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病難醫
李賴兒和軒音被南宮仲秋與段刃送到江湖武功院。這時周密剛從外面回來,她去了山東,又去了雲南。因為一個貌似李賴兒的少年在那兒出現,結果她撲了趟空,並沒有找到他。回到江湖武功院,不及放下行囊,李賴兒已被南宮仲秋抱著,直入張九棟寢屋。
一壺燒開的葯,向外冒著黑色的泡沫,張九棟人在柴火之後,緊張的對南宮仲秋三人喊道:「別進來!這葯如果碰到生氣,會變糟的!」
南宮仲秋道:「張神醫,麻煩你出來看一下孩子。」
段刃也道:「前輩,是賴兒,似乎他又發病了。」
張九棟搖頭道:「這葯還需三個時辰方可煎好,你們且先等候片刻。」
南宮仲秋怒道:「煎藥交給別人就行了,孩子有病在身,如何能再等上片刻?」
張九棟微笑道:「煎藥亦是救人,要煎這葯,只有靜心耐性的看著火候,別人不可。」
段刃怕南宮仲秋髮脾氣得罪了他,忙道:「前輩,不如讓我來效勞,我修行華山派內功,講究心靜氣和。」
張九棟微笑道:「段掌門現在還可靜的下心來嗎?」
段刃確實靜不下心。
一路之上,李賴兒的夢囈,嚇壞了他與南宮仲秋,那簡直就像看見一個魔鬼出現在身邊。他們視他如同自己的孩子,見他如魔般的神態,怎麼還能靜的下心呢?
南宮仲秋是什麼樣的脾氣?他如何按奈的住?手中劍一推,兩邊的門就被打塌,腳上一踢,整個橫樑被踢飛,砸到了牆上,直接嵌入其中。「我不管你救誰,如果你不立刻幫賴兒治病,我就拆了你的屋子!」
張九棟微笑道:「屋子拆了可以再造,人命丟了是怎麼也救不回來的。」
南宮仲秋怒道:「你敢不救?」
張九棟不願與他動氣,微笑著看火。
他們在爭吵的時候,周密已經趕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眾多學生與老師。
她到了張九棟這邊,已經被擠在人群之外。人群之內正傳出打鬥之聲。她心裡問道:「怎麼有人在這裡鬧事?」
鬧事的是南宮仲秋,他正與武功院內兩名武師比斗。他一手抱著李賴兒,一手拿劍帶鞘,與兩名武師打的難解難分,手上勁力強橫的掃過,使的周圍無人能夠靠近。
這兩名武師功力奇高,招術也非常精闢,俱是使劍的行家。
原來南宮仲秋打塌張九棟兩扇屋門,驚動了守衛在周圍的兩人。這兩人分別是青山派名宿王軍,無劍門名宿王常。兩人同宗,平時在武功院內也相+激情小說伴而行,時常交手,對彼此的武功了如指掌,現在與南宮仲秋相鬥,卻發揮了配合間的默契,一時使的南宮仲秋無法取勝。
可南宮仲秋十幾年前便已行走江湖,罕逢敵手。現在雖抱著李賴兒,只一手可為,但是劍上怒氣漸盛,慢慢的鞘影似一朵蓮花開放,花瓣鋒芒盡現。
王軍王常兩人見到對方劍法,打了半天也看出他的身份。所謂樹的影,人的名,豪俠南宮仲秋的名聲在江湖上是一面旗幟,既是正義的象徵也是無敵的標誌。兩人這時已生停手之念。可是南宮仲秋不是這麼想的,他對付兩人感到難以取勝,胸中的一股怒氣是越積越多,打定主意要挫敗兩人。
手上劍一伸,鞘已射出。
王軍見對方劍鞘射向自己,忙揮劍去擋。
擋了一記,他已氣悶,手軟,連忙退開。
王常見他一退,知道已經暗中吃虧,左里一步,長劍使出一招,是無劍門絕技——可有可無。
南宮仲秋哪裡管他有還是沒有,一劍斬去,硬砍在對方劍身之上,猛的怒喝一聲,往前踏出一步,舉劍又是砍下,還是對著對方劍身。
硬拼內力!
