抑不住地抽泣和流淚,而門外正在快步離開的沈魏風步履艱難,黑暗中,他感到完全看不清前路,這部委大院里凈是高樹灌木,稀稀落落的路燈隱匿在茂密的樹冠之間,慘白的燈光照不出五米遠,可沈魏風想找到出口,找到方向,拼盡全力衝出這令人絕望而窒息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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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考古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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