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只是代替品
顧墨懷回過神來,笑了一下道:「不是多難得到,而是配方有點貴而已,而且還要反覆用藥。」就楚靜書身上這點毒,本來一劑葯就可以搞定,可顧墨懷要搏取她的信任,自然是要在解藥里下毒,讓她身上的毒沒辦法清乾淨,這樣才能跟她有多點接觸。
楚靜書不懂醫也不懂用毒,當然看不出顧墨懷的用心,見她說能醫好自己,便當她是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
楚靜書不但給了一錠金字當診金,還差了幾個丫環和侍衛送顧墨懷回醫館,把葯小心護送回來。
凌雪在醒后的第三天就去上朝了,而顧墨懷也因為治好攝政王而一舉成名。
平時乏人問津的醫館今天也熱鬧了起來,從早上開始,就不停地有人來求醫。
生意是好了很多,可顧墨懷卻沒辦法高興起來。她的心裡正操心著兩件事;
一呢,現在人人都說她把攝政王的病完全治好了。大家說的都只是病,不知道中毒一事,凌雪給太后透露出的是什麼消息。
還有就是,今天才是凌雪醒來的第三天,他身上餘毒未消,身子也還虛著,實在是經不起太多勞累的.....
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天已黑下來。
一個侍衛從醫館外走進來道:「顧大夫,張侍衛說攝政王已經從宮裡回來,能不能請你現在跟我去一趟攝政王府?」
「哦哦......好的。」
顧墨懷正擔心著凌雪,聽說他回來了,連想都沒想,就站起來跟著侍衛往門往走去。
「娘,你還沒吃飯呢。」
顧墨懷回過頭,見顧子衿帶著皮面具站在門前,才想起自己只是蒙著白絹,並沒有帶上面具,她忙對那個侍衛道:「我先回屋裡吃幾口飯,再跟你去行不?」
「好的。」侍衛很親和地點點頭。
顧墨懷對他點頭致意,轉身走回房裡,接過顧子衿遞過來的皮面具帶上。
「娘,你現在是上京名醫,想隱藏住身份,就要經常帶著個皮面具。」顧子衿在她的身旁提醒道。
「是,以後來醫館里的人多了。還要委屈你不要出現,你那張像你爹的小臉也要藏好。」
顧墨懷蹲下來在他的臉上香一個,就站起來往門走去。
為了隱藏身份,她一直把小醫館經營得沒什麼起名,就維持著有吃有住就好。
這次生意火起來,對她和顧子衿都是一件麻煩事,以後似乎要靠著做皮面具過日子了。
「娘。」顧子衿突然喊道。
顧墨懷停下腳步回頭。
「其實你的心裡邊是很緊張爹的。」
「你還不是一樣?」
顧墨懷有點傷感地說完,便轉躲離開。
其實凌霄再服一劑葯,毒就可以完全解去,為了不暴露身份,她和顧子衿也應該準備離開上京了。
可是到現在她們兩個誰也沒提起這件事,就是因為凌雪這個樣子。現在離開她們倆誰也放心不下。
「咳咳.....」
顧墨懷邊在路上走著邊出神,身旁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讓她從紛亂的思絮中回過神來出於本能的,她停下來,尋著咳嗽看去。那咳嗽聲是從一頂奢華的轎子里傳來的,能用得起這樣的轎子,不是身份尊貴就是權力在手。
顧墨懷正猜著轎子里的是誰時,便見轎子停了下來,隨之又見張昭從前頭走來。
張昭走到顧墨懷的面前停下道:「顧大夫,能否請你去看一下我的主子。」
「你的主子怎麼了?」
顧墨懷往旁邊的轎看去,將心裡的著急壓下,盡量波瀾不驚地問著。天知道她心裡有多擔心、多著急。
雖然昨天她離開攝政王府還好好的,脈搏也相對平穩,可是她一整天都忍不住在擔心著。
因為她「蟄鳩「的毒性雖然了解,但真正去解這毒還是第一次,還有許多不確定性。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這幾天就跟在凌雪的身邊寸步不離,好好把握他的每個變化。
上轎行過禮,顧墨懷一坐下,就直勾勾地打量著凌雪。
才隔不到一天,他看起來居然比昨天不要憔悴,臉上又浮起的黑氣,這隻能說明他身體里的毒又攻了上來。
凌霄本淡漠地讓她看著的,過一會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到根本停不下來。
顧墨懷皺眉看著,正考慮要不要去給他拍拍背,卻見他從旁邊摸出一罐酒,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她看得怒火頓起,伸手就把酒罐搶了過來,抱在懷裡,不滿地瞪著他。真是個不要命的,咳成這個樣子,還在灌酒。
「攝政王.....」張昭掀開轎簾,見這一幕,愣了一下,馬上又把轎簾放下來。
「咳咳.....」凌霄又咳了一會,才怒瞪著顧墨懷道:「把酒給我還回來。」
顧墨懷把酒往身後一放,用身子將酒罐擋住道:「不給,你不能再喝了。」
凌雪的易怒,顧墨懷是知道,那半年裡她總能輕易把他惹怒,剛開始還是挺怕的,後來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怎麼樣,反正她就不怎麼怕。
習慣使然,當年都她不害怕,現在看到也自然不會覺得害怕,還敢與他對視著.....
