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取回神荼
張起鞠躬拜年之後，直起身子，冷著臉對著張冕問道：「白天我就問了你，非要現在人這麼多逼我再問，你究竟能不能請出本命神？」
眾人這才愕然，原來張起與他們所想一致，竟然也是來逼宮的！
不然，十幾年沒參加過宗族大宴的他，今日怎麼會破天荒的參與。
「大伯，我……我真的不知道。」
張起繼而看向張悠之，卻未曾開口。
張悠之收斂了複雜的面色之後，沖著台階下的張起輕輕地點了點頭。
隨即張起對著張悠之拱手告辭。
老祖說請出來了，那便是請出來了，毋庸置疑。
張起的舉動讓眾人一頭霧水。
但這卻是一種表態。
將要走出祠堂大院的張起，不忘回頭，對著眾人囑咐了一句。
「如果張冕請出的是普通的家神，你們也不用有什麼別的想法滋生，那樣的話，我會做張冕的本命神。」
這麼震驚的消息砸在人堆之中，縱使是張柳張山河父子二人，也不敢再多言語。
反而是一個小輩，張列。
此時站起身來，與張起頂針相對。
「大伯！我才是您的親侄兒！」
張起並未搭理，仍舊往山下走去。正是因為張列是他張起的親侄兒，他打的才是張山河，不然張列一個小輩，這等唯恐天下不亂的言語，張起定然是要教訓的。
「您不就是為了過去的一些事情！想要還恩到張冕身上嘛！不然還能是什麼？」張列大吼的聲音之中，甚至帶了些委屈的哭腔，瞬間又被他自己收拾好語氣。
張起這會兒身形頓了頓，但仍舊沒開口，身影消失在了祠堂大路的路頭。
張列見狀，仍不喋不休，對著張冕怒吼道：「你這個麻瓜！就是胎投得好！換做是我！我們張家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張悠之心中嘆息，眾人都替張列感到委屈。
確實，張列六歲時，第一次嘗試便請下本命神，而且神位不低，是四大金剛之中的須彌山摩耳崖毗盧沙門大力金剛。
放任在道宇任何一處，都算的上絕頂的天之驕子，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可是在張家，他是庶出，他能接受這個現實，而且無論修行，為人處事，行善積德，他都盡心儘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
他不是想要成為張家族長，隨著他越來越優秀，對事物的認知越來越透徹，便越來越不能接受他心目中崇高的老祖，仍然死死拿捏著嫡庶有別的那套死規矩。
所以才有今晚的放肆頂撞，因為他深深愛著自己的家族，不想家族就這麼走向落寞。
聽罷，張悠之當然知道自己族中這位絕頂的天才後人心中所想，剛想開口，安撫一下堂下這位天資卓絕的孫子張列。
「你不是放話說今年要去太行秘境，拿回我們張家祖傳的道劍『神荼』嘛？我今年也去，看看神荼是我倆誰帶回家的如何？」
張冕主動站在爺爺身前，對著張列說到。
場下一片驚愕！
張冕是麻瓜，在族內是不爭的事實。
縱使老祖實力冠絕道宇頭部序列，張冕的那位肖聲覓跡的生父，在族內是與張起相比起來，絲毫不遜色的存在，可張冕是麻瓜，就是麻瓜，這是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太行秘境，每五年大開一次。
只允許道宇之中，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進入其中。
秘境之中，危機四伏，與危機並存的是各種機緣。傳說，哪裡有如今只能以請神方式顯靈的神仙，過往的洞府。
而剛剛張冕口中的張家祖傳至寶，神荼。便是當初張悠之年輕時，為了躲避危機，保命逃跑時落下的。
之後百年的時間裡，不論是張起還是張冕父親這樣的存在，都沒有幫著家族拿回。
張起的本命神是鍾馗，算是地府判官級別的神仙，而張列，卻是扎紮實實的道門四大金剛之一，完全有勇氣，而且有底氣，說出拿回神荼的這種話！
即使張列自己不說，老祖張悠之在與他那位孤寡一生，鬱鬱而終的弟弟，閑聊時也曾說過，張列是最有可能幫他取回神荼的唯一人選！
張列敢放話是因為他有所持。
可此時張冕擋在張悠之的身前，說出這種話，他憑得是什麼？
眾人心中的疑慮被無限放大，這一下，並不是一些散碎的風言風語可以拼湊起來解惑的了。
「好！你說的！別後悔！」張列目光灼灼的盯著護在老祖身前的張冕，緊接著對著老祖說到，「老祖！這是他張冕自己逞強！若是秘境當中遇險！我都可能自身難保！救不了這幅豬大腸，您可別怪罪到孫兒頭上！」
「哎。」張悠之何嘗不疼愛張列，哪位老人家見宗族之內有張列這般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後起之秀不會老懷寬慰？
張列賭氣地向著桌面拍下筷子，對著眾人：「各位爺爺叔伯，您們慢吃！」
轉身下山而去。
正月初一，家族宴會，可以說是不歡而散。
而宴會期間的各種蠢蠢欲動，張悠之絲毫不放在心上，不是如此，他怎會覺得，如果將家族交給現在的庶出，定然會落敗於此。
張列極其優秀沒錯，但家族的這些紛亂事務，卻不只是靠著指日可待的前途修為能夠解決的。
直到昨晚之前，張悠之的打算，仍然是將張冕這位嫡孫培養出來，接管家族事務。
因為哪怕張冕修為的天花板很低，幫著打理家族事務，心性卻是綽綽有餘，這小子心態好，適合做這些事情。
那樣的話，家族在張冕井井有條的打理下，能為張列空出太多潛心修行的機會。
到時候，內有張冕，外有張列，一切都能順風順水的將家族榮光放揚光大。
此時已然是正月初一的深夜，將要迎來新的一天。
張悠之重重的嘆了口氣，沖著被自己留在書房呆坐了這麼久的張冕問道。
「你個痴兒，你知道太行秘境是什麼地方嘛？就敢大放厥詞。」
「知道，但是看著他們讓爺爺你不舒服，不站出來顯得我特別沒良心。」張冕實事求是的回答。
「神荼從我手中遺落，張起和你爹都沒能拿回，你的本命神只是……我的祖父，而張列的本命神卻是四大金剛之一。」
張冕此時心中特別愧疚！幾個深呼吸之後，總算鼓起了莫大勇氣，對著張悠之說出了自己以為的大實話。
「爺爺！我就是覺得我叫了你這麼多年爺爺，也想聽你叫我兩聲，昨晚我是裝的。」
都不用張悠之拿劍，張冕老老實實的在書房的地板上，跪的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