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江橋保衛戰

「轟隆隆……」

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黃文從昏睡中驚醒，還不待他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感覺身下的大地在劇烈的顫抖，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緊接著，失重的感覺襲遍周身，再然後……

「砰！」

「哎呦……草他娘，3D電影也不至……」屁股搶先著陸的黃文只來得及咒罵了半句，隨著身形的滾動，強行灌入口中的泥土讓他不得不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一股腥腥的、澀澀的的味道夾雜著濃烈的硝煙深深的刺激著他的味覺，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黃文迫不及待的將嘴裡的東西吐個乾淨，甚至還有一些胃裡的酸水，「我的娘哎，3D電影還不至於這麼真實吧？！什麼時候技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等等，不對！」黃文似是想到了什麼，神經瞬時繃緊，失聲道：「看電影？怎麼可能？！我不是在……」

巨大的危機剎時就將黃文籠罩，難道，這不是電影，那……

「轟！」

這時，一顆炮彈在黃文不遠處炸響，迥異的爆炸聲立時將黃文的思緒拉了回來，不對，這應該是榴彈炮的爆炸聲，而且聽這爆炸聲……沒聽錯的話，應該是120mm自走短榴彈炮的炮彈爆炸聲！

行伍多年，對槍械有著足夠認知的黃文，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只是……

120mm自走短榴彈炮？我靠，這……黃文頓時被自己的判斷嚇了一跳，旋即猛然坐起身來，透過濃烈的硝煙，頓時間，一副慘烈到令人窒息的戰爭畫面映入了他的眼帘！

極目所見，儘是大大小小的彈坑，橫七豎八的屍體，前方不遠處，一座大橋延綿，硝煙中已看不清橋的對面，一面膏藥旗迎風晃動，居然是日本軍旗！

天色陰沉，硝煙瀰漫整片天空，一道道流光拖著長長的尾焰不斷的從天上劃過，然後在不遠處攢落而下，頓時便騰起一團團耀眼的強光，旋即又是劇烈的地動山搖，好不容易才爬起身來的黃文頓時又被重重的掀翻在地。

這絕不是什麼3D電影！更像是真正的戰場！

「他嗎了個吧子的，小鬼子的三把斧終於掄完了！快！快！還能喘氣的兔崽子們，快給老子進入陣地，誰他嗎的要是放一個小鬼子過來，老子我先崩了他！記住，一息尚存，決不使尺寸土地淪於異族，給老子狠狠的打這幫狗娘養的！」

爆炸聲漸漸的弱了下來，隨著一聲充滿殺氣的嘶吼，一道不高的身影躍然而起，急步進入前方的戰壕，左右手的輕機槍同時開火，兩道火蛇噴洒向對面的橋上。硝煙漸淡，這時，黃文才模糊的看到，不知什麼時候，一隊隊身穿土黃色軍裝、個子不高頂著鋼盔的士兵遍布橋上！

日本鬼子！我……我這到底是到了哪裡？！黃文徹底懵了，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只感覺，自己的大腦似乎跟不上眼前的變化。

「阿文，你小子還在這傻愣著幹什麼？你個新兵蛋子，還不快去保護司令！要是司令蹭錯了點皮，老子我剝了你的皮！」

阿文？是在叫我嗎？黃文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恍若從煤窯里剛鑽出來的人，看肩章，似乎是一個少尉。晃了晃還暈呼呼的腦袋，黃文嘟囔著問道：「司令？什麼司令？」

「放屁，當然是馬司令！」少尉軍官罵罵咧咧的喊道：「別和老子說你不知道馬司令是誰！」

「馬司令？哪個馬司令？」黃文搖了搖頭，顯然，他記憶中還沒有這個叫作「馬司令」的大人物。

「馬占山！馬司令！」少尉軍官皺了皺眉頭，一指前方戰壕屹立著的那道不高的身影，「看到了沒，那就是馬司令！整個東北，就沒有不知道馬司令是誰的！你小子這貼身警衛員是怎麼當的，竟然……該不會是讓鬼子炮彈給震傻了吧？」

馬占山？黃文腦袋「嗡」的一聲，一對眸子瞬時便瞪大了，馬占山這名字，他太熟悉了，有名的抗日英雄，只是，這怎麼可能？再聯想到眼前慘烈的戰場景象，一個可怕的念頭頓時在他腦中成形，莫非……自己穿越了？等等！馬占山……橋，難道說……當下黃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急問那軍官道：「敢問一下，前面那座橋，可是嫩江鐵路橋？」

「還不錯，沒被徹底炸傻了，總算記起點東西了。」少尉軍官笑著拍了拍黃文的肩頭，一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還真是嫩江鐵路橋！如果沒記錯，馬占山將軍在嫩江橋打響的戰鬥就那麼一場吧！這麼說，眼前的戰場，就是號稱打響武裝抗日第一槍的江橋保衛戰？

