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又見紅光
4.又見紅光
目送兩人離開，池唐有些茫然地抓抓頭，轉瞬就將對方忘到了腦後，拐彎奔了簋街。
此時的簋街遠沒有後世那樣熱鬧，店鋪也稀稀拉拉的，在池唐看來甚至覺得有些冷清。或許，夜晚的時候這裡才會更熱鬧一些。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興緻勃勃，走過來這一路還真看上了一些不錯的店面，位置，大小都合適。
唯一不合適的，就是他兜里沒錢。
這年頭人人都想要做生意，像池唐這種十五六就不上學的孩子出來折騰也是有的。再加上池唐做事老道，上來就先遞煙拉關係，所以也沒人質疑池唐的年齡，很快就和他攀談起來，還真聊出了不少信息。
這邊的臨街房都是農戶家的，六七十平米的房子一個月租金從一百八到兩百五都有，再多來點後面院子都可以一併租走。
後世看著便宜的跟白給一樣的房租，在那個年代不算便宜，這相當於一個工人的整月工資了。這也是因為這裡是京城夜市的指定地點之一，而且也經營了幾年有了一些店鋪基礎了價格才起來的。
揣著一肚子的信息，池唐回了家，此時已經中午了。中午爸媽和大哥都是在各自單位的食堂吃飯，哥倆湊合吃點剩飯，通常就是早上剩下的饅頭、粥和鹹菜絲。
進門的時候池磊煞有介事地擺了一桌子，粥、饅頭、鹹菜絲之外還有兩塊醬豆腐。另外還有一些飯菜正在鍋里熱著。
池唐遛了一上午，早就餓透了，洗了手衝過來抓起饅頭就吭哧咬了一大口，哪裡還有昨天那斯文勁兒。
饅頭是涼的，粥同樣是涼的，不過哥倆都不在意。
「你上午幹嘛去了，怎麼不去上課？」池磊看著弟弟一眼，也不知道這小子一上午跑什麼地方瘋玩去了，「看我告訴媽！」
「今天不是休息么？」池唐愣住了，他還真沒打算逃課的。
「屁，今天才周六，你昨天還問我日子呢，少唬我啊！」池磊根本不信。
池唐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是九二年，還沒實行雙休日呢。
「我、我真的忘了，二哥你別告訴媽！」池唐夾了半塊醬豆腐在掰開的饅頭裡，大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
他是乖巧聽話好孩子，這個人設絕不能倒。
「那也行，我在學校幫你打掩護了，老師問我都說你還沒好利索呢。不過……」池磊臉上露出好奇之色，「你上午到底幹嘛去了？」
「二哥，你能做到保守秘密么？」池唐嚴肅地問道。
「我發誓，我一定能做到保守秘密。」
「嗯嗯，我也能。」池唐笑呵呵地繼續啃饅頭。
「……三兒，你糊弄我啊！」池磊怒了，起身要去抓池唐的衣領，「到底怎麼回事兒。」
「哎哎二哥，我現在真不能說，等我確定好了再告訴你行不行？」池唐連忙往後仰身子避開池磊的手。
「好吧。」池磊看池唐不肯說也只能罷手，這小子從小嘴就緊，不想說的誰也問不出來。
「二哥，我下午還得去，你幫我瞞著啊！」
「嘿，你還來勁了啊！」池磊眼睛一瞪隨後又轉了轉，「想我瞞著也行，一會兒你給後院老太太送飯去。」
「成！」池唐愣了一下，滿口答應。
時間太久遠，他都給忘記了。他們這個大雜院前後是三進的四合院。這種格局，在早年間也是大宅門了。
他們這些街坊鄰居雖然都住在這裡，但是只是租住，是經租房，真正的房主就是獨自住在後院的那位老太太。
大雜院里的人都管這位喊周老太太，池唐他們這些小輩就喊周奶奶，其實這老太太可比池唐的奶奶歲數大。
聽說周老太太以前是個大家閨秀，後來嫁了一位挺有學問的人，只是這人短命，那十年的時候沒熬過去。後來這房子發還給原主，這後院就剩下這老太太一個人住，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兒女。
大雜院里的人都不樂意去後院，那裡比較冷清、陰森，也就是池唐的母親姜梅特別善良，覺得大家都是住著人家的房子，時不時地就過去幫著洗洗涮涮。
這幾年老太太年紀越發大了，一日三餐姜梅都會送過去一些，左右老太太有什麼吃什麼，也吃不了多少。
池唐吃完飯一抹嘴，去鍋里端上已經騰熱的饅頭、一碗粥，又拿小盤夾了一碟子炒鹹菜和一塊醬豆腐，一起端到了後院。
從中院到後院，彷彿一下子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遠離喧囂，還有一棵多年的合歡樹，此時正是開花的季節，地上還落了一些粉色扇子般的花朵，空氣中更是散發著怡人的香氣。在院子的另一頭還有一個葡萄架，葡萄秧上已經有了一串串小拇指尖大小的青色果實。
這後院或許是因為樹蔭的關係，溫度比前面的院子低了好幾度，越是天氣熱越顯得後院冷，再加上院子里一些人私下嘀咕的怪話，估計是大院孩子們都有點怕來後院的原因了。
但是重活一世，內心是個成年人的池唐只會覺得這後院就像個世外桃源一般，讓他十分舒服。
池唐不知道從他踏進後院這一瞬間，後院的陰冷之氣一掃而空，直接鑽到了他胸口處。
池唐笑著搖搖頭，那些不靠譜的傳言，肯定是一些心思不純甚至紅眼病臆想出來的。
