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田酒一生
群山疊翠,濃郁的林子如浪,隨風而起。周圍竟沒有一條路,像是與世隔絕。在這裡空氣似天外來的,可以暢飲無阻。蒼穹如洗。雲像曬外的被單,雪白,柔順,飄逸。
從山峰看去,遠處農田如海洋般靜卧在大地之上,勤奮的讓剛剛勞作的黃牛也慚愧不已,卻不見蒼穹一笑,輕吟讚歌。
此處沒有綠肥紅瘦,失去了江南的天風地物,詩情畫意,才子佳人,但耕耘得作,家人和睦,平靜清淡,卻充實著這裡每一個人的生活,讓這裡顯的快樂無憂。
「天凡,你多少了?」
一個老農在自己的田地上沖著另一邊別家的田地中,戴著草帽的男子喊著,鄉音頗重,沒有幾年相處,恐怕很難聽清楚,他黑黃的臉上樸實的笑容給人自然親切的感覺。
那男子抬起了頭,草帽邊緣如同被刀割過的裂縫處,露出一隻平凡的眼睛,眼中含著笑,不見他的臉,卻聽見他說道:「還有一百五十株,快哩!」
「啥?今天你比俺慢!」
「哈哈!」
聽聞他的笑聲,你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一個種田的男子所發出的,那洒脫不羈,輕鬆寫意,彷彿天地間沒有任何值得煩心的事,倒像個江湖上的浪子,武林中的風liu俠客。
牛做郎來,月做娘。
這是此處田裡人的寫照,白天牛是兒子,晚上月亮做娘,不求別的,也不需要太多。
是不是田裡的人都是如此的無憂無愁呢?
真正的田中人多的是煩惱與苦悶,可是他們為什麼與眾不同呢?
難道他們都不是真正的田中之人?
他們以前是做什麼的?
不管以前做過什麼,此時的他們都已在這裡安身立命。
屋子都是自己親手蓋的,每逢驟雨屋漏水,每逢炎夏蟲咬人,可是他帶著妻子就住在這裡。
妻子素麵朝天,卻美若天仙,風韻如同皇宮內的妃子,較之更秀麗脫俗。她的一雙手好似春蔥一般,如果昔日天下第一的美人獨孤晴,把手和她放在一起,恐怕也沒有人能分出高低。
可是,她這一雙傾國傾城的手,此時卻拿著乾柴燒火煮飯,飯中紅多白少,竟有不少地瓜,灶台邊只有三個碗,看樣子晚上無菜,竟是地瓜伴米做晚飯!
如此美人,如此秀手。
是誰家男人如此狠心?
房門「呀吱」一聲被打開,進來一個男童。
他名叫李賴兒。
走進來往地上一躺。
「娘,快點做飯。」
「你先進去洗澡呀。」
「晚上還要陪俞伯伯爬山,爬完再洗。」
「現在你跟的上俞伯伯嗎?」
「我都超過他了!」
小蝶怎麼也不敢相信,才八歲的兒子竟然能比昔日天下第一輕功高手俞如風更快。
「小賴皮,是不是又吹牛了?」
她滿是疼愛不顧兒子身上汗臭與污垢抱起了他。
「晚上慕容伯伯他們要來,你還是先去洗澡吧!」
李賴兒聽了,高興的蹦到地上,嚷道:「南宮伯伯也來?」
小蝶微笑著點了點頭。
李賴兒在水中如魚般嬉戲。
他竄出水面,高聲唱道:
人在江湖飄,
誰能不挨刀?
賴皮永遠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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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屁。
玉皇大帝笑臉迎,
王母娘娘脫金衣。
如來佛祖學賴皮,
調戲觀音被雷劈!
