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棒球帽,遮陽鏡,掩住了女人臉上的大半風光。秦綬第一眼就意識到了這也是個禍國殃民的貨色,有些桀驁不馴的小嘴輕輕翹起,臉蛋夠細潤白嫩,典型那種讓人有撲上去啃一口的衝動的上等貨。
寶藍長款修身皮草,藏青色鉛筆褲,把主人的身材襯托的無疑很完美,前挺后翹,尤其是胸前的那一抹驚艷,更是整個不速之客身上的最大亮點。系在粉嫩頸脖處的猩紅絲巾,提在手裡愛馬仕紀念款凱麗包,無疑又在向目瞪口呆的秦綬宣告,它們的女主人不差錢。唯獨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的打扮就是女人腳下蹬著的那雙黑亮軍靴。
秦綬的確是目瞪口呆,就比如他不明白這個陌生女人是如何讓古無鋒乖乖的放她進門的。毫無忌憚的上下打量了一陣這個闖上門來的女人,反正不看白不看,打量完畢,秦綬就問了一個讓女人十分驚訝的問題。
秦綬說,全套多少money?
「什麼?」女人有些懵。
「你難道不是提供上門保健服務的么?」秦綬笑得有些玩味,因為他此刻多半已經猜到這位似乎不太喜歡曝光的女人是誰了。
「我從燕京來。」女人明白之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是莞爾笑道。
「什麼?」秦綬驚訝道,「這麼遠你們也提供上門服務?」
「少跟我裝蒜。」見到面前相貌平常的傢伙絲毫沒有覺悟,女人冷哼了一句。說實話,見到這傢伙的第一眼真的是很失望,就像一群萌動期的小女生好不容易偷偷摸摸的從網上下載了一部名為「一女御七男」的黃漫到最後卻發現它只是萬惡的標題黨拿著灰姑娘製造的一個惡作劇罷了一樣失望。不過,女人同時又感到莫名的慶幸,雖然帶著些許心虛。
秦綬也是發出了一聲冷哼,「是長得奇醜無比見不得光,還是因為害怕本少爺禽獸起來圈圈叉叉了你?大陰天的戴著一副太陽鏡,整個跟個偷情母明星似地。」
雖然這傢伙出言不遜,但是女人莫名的開心,嫵媚的笑了兩聲之後,舉起玉手摘下了那遮住半張臉的太陽鏡。稍縱即逝的驚艷感,雖然某人很快就把視線移開,但是還是被精明的女人捕捉到了。
「少爺,小女子拿得出手不?」女人很妖嬈得擺了個pose,嗲聲嗲氣的問道。
秦綬徹底被干敗了,不過某人很快蛋定下來。街頭小巷都能聽到她那首《傻傻等待》的林雨希,林家的天之驕女,他的欽定老婆?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林雨希?秦綬雖然不確定,但也有六七成的把握她就是她。自從某個晚上蘇舜欽告訴他有個林家女人等他之後,秦綬並沒有刻意去搜集她的信息,甚至刻意去遠離有林雨希氣息的地方,尤其是音像店這種地方。在此之前,他有過驚鴻一瞥,到底是通過報紙還是雜誌或者電視,秦綬想不起來了,唯一記得的是,模糊的印象中,那個叫林雨希的女人很禍水,而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明顯也很禍水。
棒球帽,遮陽鏡,這是個細節,軍靴更是個吸引眼球的線索,加上知道女人來自燕京之後,秦綬就大致能想到這個女人是誰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如果林雨希就是現在這幅德行,秦綬還真沒太多興趣,如果非要說有興趣,那就只能限定在生理方面。看得出來,這有些妖精潛質的女人剝光了扔在床上會是一具極品皮囊,極品到讓雄性牲口嗷嗷叫,高呼大戰到天亮的境界。
大凡男女之間,總有個規律,男人喜歡攻克難度係數較大的女人,而對主動送上門來的女人表現的就要意興闌珊一點。馬諾說,她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坐在自行車后笑。其實好多有點野心的癩蛤蟆也跟她一樣,他們寧願趴在池塘邊流著口水看十年二十年的天鵝從頭頂上飛過,也不願正眼瞧一眼身邊有著數量優勢的母蛤蟆。秦綬向來喜歡以癩蛤蟆的身份自居,所以,他對這位不速之客的熱情不到三分鐘時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他直接無視掉了女人那個風情萬種的騷姿,繼續埋頭研究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日K線。
見到某位牲口極不給面子的冷落了自己,女人也恢復到了真實的一面,發了瘋的女人,偶爾做出一兩件反常的事情是可以理解的。來到淮北一探究竟,耗費了周禮一晚上時間來做決定。她沒有撬人牆角的惡趣味,雖然偶爾會喜歡生的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兒,但她也不是正太控或者偽正太控,何況這位林雨希的未來老公跟正太二字無緣四五年了。