「誰啊？」屋裡忽然有人提高聲音問道。
屋裡說話的人，聲音有些蒼老，但是底氣挺足。
「噢是我，周奶奶，我是池家的老三！」池唐趕緊朝屋子那邊走去，禮貌地敲敲門。
「進來吧。」
池唐應了一聲推門進去。
屋子裡收拾的挺利索的，可能是母親姜梅拾掇的，池唐沒敢多看，將熱好的食物放在桌上，笑道，「周奶奶，饅頭和粥都是熱好的。」
「謝謝你啊，你叫……」周老太太看向池唐，就覺得眼前一亮。
「周奶奶，我是池家的三兒，您喊我三兒也行，叫我唐唐也行。」池唐說話先帶笑，很是討喜。活了兩輩子，他還是第一次仔細端詳這位周老太太。
老太太看起來有七十來歲的樣子，可對方頭髮絲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依稀還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
「孩子，這後院你好像沒怎麼來過。」周老太太看池唐笑呵呵地和她說話，神色淡淡地抬抬眼，「坐下來陪我說說話？當然，你要是……」
周老太太話沒說完，池唐已經應聲了，「好嘞，正好您這邊樹蔭茂盛，我正好涼快涼快。」
「你，好像不怕我？」周老太太對這個漂亮的過分的孩子有了一絲好奇。
自從十年亂子過後她重新搬回來，就沒見過這樣特別的孩子了。不光是模樣周正，性格看起來也頗為沉穩。
這院子里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對她這個後院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不及，也就是池家幾個孩子來過。以前並非沒見過池家老三，但是這次的感覺格外不同，格外的讓人覺得舒服。
旁人來了，都說這院子陰氣重，陰冷。只有這個孩子，張口就誇這院子有樹蔭、涼快。
雖然說池家大小子、二小子她都見過，也都長得有個頭有模樣的，可這三小子……她這把年紀的人了也沒見過幾個比得上他的。
「不怕啊。」池唐依然笑著，「周奶奶，您這後院的樹可真香啊，真是一塊寶地。」
老太太模樣周正又乾淨利索，他有什麼好怕的，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居然被院子里傳成那樣，真是人言可畏。
「你認得那是什麼樹么？」
「合歡樹。」池唐脫口而出。
周老太太點點頭卻不再說話。
周老太太慢慢吃著午飯，池唐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打量著這個房子。
從一進來，他就覺得這房間的感覺格外不同，不過沒敢多看。此時仔細看看，發現這老太太果然不是普通人，這房間里的擺設、布局十分講究，傢具也都是古香古色的，而讓整個房間都透著書卷氣息的則是那擺滿了書籍的書架。
「周奶奶，我能看看那些書么？」池唐忽然開口。
「可以，你隨便看吧，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
得了周老太太首肯，池唐走到了書架那邊，不過周老太太雖然說不值錢，他卻不敢上手，垂著手老實地看。
剛才坐在旁邊，不知道是陽光的折射還是怎樣，書架那邊忽然閃過一道紅光。
這紅光不同於玻璃或者珠寶的光芒，倒像是……那天自己剛回來時候，眼前那種鮮血般的顏色。
原本只是納悶為什麼會看到這種血色，可這仔細一看心裡驚愕不已，有幾本書的名字看起來很耳熟，其中一本叫做《文苑英華》的古籍，他記得曾經拍出了一百多萬的價格，而且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具體年份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是一本宋本的古籍。
聽說周老太太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家裡能有這種書也說不定，而且現在對古籍造假的應該還不多吧，至少一個老太太沒有必要造假，就算是不是宋本，那估計也是清代的善本了。
「周奶奶，這本《文苑英華》是……」
「你喜歡？」沒等池唐說什麼，周老太太放下筷子，先反問了一句。
池唐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書可能很值錢，您一定要收好。」
周老太太緩緩笑了，看池唐的眼神越發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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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歡四合院的結構，我家曾經也差點買一套，後來一念之差我爺爺沒買……現在都天價了……
感覺錯過了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