燭光搖曳。
慕容志誠如冰雕一般坐在桌邊。
面前的酒絲毫未動。
小蝶看著門外。
一聲爽朗的大笑傳來。
慕容志誠臉上洋溢出快樂,眼前的門邊已出現了他魁梧的身軀。
他走進來直奔木桌,放下手中拿著的幾樣熟菜,拿起慕容志誠面前的一杯酒。
「天凡呢?」
慕容志誠也拿起一隻杯子,倒上酒,緩緩的道:「他在和段刃比劍。」
「小段?他的劍法又進步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懶?當了大俠就天天喝酒陪兒子玩?」
他的話馬上引起了門外的人的抗議。
「慕容伯伯,爹他每天早上都有練劍!」
南宮鐵樹走進門,只有七歲的他身材卻比李賴兒高上一截,不難看出長大后的樣子,和他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這時,李天凡與段刃已回來了。
南宮仲秋大笑道:「這麼快?小段,這次接了幾招?」
段刃還是以前那般,老實規矩站在他的李大哥身邊,說道:「這次比上次好了一點,李大哥第二招收完,第三招出手,我才避無所避,擋不及擋。」
李天凡把頭上的草帽摘了,扔到小蝶手上,拉著段刃的手,來到桌邊,看著桌上的幾樣小菜,微笑道:「大家今天有口福了。」
「是嗎?還好我來的及時。」
孤星痕攜著張小小,無比開心的走進屋子。
張小小像只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與李天凡擁抱在一起。
李天凡輕輕的刮著她的鼻子道:「有沒有欺負星痕?」
「人家哪敢呢?現在他可是江湖上的天煞孤星了。」
李天凡摸著嘴角笑道:「怎麼?江湖上的人找不到樂子又亂取名號了?」
慕容志誠忍不住道:「至從組建了江湖武功院,外面一直來都很平靜。」
「江湖哪能平靜?」南宮仲秋氣咧咧的道:「上個月少林寺的武僧妄言被六蟲門給殺了,這個月朝廷的一位大臣張名秀被刀鋒組給殺了。只是沒有人去管而已!」
段刃道:「你不是去找過六蟲門了嗎?」
南宮仲秋道:「找過了,奶奶的,整個門派都消失了,走的真連蟲子也沒有剩一條!」
李天凡微笑著道:「天煞孤星,孤星是指星痕,那麼天煞呢?」
張小小搶著道:「就是李不群嘍!」
李天凡松給了懷抱,凝視著酒杯,道:「他們現在好嗎?」
孤星痕與張小小在桌邊坐下。
「半年前見過,那時他正與獨行盜柳聞風比劍,他的劍法已有點像你了,而且出手狠,乾淨利落。」
李天凡嘴角又浮現出笑意,喝乾杯中酒。
大家都是長久不見的朋友,這一聊起來當真是天南地北,酣暢淋漓。
一柄小刀在平地上劃過,下面的麥子因利風所去,變的飛快的一字而彎。
小刀射向屋內。
如一點流星進入,卻沒有任何動靜。
眨眼間,五條人影好似五支長箭掠過田地。
遠處的一個矮小的人影一閃,卻不往隱蔽處逃去。
五人輕功何等了得!
可是他就像幽靈,在五人之前飄忽到東,又飄忽到西。
李天凡,慕容志誠,南宮仲秋,段刃,孤星痕,五人追趕半天,可是始終無法拉近與那人之間的距離。
南宮仲秋氣的吼聲如雷,可是偏偏追不上。
段刃分明已經感到耳邊呼嘯的風聲,田地中的麥子似變成了黑忽忽的雲。
周圍的幾所屋子被南宮仲秋的吼聲所驚動。
追趕的隊伍也逐漸強大起來,但大傢俱是眼睜睜看著前面那人大搖大擺,好似自己是影子,永遠也無法趕上真人。
突然,前面那人被絆倒在地,一個高削的人影從麥子中站了起來,手上提著那人。
南宮仲秋見著,已經擄起了袖子,準備教訓這人。可是靠近看清,他又爽朗的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也引的追趕的隊伍大笑起來。
前面這人竟是李賴兒,此時正頑皮的向抓住他的李天凡做著鬼臉。
李天凡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大家在吃飯,你倒在搗亂!真是給你老子找麻煩!」
「老爹,慕容伯伯,南宮伯伯他們好長時間沒有來看賴兒,這次就算是罰他們太懶了。」
南宮仲秋已抱過了李賴兒,將他放在寬闊厚實的背上道:「無妨無妨,我的小賴皮呀,現在輕功真是強過你幾個不中用的伯伯了!」
小賴皮吐吐舌頭道:「南宮伯伯,我餓了。」
南宮仲秋竟比李天凡更寵溺他,當成寶貝似的嚷著,要趕回去喝酒吃菜。
後面的那些住在這裡的一批避世之人,平時俱是疼愛李賴兒的,不由一笑了之,各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