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犧牲
這一等又是三年。
不知道桀用了什麼辦法,這三年,她始終無法回去。
夏薇不管腦海中桀的催促,只安靜地坐在那兒。
季寧淵在修鍊,她也在修鍊,兩個人就這麼相安無事地待在一起。
時間就這樣拉長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這片紅色的海棠花海,意外地不會開敗,每一次修鍊間隙睜開眼睛,都是一種享受。
相比於她的悠閑舒適,桀則完全是另一種狀態。
他越來越不耐煩,如果他能有手有腿,夏薇毫不懷疑他會自己出來畫陣。
這樣想來,桀當初其實是自己畫過陣的。
夏薇想起了那道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
她站起身,活動幾下僵硬的身體。
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和當初看見的桀有幾分相像呢。
說來也巧,在夏薇起身的一瞬,閉目修鍊的季寧淵睜開了眼睛。
見到夏薇,他不由欣喜,「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聽你這如釋重負的語氣,對我其實沒有多少信心啊。」太久沒有同人交流,夏薇開口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
「不管怎麼說,你還活著。」季寧淵起身,「你又來找我,是有了什麼新想法?」
「你恢復的如何了?」夏薇不答反問。
「自然是妖丹圓滿,妖力充沛了。這回你再想做什麼事,我都可陪你去闖闖。」季寧淵難掩得意。
「那你看看我現在是什麼修為。」她能察覺出季寧淵的修為,也不過是人修仙境。
三年前跟她是個平手,如今又過了三年,夏薇根基早已穩固,季寧淵甚至都無法看出她修為深淺。
「你這是修了什麼邪術,修為竟增長得這麼快。」
「不是邪術,是一場大造化。」夏薇面不改色,「如今我找你,便要將這造化也送你。」
「你送我一場造化?」季寧淵不由嗤笑。
夏薇也不辯解,只拿了張紙出來。
「這是什麼?」
「陣圖。」夏薇將畫紙遞過去,「你不信,我便親自為你演示一番。你這地方鍾靈蘊秀,海棠花四季不敗,想必地下靈脈品級不低。」
「你這陣能抽取天地靈氣歸為己用?」季寧淵皺眉。
「自然。」
〔你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我在幫你啊,季寧淵是塊難啃的骨頭,若不將他情緒安撫下來,他會乖乖入陣讓你祭煉?
〔都是你非要等!按他先前的修為,以你我如今的實力,豈不是分分鐘鎮壓他。〕
我雖與你合作,但並不想傷害他。
夏薇一心兩用,觀心術將桀懟得無話可說。
季寧淵將信將疑,但夏薇篤信,出於對夏薇的了解,季寧淵還是按照夏薇所畫的陣圖布置了陣法。
這姑娘從開始便深知邪修害處,又怎會同邪魔歪道為伍。
懷著這樣的想法,海棠花被清除了大片,以混沌金作為原料的複雜陣圖很快便在地面上勾勒出來。
〔該埋妖丹了〕眼見陣圖將成,桀興奮地在夏薇腦海中催促著。
〔我們馬上就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了!〕
夏薇輕呵一聲,「那真是恭喜你啊。」
她朝著季寧淵使了個眼色,假裝布置陣法的人便遠遠退開,那用幻術布置的陣法也隨即消弭。
〔你……你這是做什麼!〕
「誰要同你狼狽為奸啊。」夏薇嘆息一聲,進萬枚妖丹被她同時取出,浩浩蕩蕩地在她周邊聚攏成密不透風的牆。
「還好你只會吹些耳旁風,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對付你。」
雖然桀無法探知她內心的想法,卻能時時監控她的舉動。
包括她嘗試以血肉為材料布置陣法,往往她才有所動作就能感覺出自己在被窺視。
雖然她知道季寧淵當初同對方同歸於盡的陣法如何布置,卻根本找不到機會。
拖拖拉拉的三年時間不過是不斷嘗試再找借口搪塞過去的過程。
夏薇覺得自己要是還能回去,恐怕能去當個演員。
季寧淵醒后,她故意讓季寧淵探查自己的修為,又故意放出了一縷邪氣。
也不算故意,只是控制住那些涌動的邪氣太麻煩,露出一絲半點的……那是桀最熟悉的氣息,她並不會在意。
在這點上,她賭贏了。
季寧淵也很快反應過來並配合了她。
桀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煉製軀體的陣法上,一心一意地期待自己的重生。
這讓夏薇總算有時間以骨血為材料,像是當初的季寧淵一樣,在自己身體里刻畫了誅邪真的雛形。
「我不是妖,不知道這些妖丹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夏薇閉上了眼睛,「死我都不害怕了,靈力同妖力的衝擊,忍一忍便能過去吧?」
她還是有點害怕。
她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季寧淵當初跟她告別,如今,她也要跟玄靈大陸告別了。
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原本的夏薇還能否醒來。
當然,她最怕的還是疼。
可是那些妖力注入身體的時候,真的很疼,疼到她渾身發顫,感覺整個人都要裂開。
她眉心燙的嚇人,一個血色的符文在她額頭上不斷閃現,最後符文裂開,露出了一道裂紋,一滴金色的血滾落下來。
那些狂躁的妖力像是同時受到了安撫,變得平靜而溫和。
〔不要!你不能這樣做!〕
在桀狂躁的嘶吼怒罵聲中,漸漸失去意識的夏薇,最後感受到的是溫暖。
像是被陽光包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