「我叫周禮。」女人自我介紹道。
哦。秦綬連頭都沒抬,冷冷的答了一聲,甚至連半點驚訝的語氣都沒有。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繼續問道,「你不好奇?比如說我的來歷,以及我跑來淮北的原因?抑或我是如何進到你病房的?」
「沒必要,好奇是你的權利,而不是我的義務。你是林雨希的探路先鋒也好,單純的腦袋被門夾了大老遠跑來瞧一眼我這隻癩蛤蟆也罷,我不歡迎,也不拒絕。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咱一小老百姓沒必要跟您這種天子腳下長大的官家子女一般見識。您看夠了就請移駕,恕咱不能起身相送。」秦綬依舊是頭也不抬,繼續說道。
周禮嘴角翹起一個弧度,不過沒有笑出聲來,雖然有些驚訝這傢伙的敏銳洞察力,但她也不至於腆著臉繼續找些話題跟他搭話。她在原地站了將近一分鐘,似乎在天人交戰,到底是走還是留,這期間那隻牲口依舊是埋頭於電腦屏幕上。一分鐘之後,出乎某人的預料,周禮竟然自來熟的坐到了床邊的單座沙發上,還不顧某位傷患的感想變戲法的掏出一支煙,自己點燃,然後坐在那裡吞雲吐霧。
姐抽的不是煙,是寂寞。某位目瞪口呆的童鞋此刻很想來這麼一句感慨。他不得不佩服這位不速之客,看樣子,沉默的女人真的是林雨希那個圈子裡的人。她抽著煙,他就坐在床上抱著筆記本電腦面無表情的打量著她。
等到她起身將煙頭扔出窗外,某人繼續冷眼旁觀。
「你跟她一面都沒有見過?」周禮率先開口。
秦綬點了點頭,目光不躲閃,也不太肆虐,總之跟女人的眼神交鋒著。
「一對可憐蟲。」周禮冷笑道,繼續坐回到了沙發上。
秦綬微微一笑,不贊同,也不否認。真要計較起來,林家那位金枝玉葉似乎更可憐一些。不是秦綬自我貶低,而是因為男人跟女人不一樣。對於男人來說,無愛的婚姻得過且過,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革命壯志不是不能實現,而女人不一樣,尤其對於那位林家公主,秦綬不相信她能做出紅杏出牆包養小白臉之類的事情。無論是現在,還是在將來,秦綬自認為輸的不是自己。
「我跟她一起長大,從來都是她第一,我第二,類似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我不是沒有體驗過。我心有芥蒂,但我的確佩服她。紅樓夢讀過吧?我們身邊的長輩眼中,她就是名副其實的薛寶釵,知性,賢淑,溫良謙恭這些字眼用在她身上一點也不過分。不過你也別沾沾自喜,她的上述性格,只適用於部分人,親人跟朋友。如果你們將來真的走進了婚姻殿堂,恐怕你也拿不下她,她也是一個偏執狂,或許她自己都沒有認識到。你想一想,一個到了二十五歲還始傻傻把初戀留給她老公的女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見到你,我都有些替她不平了,在我看來,你跟她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秦綬笑了,沒有生氣,也沒有皺眉,「繼續說,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推銷你的姐妹也好,發泄你心中的怨念也罷,我都聽著呢。」
「庸俗。」聽到某人口中蹦出推銷二字,周禮不禁皺了皺柳眉,冷笑道。
「庸俗不正好滿足了你的好奇心么?」秦綬笑道。
「陰險。」女人莫名的沒好氣,又補充了一句評價。
「何以見得?」秦綬斂起笑容,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說自己陰險,而且還是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漂亮妞。
「來淮北之前,我查了你的一點資料。」
「我理解,不然你也不敢隻身跑到淮北來。」秦綬淡淡點頭道。
「冉小影死了,你就沒一丁點動作,還能在一個陌生女人面前綻放笑顏?我想了想,你要麼是只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要麼就是在打你的小算盤,等待機會瘋狂的報復。當然,我個人更傾向於第二種。」周禮微笑道,似乎根本不介意揭面前這個人的傷疤。
「是么?」秦綬依舊沒有半點怒氣,微笑著反問道。
周禮再次冷笑,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推斷。
秦綬垂下頭,繼續看向電腦屏幕,臉上閃過一絲陰鬱的笑意。
女人略微有些失望,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後坐起身來,翩翩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