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隔著萬古時空

看到髮絲飛揚，渾身沐浴恐怖光輝的華雲飛，仙婉的氣勢緩緩消逝，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她面上的冷漠也跟著消散了一些，眼神有些恍惚，有些迷離。

「我的血液中，流淌著至高的血脈，此生再無擺脫的可能。」她自言自語的說道，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在說給華雲飛聽。

感覺到她有所變化，華雲飛心中一動。

「不一定，一切皆有可能，有一個準修羅之帝也想擺脫血脈源頭，與我達成了協議，圖謀至高。

真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不會弱於修羅之帝，你的血脈之事，我也能解決。」

聞言，仙婉露出了笑容，如一朵綻放的血色仙葩。

「或許吧，只是現在你該走了，這裡是阿修羅道第一起源古地，你若是被人發現不是阿修羅道世界的生靈，將是一場大禍。」

華雲飛點了點頭，盯著她的俏臉，心中有無盡疑惑。

「你是仙婉嗎？」

仙婉笑了笑。

「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

「你覺得是就是吧，本來，轉世過後，我該是個全新的生靈，但是，她的執念太深，存在於我所不能觸及的真靈之中，日日夜夜在影響著我，就算不是仙婉，最後也是了。」仙婉的眸子之中有深情，亦有哀怨，很複雜。

真靈，既是一個生靈輪迴的憑證，也是一個生靈隱藏最深的地方，是一切的源頭，從那裡施加的影響，都是發自靈魂深處的。

先前時，華雲飛曾依靠這一點，使得地獄道的千眼神魔為他尋找來兩角輪迴盤。

仙婉持阿修羅道符紙轉世而來，原先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印刻在了真靈之中，無論她重生成哪種性格的人，對華雲飛的執念都不會消散。

華雲飛沉默了，轉世這個話題太過沉重與神秘，不可避免的就是前世的執念與後世的思維相碰撞。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刻的仙婉相當於是原來的仙婉失憶了，在經歷一段新的人生，性情等都和原來不一樣，但是，記憶源頭對華雲飛的執念並未消散，一直在影響著失憶后的她。

到了現在，她就算還未恢復記憶，也對華雲飛有感情。

華雲飛差不多明白現在的狀況了，所以，此時的仙婉知道他，對他有很深的感情，畢竟那種執念自真靈層面影響了七十多萬年，但是卻沒有和他相關的記憶，前面他列舉的那些情景，她全都不記得。

看著眼前宛如天仙一般的女子，他有些心疼。

「你想與她分開嗎？」華雲飛問道，他想起了荒天帝的紅顏知己，清漪。

這種情況和月嬋、清漪有些相像。

仙婉搖了搖頭。

「很多次我都想請無上存在出手，湮滅這股執念，但是，都沒有狠下心來，現在，我想了解這段過去。」她這般說道。

華雲飛無言，手心中出現了一個光團，是他和仙婉相處的記憶。

光團飛起，來到仙婉的手中，消失不見，她收了起來，沒有立刻打開來看。

「你該走了，不達至高，不要回來。」

華雲飛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現在的他的確什麼都做不了，不過終有一天，他會執掌能顛覆一切的力量，那時的他，才是真正的命運之主。

他向仙婉告別，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虛無中湧來，將華雲飛籠罩。

這一刻，他彷彿在面對一個偉岸無敵的君王，那種浩大無比的意志，讓人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慄。