「兄弟，現在是哪年哪月了？」黃文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問道。

「民國二十年十一月五日。」望向戰場，那軍官頭也不回的說道：「別墨跡了，前方吃緊，快跟老子頂上去！」

民國二十年可不就是1931年？十一月五日？江橋大戰的第二天？這一戰，日軍動用大軍八千人，加上漢奸共一萬五千人，有重炮三十門，飛機二十多架，坦克多輛。當時馬占山手下只有步兵三個團，騎兵一個團，炮兵一個營。敵眾我寡，裝備上更是相差懸殊。但是馬占山麾下的戰士們，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把武裝到牙齒的日本侵略軍阻擋在嫩江對岸八天之久。

八天之後，也就是１１月１２日，日軍大本營將專門用於寒地作戰的精銳部隊多門師團調至齊齊哈爾前線，日軍兵力達到了兩萬多，含步、騎、炮、坦克、空軍等多種兵種。雙方展開了決戰，戰鬥達到了白熾程度。多門師團長的弟弟被我擊斃，多門師團長本人也險些被俘，多名聯隊長級敵酋斃命，也有敵機被我擊落。１１月１９日，由於裝備簡陋，國民黨政府不派出援軍，我軍損失極大。為保存抗日力量，馬占山部隊只好撤出戰鬥，向海倫方向轉移，省城齊齊哈爾淪於敵手，江橋抗戰進入尾聲。

穿越了！自己竟成了馬占山的警衛員？！怎麼辦？該怎麼辦！

江橋保衛戰最後還是敗了，「九一八」之後，日本侵略軍佔領遼吉兩省幾乎是兵不血刃，齊齊哈爾江橋一役，是中**隊在抗日戰爭中對日軍的第一次有組織有規模又有效果的抗擊，可以說，１９３１年的齊齊哈爾江橋抗戰，是抗日戰爭的第一槍。

「阿文，彈藥！」

一聲咆哮在耳畔炸響，沉思中的黃文不由得一激靈，四下望了望，這才發現，不知覺間自己竟隨著那少尉軍官來到了前面的戰壕中，喊話的，正是那個被少尉軍官稱為馬占山馬司令的小個子軍官。

近距離打量馬占山，黃文腦中頓時閃過一個詞，短小精悍！馬占山個子不高，東北人絕大多數身材高大魁梧，可是馬占山充其量也就一米六五，難怪當時被人稱為「馬小個子」。一抹濃黑的小鬍子，目如蒼鷹，左右雙手各抓著一挺輕機槍，再向腰間望去，赫然別著一支玉質鑲金的大煙槍！

「阿文？！」見黃文半天沒什麼動作，疑惑的馬占山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黃文只是呆愣愣的望著自己，黑臉頓時一沉，喝了一聲。

「報告司令，阿文可能在剛才的炮擊中腦部受到震蕩，暫時性的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帶黃文過來的少尉軍官好心的替他解釋道。

「看來傷得不輕啊，居然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馬占山臉上掠過一絲痛惜之色，又抬頭看看天色，皺眉向那少尉軍官問道：「於俊海，這是小鬼子的第幾次進攻了？」

「報告司令，是第八次了！」少尉軍官，於俊海挺身答道。

「第八次，嘖嘖，看來小鬼子下狠心了……」馬占山喃喃念了幾聲，突然道：「於排長，通知各團，別怕傷亡，務必給老子堅持到天黑，告訴他們，就說我馬占山說的，有敵無我！」

「是，有敵無我！」於俊海大聲應答，轉身去傳達命令去了。

「阿文！」

「有！」這回黃文反應過來了，當即挺身站到了馬占山的身側。

「給老子當個裝填手，沒問題吧？」

裝填手？黃文這才注意到馬占山的腳下，一名士兵直挺挺的躺在那，只見他的額頭正中有個不大的血窟窿，腦後的頭蓋骨卻整個被掀了起來，肉糜狀的腦漿塗滿了身下的土地。

「是！」徹底理清了頭緒的黃文，再沒有半分的猶豫。

「媽了個吧子的，想吃掉我馬占山，小鬼子還缺一副好牙口！兄弟們，給老子狠狠的打！打死這幫***！」

跟著馬占山抗日？眼下看來，是沒得選擇了！只是，難道要同他一起轉道蘇聯，再到上海，跟著馬占山走歷史的老路？

可是，無論出於情感的考慮，還是出於現實的考慮，投靠八路都是唯一的選擇，黃文很清楚，**最終戰敗退守台灣根本就是不可逆轉的歷史潮流，國民黨本身的性質已決定了結局，黃文可不想同蔣校長遠走孤島，並在幾十年後客死海外做個孤魂野鬼！

跟隨馬占山，最後雖然是投靠了八路，但是，熟知軍史的黃文又怎甘心等到解放戰爭時期？錦上添花，怎麼也及不上雪中送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