王常已是六十老者,從二十三歲到無劍門,就算從那個時候練起,也有三十七年的功齡,見對方硬拼內力,全無取巧,心道:「你武功雖高,但是以內力來說,我就不信你贏的了老夫!」
劍光似爆炸一般,刺的周圍的人都眯起了眼。
王常長劍已在地上,中間被斬斷,切口平整。
南宮仲秋手中普通之劍不但斬斷了他的佩劍,還將他震傷,一直退到張九棟屋邊。
而地上的斷劍不止王常一柄。
王軍以青山派碎石劍法中最硬朗的一招——萬千百斤,去幫助王常。意圖圍魏救趙,哪知南宮仲秋劍勢不但沉,卻快的讓人難以置信。他一劍劈斷王常之劍,沒有慣性去勢,竟以自己的絕頂內功強留住劍位,迴轉一擊,砍在王軍的劍身,將他的劍打的粉碎。而王軍此時手上仍捏著劍柄......他不信的看著南宮仲秋。
段刃一步來到南宮仲秋身邊,道:「南宮大哥,已經有人替張前輩煎藥了,我們快帶賴兒去讓他看。」
南宮仲秋將李賴兒交給他,說道:「我既然在這裡鬧了事,自不便讓他幫忙。你替我照顧賴兒,書信聯繫!」
段刃道:「我會照顧好他的。」
南宮仲秋依依不捨的看了李賴兒最後一眼,飛身而去。
張九棟屋內,周密第三次坐在火邊,看著葯在沸騰。
張九棟搭著李賴兒的脈,眉皺而不松。
段刃見他放開李賴兒手腕,忙問道:「他病況如何?」
張九棟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怪異的脈象。他已經從急心瘋轉變為一種從未見過的心病,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是這個辦法卻只能治症而對於病根無可奈何。」
段刃不懂醫理,問道:「治症是什麼意思?」
張九棟站起身子,在屋中踱步,緩緩的道:「他發起病來會失去理智,只有用寧神草暫時壓住心魔,不過卻不能消去心魔。」
段刃暗道:「這可如何是好?連他都無法治好賴兒,難道讓賴兒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承受心魔的侵擾嗎?」
李賴兒躺在床上,因為睡穴被點,至今未醒。
段刃問道:「寧神草我從未聽過,不知道哪裡有的採集?」
張九棟嘆了口氣,道:「寧神草只在舟山群島一帶生長,我這裡只有兩株,製成藥丸可以做出四粒。」
段刃道:「舟山群島是江有為的地盤,他與我是好朋友,我去索求並不是難事。」
張九棟道:「藥丸明天便可做出。」
段刃道:「我會讓他睡到明天的。」
李賴兒也許這輩子都要與寧神草相依為命了。
段刃現在最難決定的事,就是該怎麼告訴李天凡,關於李賴兒的情況。
從病情來說,軒音實不下於李賴兒。
不能說南宮仲秋與段刃兩人偏心,軒音的血已被止住,被放在床上,張九棟揭開她腿上由段刃蹩腳的包紮。血肉與繃帶相連,扯動中帶出了一陣撕裂人心的喊叫。任軒音傲骨錚錚,也忍不住這般疼痛。
張九棟見了她的傷勢,趕忙拿出銀針刺下幾處穴位,先止住她的痛楚,然後用針線縫合......
李賴兒第二日醒來,段刃捏著他的嘴不由分說塞進了一粒藥丸。他一直處在昏睡中,現在腦子裡什麼也想不起,完全是空白一片。
段刃道:「你有感到自己的身子不對勁嗎?」
李賴兒搖了搖頭。
段刃道:「你在前天見到軒音受了傷,就失去理智要殺死左親王,與嘯天野動了手,記的嗎?」
李賴兒猛然因為恐懼哆嗦了一下,道:「軒音呢?」
段刃板著臉,大聲的對他說:「現在你先聽我說完!你得承認你身上有個魔鬼在左右你!你必須對付他,不然終有一天,你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李賴兒低著頭想,「我已經做了很多自己後悔的事了。」
段刃又道:「張伯伯給你做了些藥丸,不過不多,你要好好的住在這裡,要聽這裡的老師們的話。知道嗎?」
李賴兒問道:「你去哪兒?」
段刃道:「去拿點葯來,不會過很長時間的。」
李賴兒問道:「你會告訴我爹嗎?」
段刃摸了摸他的頭,起身長笑:「沒到一年一次的約定,我們是不會去的。」
李賴兒強忍笑容,道:「段叔叔,我不送你了,賴兒實在擔心軒音的身子。」
段刃道:「她是為了你受的傷,不過這件事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記住,別去找左親王,很多事不是你一個孩子應該去做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賴兒,你看,你在東北林中幫助大家脫險,要知道當時我們面對的可是鐵騎軍,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隊。現在你又幫助了皇上,保護太子順利的到了皇宮,讓他們能夠團聚,識破左親王的計謀,這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皇宮中智謀高深的大臣都無法做到。現在你身體里有令你不舒服的東西存在,我們必須得先消滅『他』,然後再出去闖蕩,好好的學武功,學江湖經驗,學做人的道理,然後做一番事業......」
李賴兒認真的聽著,他的心早已飛到了軒音的身邊,在她邊上算計著該怎麼找左親王泄氣。老實規矩的段刃的「至理名言」對他來說,無疑是老生常談的繞口令。他絲毫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