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早晨，自從姜松兄弟三人走後，姜家人就有些坐立難安。

一時想，今天的餃子肯定賣地順利，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的情形？

一時又擔憂，雖然預想著不會有什麼意外，但萬一呢？

若是遇到了刁客，或者其他預先沒想到的難處，怎麼辦？

……

姜扶生的奶奶蔣氏，是最坐不住的那一個，她心浮氣躁，手頭的家務都干不下去了。

蔣氏從菜園裡直起腰，正預備找人說說話，分分心呢，結果一抬頭，恰好看到了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大兒媳朱氏路過。

蔣氏頓時更煩了。

朱氏自從娘家回來后，除了最開始跟她男人姜槐吵了一架，後來就一直悶悶的，不說話，也不合群。

雖然她也一起幹活，但時刻都木著的一張臉，明明白白地寫著「我不高興」四個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憋著一肚子不痛快的暗雷。

范氏幾妯娌，還有姜扶生這群小孩們，對朱氏的心思一致：躲著走都怕被誤傷，誰閑得無聊，會去主動招惹啊？

蔣氏這個做婆婆的，倒是不怕朱氏這顆暗雷爆炸，也不在乎她不高興的冷臉。只要朱氏不耽誤幹活，別說她臉上寫了「我不高興」四個字，就算她臉上寫滿了一本字典，蔣氏也不放在眼裡。

不過，自從留意到，昨天在大家興高采烈地談論賣餃子事宜時，朱氏自顧自躲進了屋裡；

今天，在其他人都心煩意亂地擔憂姜松兄弟時，又看見了朱氏一臉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表情……

蔣氏對朱氏的心態變了。

全家都著急上心的事，她這個大兒媳偏偏要擺出一副不稀罕參與、不稀罕關心的模樣……怎麼著，不把自己當成姜家人啊？

朱氏微垂著眼皮，一臉漠然地從蔣氏身邊路過，連招呼都沒有打，就又自顧自鑽進屋裡了。

蔣氏瞧著她的背影，心裡躥火，但是她這口氣還不能朝著朱氏隨便發。

一個原因是被朱禿子洗腦的朱氏，現在還處於鑽牛角尖的狀態呢，軟聲軟氣說話，她還聽得進去，但要是跟她發火，她只會覺得朱禿子說的「婆婆偏心、苛刻」是對的，變得更牛心左性；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姜寶安兄妹，這幾個孩子年紀都大了，蔣氏現在很注意這個，對著自己兒子她可以隨便打罵，但輕易不會讓兒媳婦沒臉。

蔣氏憋著火，把手裡澆菜的水瓢「哐當」一扔，眼不見心為凈地去了前院的堂屋，瞧見了同樣焦心的剩下仨兒媳，心裡的氣才順了點。

辰時剛過，坐不住的蔣氏就領頭，帶著幾個兒媳站在門口的土丘上，頻頻往村路上張望。

姜扶生跟著哥哥姐姐們出去玩了一圈，回來時正好瞧見，覺得她們擔心地也太誇張了點，忍不住說了兩句：

「我爹他們才出門兩個時辰，就是腳程再快，也是剛到縣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又回到了村裡？」

「除非是半路出了意外。」

在場唯一淡定的姜扶生這麼一說，立馬惹來了蔣氏的一頓臭罵，連她娘范氏還有兩個嬸嬸，也讓她不會說話就別說。

婆媳幾個一致覺得姜扶生煩人，不高興地走下土丘，就往姜扶生叔爺爺家走。

留在家的剩下幾個男人，這會兒都在叔爺爺家挑木頭，準備打桌子呢。

蔣氏原本覺得她和兒媳幫不上什麼忙，還佔地方，就沒去。現在，想起大兒媳，還有眼前的姜扶生，她就覺得待在家裡心煩，還不如去看人打桌子呢。

姜扶生知道她們去叔爺爺家，興緻勃勃要跟著，剛抬腳，就被蔣氏嫌棄地罵了回來。

被嫌棄的姜扶生悻悻地摸鼻子，進院，看見了爺爺奶奶的屋子，她眼珠一轉，又來了精神，朝著哥哥姐姐們振臂一呼：「咱們去把家裡的麥子磨了吧！」

……

姜松歸家的腳步急切。

都不用提，他就能想象到，家人在他們哥仨出門后又擔心又期待的模樣！

四弟姜竹和堂弟姜楊，還說起他閨女小六可是大功臣。

以前，他們到縣裡頂多是打零工、賣山貨，又累，錢又少。哪敢想像今天這樣，賣餃子一兩個時辰，掙得比以前半個月都多！

今天回來地著急，除了豬肉，啥也沒有買，明天再從縣裡回來時，可一定要記得給小六買一點零嘴什麼的，好好獎勵下他們姜家的這位功臣！

雖然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但兄弟三個一會兒談論今天賣餃子的熱鬧，一會兒憧憬回家后與親人分享好消息的喜悅，兩個多時辰的土路走起來竟也不覺得累！

在三兄弟的憧憬里，他們回到家，看到的該是家人殷殷相盼的臉——

按姜松對他娘的認識，蔣氏這個老太太最坐不住，肯定早就站在門口的土丘上朝村路張望了！

結果，土丘上根本沒站什麼人，白天一向敞著的家裡大門這會兒也閉著，姜松還以為家裡沒人，走近了，才聽到院里有老娘的叫罵聲，疑惑地把大門一推，眼前的情景讓他愣住了。

——院子里，侄子侄女們東一個西一個跪了一地。而他娘，正拿著一把笤帚，一邊叫罵，一邊氣急敗壞地圍著院子追打他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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