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希克斯
飛往淮北的南航CZ6210班次客機上,頭等艙里的希克斯自始至終沒弄明白,自己被抓和現在被釋放中間的關係。他唯一清楚的事情是,他之前被抓時因為僱主的出賣,但是現在被蘇家人撈出來,他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不過,希克斯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反正等到了淮北,一切就真相大白。他拿起一本航空雜誌,隨便翻閱了起來,餘光打量著身旁的牛尨。
牛尨雖然察覺到了希克斯的小伎倆,卻根本不擔心什麼,畢竟,他只是明面上押送這個老外的人,暗地裡的兩個人,此刻正坐在後面的經濟艙里,那就是他的半個師父—血刃和阮成大。牛尨打死也不敢叫血刃范劍的,連阮成大都不敢叫,更何況是他呢。淮北之行,或許是他的另一個起點了。
他一點都不後悔捅破了最後那層窗戶紙,唐家公主,這隻高高在上的白天鵝,終究不是現在的他能拿下的。想到這裡,牛尨不禁有些自嘲,唐嫣然(唐文軒之女)既然連她父親都不放在眼裡,又怎麼會把自己這個她身邊的狗頭軍師擺上位置呢?牛尨微微有些釋然,但是更多的是遺憾,這一次,川中被他仍在了身後,前面的路,還更多的寄希望於蘇家六少能走多遠,走多華麗。長期跟著唐文軒這種上位人物,牛尨很會察言觀色,他的直覺告訴他,秦綬不會是池中之物,有野心,也有狠勁兒,當然,更多的,有心計。
對於牛尨的離開,唐文軒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沒有為難他,畢竟,老唐對於牛尨跟自己掌上明珠之間發生的事情有些耳聞,知道強行留著牛尨,會是一個尷尬的局面,最壞的結果,有可能成為禍患。所以,當牛尨提出離開時,唐文軒沒有挽留,順手把押送希克斯的任務交給了他。
經濟艙里的一胖一瘦,胖子身形巨大,皮膚黝黑,雖然滿臉憨笑,但依舊在登機的時候嚇哭了一位登機旅客的四歲女兒,在小蘿莉的眼裡,這胖子完全就是個非洲出來的大猩猩;瘦子很冷峻,皮膚白皙的比屏幕上的一線女明星還漂亮,一身白風衣,實在是賺足了風頭。一向昏昏欲睡的機艙里,不少少婦或者單身女性都在蠢蠢欲動,奈何白衣冷峻男.根本不理會四處射來的頻頻秋波,低頭翻閱著一本兵器雜誌。
飛機突然一陣顛簸,憨笑的胖子臉色一變,手微微顫抖的抓緊了座椅的扶手。冷峻男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閣下雜誌冷冷道,「沒事,只是遇見氣流了。」
阮成大尷尬的笑了笑,知道血刃是在安慰他,不過對於頭一次坐飛機的他來說,太適應反而不正常了。果然,機艙一陣轟動后,廣播響起,美麗的女聲提示著飛機正飛過氣流層,希望大家不要驚慌。
淮北機場,一輛黑色本田商務車靜靜的等候在候機大廳的出站口,秦綬蜷坐在駕駛室里,手中捏著一支香煙,但卻未敢點燃。換作平時,秦綬是沒必要親自坐司機的,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希克斯被撈出來,很多人還瞞在鼓裡,蘇家大院里,也就只有老頭子知道這件事。又等了半個小時,終於有三個熟悉的身影,當然,還隱性包圍著一個金髮碧眼的老外,走出候機大廳。秦綬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沒有寒暄,只有會心的一笑。當然,最驚詫的莫過於是希克斯了。
他,竟然還活著。
希克斯神情複雜,與目光投過來的秦綬來了一次對視。
「秦綬。」秦綬淡淡一笑,伸出右手,並沒有一副仇大莫深的苦主樣子,反而那釋然的笑意,讓希克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希克斯愣了愣,伸出手跟秦綬輕輕一握,「希克斯。」
「下次別在跑到深山老林去打獵了,容易誤傷。」秦綬收回手,不冷不淡的開了個玩笑。牛尨有些驚訝,這蘇家六少的肚量也太那個傻了吧。
希克斯完全被面前這個東方人震住了,有些雲里霧裡的感覺。殺手從來都是冷血動物,希克斯也不例外,但是,眼下這個局面,希克斯怎麼也沒預料到。換作自己被別人狙了一槍,自己不把他全家老小全滅了才怪。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蘇家六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希克斯相信,如果蘇家真想要他的命,也不會花費力氣把他從成都老到淮北自家地盤上來動手。
返回的路上,依舊是秦綬駕車,牛尨本來要代勞的,但是不熟悉路況,也就只得作罷。下了機場高速,商務車並沒有駛往淮北市區,而是右轉駛向郊外。在這一點上,秦綬也是耍了點心計的,連老頭子都不知道他怎麼安頓希克斯,更何況是蘇家幾位長兄。前往郊區的路上,車輛稀少,秦綬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查探著後面的情況,生怕有車輛跟蹤。坐在副駕駛的牛尨,一句話沒說,也在跟秦綬做一樣的事情。
最後,商務車停在了郊外一處農家小院前,一行人下了車。秦綬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兩包蘇煙,分別丟給了阮成大和牛尨,然後靠在了車門上,自己也點燃一支,但是沒有抽。想到逝去的小影,如果她還在,是不是還會勸自己少抽幾支呢?
