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三堂會審
95年的金陵,有了長足的發展。
可此番靈江是郊區,紅梅鎮紅梅村更在邊緣,電壓不穩定,使得周圍一片漆黑,天上星月成為唯一光源。
腳下道路還沒硬化,腳步稍微重一點就能揚起塵土,一副總是沾染黃土。
若是遇到連綿的雨天,情況更糟糕了。
可就這樣的路,林凡走十八年了。
此時他雙手抱著腦袋微微揚起,看著前世難得一見的繁星,腦海里滿是思緒,腳步不急不緩,王乾默默跟著同行。
「凡哥,幾個大人為什麼商量好,要搞你呢?」
王乾打破沉默,他實在不理解,林凡變得成熟不是好事嗎?總比以前天天滿村子惹事雞飛狗叫好。
林凡依舊保持看著星月,淡淡的說道:「你覺得月亮怎麼樣?」
「什麼意思?還要幾天才圓月,不是很亮啊?」王乾不解的問道。
林凡嘆氣道:「以前我調皮,總歸還是萬千星星一顆,引起點注意不至於特別,最近一系列事,就是像是月亮,你總能第一時間注意,四家人七個大人,從小看你我長大,他們不適應是真的。」
王乾沉默思考。
林凡也不再開口,依舊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腳步。
來到村口要進入鎮上,王乾回神點點頭道:「是的,之前我也不適應,但我覺得也不算超綱,你還是那個你,就跟我說的,因張阿姨的病情,使得你成熟了唄。」
林凡聞言苦澀,王乾比同齡人成熟,但終究還是沒法脫離閱歷束縛。
家裡那七個人,劉根就不說了,六個中年人,從老媽張月娥的事來看,都有一段不可言說的經歷。
興許從自己身上看到什麼共同點,所以才那麼緊張。
「瑤瑤不是到過得怎麼樣了。」他說道。
王乾聞言低頭,情緒肉眼可見下降。
瑤瑤是王建村的女兒,三人從小一起上大,十歲也就是八年前,跟林凡兩人慪氣不理兩人。
晚上沒回來,林凡他們全部出動去找,隔壁村一對老夫妻白天看見過一個雙馬尾女孩,按著靈江溪行走。
林凡他們趕過去,在河邊見到一隻瑤瑤的空氣鞋,人是見不到了。
從此以後,劉根七個大人,對林凡兩人嚴加看管,只要是威脅性命,全部不許碰。
「讓你思考不是讓你自責。」林凡頭低下來朝王乾呵斥。
王乾停下腳步,頭低著:「我知道,你想說他們害怕失去你,所以今晚才來這一出,但當時我不跟瑤瑤搶那根冰棍,她就不會慪氣就不會……」
「照你這麼說,當時我沒阻止就在旁邊看熱鬧,是不是也有罪?」林凡大聲質問。
「嗯!」王乾點頭。
啪!
林凡伸手朝王乾肩膀狠狠拍了下。
「打我幹麼,你說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負責,我難道還說錯了嗎?」王乾委屈問道。
「我還說了人總要往前看,你怎麼沒聽呢?」林凡反駁,只是心裡有發虛,前世他總往回看,王乾還沒病倒時就天天拿話擠兌他。
接下來兩人沉默著前往牛肉滷水鋪。
很湊巧,今日就是八年前瑤瑤出事的日子。
家裡頭幾個大人喝著酒吃著牛肉,也沉默著。
十多分鐘后,林凡兩人回來,一個手裡十斤牛肉,還有一些其他滷水,王乾雙手提二十斤地瓜酒。
地瓜酒度數,也就比啤酒高一點,二十斤在幾個大人眼裡沒什麼分量,但都沒說什麼。
眾人都不提瑤瑤,也不說林凡的事,跟往日幾家人聚會一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張月娥身體原因,這次沒參與。
幾分微醺后,劉根作為最長者,打開話匣子,「小凡,說實話這段日子,你讓我們幾個都害怕,特別是月娥,天天提心弔膽,哼,還跑去廟裡送錢,說什麼讓大師給你收驚驅妖,凈搞些封建迷信。」
林凡聞言心裡一震,因劉根的原因,三家人不管老少,對神神鬼鬼的事嗤之以鼻,老媽身為劉根養女最為嚴重,村裡跟她關係好的姐妹,都被勸說不要信那些玩意,搞得別人敬而遠之。
沒想到竟去廟裡,可見自己變化給母親帶來的驚恐。
他正想道歉,王樹搶先說道:「我們也不反對你們兩人的改變,但我們只希望你兩平平安安的,真的不求掙大錢。」
「是,月娥的病,不需要你操心,我們三家湊一湊還是能的。」王建村也說道。
林凡覺得好笑,所謂湊從何談起。
王樹的打鐵鋪,也就能維持基本生計,王建村小籠包鋪子還是借款開的,三家人也就自己家情況好一點。
至於劉根是退休金,還不低,但錢也不知花哪去,從來不過夜,身上永遠只有幾十塊錢。
情況是這麼個情況。
但他沒反駁。
幾個大人還沒轉變思想,當他還是以前那不懂事少年,並不知道家裡的情況。
「可怕的是,你爺爺晚上跟我們說,你竟規劃讓我們開個店鋪,還讓老人家作擔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林正軍接著酒勁,大發雷霆。
林凡一點也不意外,淡定嚼著牛肉喝著酒。
反倒是幾個大人自己吵起來了,部分男女越叫越凶。
「胖子看好他們,不要讓他們跑出去。」林凡見老媽要勸架,就放下牛肉說道。
王乾無聲點頭。
林凡上前把張月娥拉向後堂。
「你這孩子幹什麼?大人們都為了你事操心成只有,你一點不在乎啊。」
張月娥向掰開兒子的手,發現掰不動,瞬間驚楞住,等神過來人已在後堂,被兒子按在椅子上。
「長大了,你真的長大了。」她恍然又有點失落,望著林凡還稍顯稚嫩的臉。
「媽對不住了。」
林凡見母親清醒過來,『噗通』雙膝跪地磕頭道歉。
道歉原因很多,最重要一條,是下午發生的事,前世今生都不知道,枉為人子。
張月娥卻是會錯意,當兒子是為貸款的事,嘆氣道:「不是不讓你做,而是你知道貸款這事的嚴重嗎?哪怕我的病急需錢,你叔叔阿姨們和你爸都是反對的,當然我也反對,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