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石借名入江湖
五年有餘,風雪無阻,朝往暮歸,太白之巔,日月交替,星辰變換。
不拓風花雪月句,吟陳詞濫調。
只砌少年赤子心,書舊義新俠。
功承飛花,未曾賞過半抹奼紫嫣紅。
劍斥狂瀾,卻獨把漫山飛雪比瀚海。
年少雖不知天下事,卻已習得一身好本領。
人生匆匆,白駒過隙,蒼穹浩蕩,試問這天底下,誰又能說出個子丑寅卯?逃得過這時海流沙。
今時今日,一個年方十八,一個歲近十三,早已不再是昔日少時垂絛。
這一日,師父要傳道授義,只是不知這兩個少年以後的命運會何去何從。
雁歸麟棲的門庭之處,辛長雁語重心長的對跪著的兩兄弟說道:「為師已完成了你父母二人的所託之願,如今五年已過,你二人父母未曾來此尋你們團聚,想必是未有所獲。」
「你們兩也不必在這深山老林里陪我這孤寡老頭,下山去尋你們的生身父母罷。天下事多有可棄可復得者,然這父母恩情,萬不可丟之,亦不可復得。」
辛長雁扶起百里兩兄弟,接著說道:「你二人初入江湖,江湖中的事情非常之冗雜,萬不可輕易向別人透漏自己的真名實姓,凡事多留心。」
「開石為拓,磊石為砌。」
辛長雁思忖了片刻后,又繼續說道,「拓兒和砌兒你兩便以石開和石磊為化名,也便以後行走於江湖之中。」
百里拓和百里砌滿含淚水,跪謝前輩恩情,這五年來,辛長雁對他兩就好像對自己的孫兒一樣,如今要離開眼前這個老頭兒,心裡也是萬般不舍。
「石開,你從我門下而入江湖,我有幾條規矩要講與你聽。一,不得以武威嚇他人;二,你此去江湖,一定要恪守俠義之道;三,內功上的修為萬不可丟下,不要以為師父不在身邊就可以偷懶懈怠。」
「是,師父,徒兒必定牢記在心。」
百里拓叩謝了師恩,隨後便和弟弟往山下走去。
「哥,我都忘記了咱們與父母分別的地方了,你還記得么?」
「記得,有哥在,不用擔心。」
百里拓一邊回復著弟弟的問答,一邊時不時的往身後望去,望著遠處的老人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
此去江湖,路途難測,即使尋著少年時的記憶,走出了這太白一脈,但是時歷五年之久,這山外又是什麼樣的,變化了多少,誰又能料想得到,兩人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大自然里有這麼一種鳥類,這種鳥類會將窩巢築在山崖一帶。
而這種鳥類的幼鳥在會飛之前,都要經歷一種很殘酷的考驗。成鳥會把其飼育的幼鳥拱出窩巢,而被拱出窩巢的小鳥便會從高處摔落,而活下來與否就要取決於幼鳥是不是能振翅而飛。
此時兩兄弟的境遇就是如此,從太白山一出去,一切就要看自己的羽翼有多豐滿,視野有多遼闊。
兩兄弟走了很長時間,一路風景變換,正巧路過一條林中溪澗,看到一位姑娘,正將隨行所騎的馬兒停下,在溪間飲水休憩,燒食食物,二人便想上前去問個方向。
這位姑娘穿一襲玄烏錦衣,腰間墜有一個環形玉佩,身旁帶了一把直刀,刀長有四尺余,刀身寬厚很考究,如果多一分寬,這刀便顯闊;少一分厚,這刀就顯得很脆弱單薄,難與同類相爭。
如果將這直刀有所比擬,那就好似眼前的這位姑娘,眉宇之間,透著一股颯爽之氣,雙眼眨動,又好比爍爍星辰,身材雖不似男子一樣雄拔高碩,卻也是一番英挺輕俏,只是這頗為靈動颯爽的英姿神採下,嘴邊正豪放地啃食著燒好的山間野味,這一幕就顯得與這能殺了風景地女子有些許不搭。
「在下石開,敢問姑娘......」
說話間,姑娘眉目一蹙,抽出身旁直刀,便刺了過去。
這刀劍之分,不光是外形上的區分。
劍有雙鋒,雙鋒所聚一刃,這便是劍。
刀有單刃,刀脊墜逝成一側,便稱為刀。
武林之中,劍式招數除了有名稱的套路招法外,都是由最基本的劍招組成。比如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
刀的招式則是由抱握、劈砍、截撩、掛扎、按背、推架等基本招式組成,當然也分刀的種類不同,而施展對應的招式也有所不同。
但是這姑娘的直刀,和其它刀又有所不同。除了刀的單刃之外,倒是有那麼三分像劍,七分才像刀。
刺向石開的時候,速度極快,完全沒有刀的沉墜之感,快似電閃一般,凌厲之間,一股寒意襲來。
石開一時沒會過意來,只看到刀尖奔著自己的面門而來,隨及便御氣於雙指之間,側身一閃,將身旁弟弟推向一側,一個轉身迴旋,沿著刀刃的一側翻轉而過,眨眼瞬息之間,雙指以更疾的速度,點觸姑娘的肩膀兩側穴位,姑娘受指力所擊,兩個臂膀便被卸去了氣力,手上的直刀應聲落地。
此時石開也是頗為困惑,雖然也想開口,但是卻不想再去招惹這個姑娘,本想帶著弟弟一起就此而去。
「大姐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哥兒兩與你素不相識,只是想跟你打聽下路,你何故要動手?」
說話的正是石磊,他完全不像他哥哥那般,偏有股子直來直去的率性,遇事只管大膽的說自己的想法,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本姑娘最討厭吃好東西的時候,受到外界打擾。你們兩活該!」
石開聽完姑娘所言,簡直目瞪口呆,本不想說話的他隨即拋出一句,「莫名其妙!」。
此時姑娘抖了抖肩膀,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直刀,送刀入鞘,一行一動都頗有俠女風範。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功夫倒是不錯。」姑娘眼睛時不時的看向面前的石開。
石開則覺得這姑娘難以理喻,便不想多做糾纏,只想領著弟弟往前面的村鎮走去。
「我剛才只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我盡全力,想必你已經是我刀下亡魂!」
「你擾了本姑娘的閑情雅緻在先!還不給我賠禮道歉!」
「再往前走,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任憑姑娘怎麼喊罵,前面的兩人都不予理睬,只是徑自朝著前面走去。
只有年歲小的弟弟時不時回過頭,偷偷的瞥上一眼,然後便對石開說道:「哥,那女的怕是得了什麼癔症。」
然後嘆了口氣,又說道:「唉,多漂亮的一個大姐姐。」
年長的哥哥看向弟弟,直接朝著弟弟的小腦袋瓜上就是一個腦瓜崩兒,「說什麼呢?小小年紀,就知道談論人家姑娘美色,美不美的都不關你我的事兒。」
弟弟只好捂著自己的頭,似有一肚子委屈,但是在石開面前又不得說,怕被兄長再次數落一頓,也只好作罷。
兄弟兩在這前面走著,後面這姑娘也未曾停歇,雖然有快馬一匹,但是不知為何,姑娘非但不騎,反而是領著馬跟在兄弟兩身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叫喊,就這麼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圖謀。
三人一行路上,前前後後,朝著不遠處的一座牌樓處走去。
牌樓之上刻著「凰鳴龍吟鎮」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