此刻的顧墨懷讓凌雪看得心頭一緊。那倔強的眼神和他的莫離一樣,就連這一瞬間的反應也太相似了。
莫離不想讓他再給灌她酒時,也是把酒藏在身後,還會不服輸地與他對視到底。
如果他的莫離會說話,或者是肯和他說話,搶酒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說這一句話?
不!她不是他的莫離,他的莫離已經離開了。自莫離離開的那天開始,整個世界都在他心中慢慢死去。
凌雪的手無力地垂下,臉上的怒火也慢慢淡去,那雙桃花眼中卻被濃濃的悲傷布滿,幾欲溢出來。
他輕咳幾下,轉頭看著窗外,低低聲喃道:「也信.....咳咳,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他的聲音太小,顧墨懷沒有聽到,便湊過去問道:「你在說什麼?」
凌霄回過頭看了顧墨懷一眼,一句話也沒有回答,又轉頭看向車窗外。
顧墨懷也沒指望他會回答,見他沒有再來搶酒喝,心裡已經是很知足的了。
要知道對付她搶酒的反抗,他從來不會妥協的,總是一把將她抓過壓在身下,大笑著為所欲為,到最後把她徹底給灌醉了。
那時候的他是那麼的豪邁,張狂,雖然表現得很易怒,但也時常開心地笑著,哪裡像現在這樣。
顧墨懷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坐正身道:「攝政王,請把你的手伸過來,草民要給你號脈。」
凌霄頭也沒回頭,把手伸給顧墨懷。
顧墨懷給他號一會脈,皺起眉頭道:「不該呀,昨天明明就把毒控制住了,今天怎麼可能反而更嚴重了呢?」
凌霄把手抽回來,冷哼道:「那是因為你學藝不精,沒能將本王身上的毒控制住,反而將毒誘發了。」
張昭一直在轎外豎起耳朵聽著,聽到這立刻插嘴道:「顧大夫,你開的葯如果只喝一半,能起多大作用?」
「閉嘴。」凌霄一個冷眼掃向張昭所在的方向。
顧墨懷卻瞪向凌雪,生氣地問道:「你只把葯喝一半嗎?為什麼你只喝一半?」
凌霄淡掃了她一眼,冷聲道:「你管不著。」
「我當然管得著,我,草民.....」顧墨懷氣極,想了想接著道:「藥引那麼貴,攝政王你不但沒有給錢,還把草民的葯浪費掉,草民當然管得著了。」
此時轎正好停下來,凌雪冷哼一聲,就起身下了轎。
顧墨懷也起身下轎,跟過去道:「這次草民一定町著你喝完才走.....不能再讓你浪費了。」
凌雪大步向前走,顧墨懷在後面小步跑著,都沒能夠跟上去。
張昭跟上顧墨懷問道:「顧大夫,你為什麼沒被扔下轎來?這完全不合乎常理啊。」
在張昭的認知里,能阻止凌霄做事的除了莫離,就不作第二人選,他怎麼也想不到還有第二人存在。
顧墨懷心裡記著凌雪身上的毒,隨口就回答道:「我是來給他醫病的,他為什麼要扔我?」
張昭被她的理所當然雷得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道:「是,是.....他沒理由扔你。那他最後把酒搶回去喝沒?」
「沒。」顧墨懷停下來,看著張昭道:「你家主子還沒吃飯吧?」
張昭又是一愣,端起以來沒有的客氣道:「沒,你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話問到這裡,張昭真的是要對顧墨懷另眼相看了。不但敢搶他主子的酒,還能成功阻止他主子喝酒,這個女人在他主子心裡很不一般。
顧墨懷想了一下道:「我等下寫個藥方,你馬上讓下人去抓回來熬好,他吃完飯就剛好趕得上,我得看著他把葯喝完了。」
「以前那個方子不能用了嗎?」張昭關心地問道。
「不能。」顧墨懷揺揺頭,又小步跑著跟上凌雪,「你身上的毒反撲,比以前要深入了。這次你需要調養半個月。」
顧墨懷本來想著,分三次把凌霄治,好,就不要跟他再有什麼牽扯,現在看來還是再耽擱一段時間了。
凌雪還是沒有回答,他一路走到膳房坐下,等著下人們都晚膳都擺上來,又等顧墨懷也把藥方寫好了。
他才抬手後顧墨懷身上一指道:「你,過來陪著本王吃飯。」
張昭正拿著藥方出去,聽到這話又是一愣,不由地停下來,回過頭探究地看著顧墨懷。
那語氣是不容拒絕的。顧墨懷呆了呆道:「我不過是一介草民,怎麼可以和攝政王你同桌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