「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希克斯沉默了十幾秒,然後開口說道。
「殺了你,信不信?」秦綬一改機場的友好語氣,冷冷的說道。
希克斯微微一愣,不是吧,不過,希克斯之所以是希克斯,肯定不是傻子,他立即領悟到了蘇家六少的意思,試探?
「你想收買我?」希克斯整理了下思緒,終於反問道,他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最站得住腳。
秦綬莞爾,心裡暗嘆這個老外還真不笨,不過面上依舊是寒霜罩面,「收買你?你覺得你有那個實力么?」
希克斯心裡雖然不服,但是沒有刻意去反駁蘇家六少,真要說實力,希克斯自認為躋身殺手榜前五絲毫沒有問題。Colin不一樣是死在他的手裡么?無論是徒手近身搏鬥,還是超長距離狙殺,希克斯在殺手界都是執牛耳者。
「給你個選擇,在他們三個裡面,隨便挑一個,打贏了,就給你自由,打不贏,你這輩子就做一條狗,當然,是我養著的一條狗。」秦綬指了指血刃牛尨和阮胖子,淡淡說道。
「就這麼簡單?」希克斯小心翼翼的問道,有些不相信蘇家六少的話。這三個人里,除了那個白衣冷峻男讓他吃不出深淺外,憨傻的胖子以及牛尨,對於他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對,就這麼簡單,我不介意你選個實力最弱的來跟你打,畢竟自由最可貴!」秦綬說道這裡,目光自然停留在了牛尨身上,無疑,眼下,實力最弱的,當然是牛尨了。
希克斯不是傻子,也不是華夏武俠小說里豪氣沖雲天的俠客,他喜歡做任何事都把風險控制到最小的水平。所以,他不顧白衣冷峻男冷嘲的笑意,指了指牛尨。
牛尨頓時後背陣陣汗流,他知道自己是沒辦法跟希克斯匹敵的,自己挨一頓揍到沒什麼,關鍵問題是,自己要是輸了,不就放跑了六少的仇人了么?雖然十分焦慮,但是牛尨還是寄希望於六少有后招,不然,他不會明著指出自己實力最弱的。想到這一層,牛尨稍稍有了些底氣,脫掉了風衣站出身來。
結果可想而知,一開始牛尨狠打猛衝,沒有輕敵之意的希克斯還把精力放在防守上面,沒有刻意去反擊,但是過了十幾招后,基本上摸清了牛尨實力的希克斯再也不隱忍了,一招華麗的空中鞭腿,硬是把牛尨逼退十米遠,嚇得後者一身冷汗,這一腿,要真挨上,後半輩子估計都在輪椅上渡過了。
絲毫不放棄的牛尨,苦苦支撐了幾分鐘之後,終於被希克斯勢如破竹的攻勢壓倒了,臉上不少淤青,跟希克斯對了幾腳的右腿也微瘸,如果不是秦綬喊停,他非被希克斯打癱瘓了不可。
看著鼻青臉腫的牛尨,秦綬忍住了笑意,看了看希克斯,冷冷道,「你贏了。」
希克斯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局面,有些沒有底氣的問道,「so?」他壓根沒察覺到,自己一緊張,竟然連母語都飆出來了。
秦綬看著這個老外的一幅表情哭笑不得,這老外還真是生性多疑啊,他難道不知道咱泱泱華夏禮儀之邦一向以德服人么。
「you-are-free-now!」秦綬學著老外的樣子,很無奈的聳聳肩,用希克斯的母語回敬道。
希克斯哭笑不得,千里迢迢的把自己弄到淮北來,屁股還沒坐熱,就把自己給放了,你在市區放掉自己也好,這旮旯哪裡去找車,還有,自己現在一分錢也沒有,之前的假護照也被扣押了,想回國也沒轍啊。想來想去,希克斯終於明白,這蘇家六少壓根就沒想放自己走。不過,抱著試探的態度,希克斯小心翼翼的說道,「我現在不禁沒錢,而且連合法證件都沒有。」
「所以,你就再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吧,我既然說放了你,自然不會食言,護照重新辦下來得花幾天。」秦綬也沒有了調侃的意思,淡淡笑道。
希克斯徹底懵了,以德報怨?
「你難道就不問問我,是誰指使我去殺你么?」希克斯覺得拿人手短,試探著問道。
秦綬莞爾,「你會告訴我嗎?」
希克斯搖了搖頭,殺手雖然不是一門道德職業,但是也有他們的職業素養,那就是絕不透露僱主的信息。
「我能猜到,你信不信?」秦綬笑道。
希克斯半信半疑,不過,相信的成分更多,「如果下一次,你要我去幫你殺他,我也不會透露你的任何信息。」
秦綬苦笑,看不出來,這希克斯還真是聰明,「你沒聽說過華夏有首七步詩么?」
希克斯搖頭,他雖然了解華夏的許多風俗習慣,但不至於連魏晉時代的古詩也了解。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秦綬說畢,丟掉手中的煙蒂。
希克斯雲里霧裡,什麼豆,什麼萁,他完全不懂。
牛尨終於有些揚眉吐氣了,腹誹著,這下你們老外也知道漢語六級的牛掰之處了吧,哈哈。不過,牛尨是懂得秦綬此時說出七步詩的含義,數千年前,當曹植七步成此詩時,是憤恨,還是無奈,還是悲慟。恐怕此刻的蘇家六少最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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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更新會比較沒規律,四月份會穩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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