華雲飛瞬間明白這是誰了，是仙婉體內帝之血脈的源頭，那位至高的修羅之帝。

誰能想到，在他即將離去的時刻，這尊無法想象的強者出現了，將他禁錮。

這種時刻，什麼所謂的絕巔修羅之王修為，什麼准仙帝器六道輪迴盤，全都無用了，根本沒有意義。

在這等存在面前，如果不是同等級的生靈，只有伏誅的份。

所以，華雲飛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向下滑落。

他的腳底出現了一個大洞，黑黝黝的，深邃無比，不知道通向何處，他就那樣從上方墜下了深洞之中，毫無抵抗之力。

一個紅衣身影趴在那洞口，焦急的呼喊著，是仙婉，可惜，華雲飛聽不清她的聲音，連嘴唇也看不清，一片模糊。

「就這樣結束了？命運之主？」他有些自嘲，修羅之帝，真是太過可怕了，哪怕此刻的他是一尊准修羅之帝也無用啊。

六道輪迴盤還在努力，五角輪迴盤發光，為他輸送力量，試圖睜開枷鎖。

然而，如蜉蝣撼樹一般，根本無用。

到了最後，出手的修羅之帝似乎發現了六道輪迴盤的存在，竟然出手將之封印，華雲飛失去了最強大的後手。

深淵無盡，墜無止境。

也不知墜了多久，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彷彿被丟進了時空長河的最初源頭，扔進了一個極度古老的時代。

「啵！」

漣漪散開，華雲飛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此刻的他，已然身處在一片漆黑的世界當中。

這是地獄道世界，這種法則他太熟悉了。

「何意？」

華雲飛自問。

為何那尊修羅之帝要將他丟到這裡來？難道是要讓他死在地獄之中？

不可能，修羅之帝是何等級數的生靈？怎麼可能這麼無聊？一定有別的深意。

他振作起來，既然沒有立刻將他抹除，而是扔進這片地獄道世界中，說明還有生路。

正當他沉思間，一道恐怖的氣息突然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

那是一座龐大如山嶽一般的黑影，橫陳在黑暗的地獄陰影內，雖然體型龐大，但是速度並不慢，幾乎瞬間就來到了華雲飛的面前。

它的氣息很恐怖，鋪天蓋地，讓華雲飛渾身都感到冰寒。

對方是一尊絕巔獄王，和他的境界相當，但卻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竟讓華雲飛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是難以想象的事，有人能在同階擁有擊殺他的能力，就是那些純帝血脈的生靈都做不到。

眼前的黑影卻能。

他知道了，這是一個不世大敵，超越了以往的所有。

「是地獄道的至高種子嗎？」

華雲飛身上的氣勢赫然變得深邃了起來，狹路相逢，自然免不了一戰。

更何況，他是被修羅之帝丟過來的，能和這黑影相遇，說不定是已經設定好的情景。

他逐漸明白修羅之帝的意思了，頓時不再猶豫，朝著黑影邁步而去。

「命運仙曲。」

華雲飛剛剛站立之處，出現了一個不滅的印記，化作他的模樣，在虛空中盤坐下來，雙膝上出現一張久違的古琴，正是凰血赤金琴。

既然已經被修羅之帝識破了身份，那便無需隱瞞了，先前不宜動用的手段，全都可以施展，這是最強姿態的華雲飛。

仙曲悠悠，滌盪世間，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自虛無中湧來，浪花滔滔，翻滾不息，每一朵浪花都是命運的轉折，都是改寫命運的機會。

那黑影瞬間被淹沒了，命運長河一出，無論它跑多遠都無用，註定要被波及。

一朵朵浪花向著它涌去，一波又一波巨狼掀起漫天狂瀾。

黑影長嘯，感知到了危機，無數的黑色觸手從其軀體中爆發出來，虛空亂顫，天塌地陷，連命運長河都停滯了，被排開。

華雲飛變色，這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能掙脫出命運仙曲，不愧是至高種子，和以往所有的敵手都不同。

不過，華雲飛相信，它一定付出了代價。

「吼！」

一聲咆哮，震動古今未來，時光漣漪波及四散，形成一柄柄黑暗的光陰之斧，斬向華雲飛的過去。

黑影竟然精通時間法則，發出了這樣一擊，讓華雲飛心頭悚然。

因為他看見，有一柄黑暗巨斧殺向了遙遠的過去，斬向正在太玄從峰上彈琴的年幼的他，在另外的時代，都有巨斧的身影，這要是斬下去，過去都沒有了，現在的他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恐怕一切都要成空。

在華雲飛的印象中，絕巔獄王應該還不具備這種能力，直接無視因果，斬人過去，他一度認為這是幻覺，但事實卻不是，這個黑影，真的有其特殊的本領，能做到。

「因果！」

華雲飛的應對方式是因果之道。

只一瞬間，他體內的未來泉便沸騰了起來，因果泉水化作蒸汽，飄蕩向過去，影響了古代因果。

「嗡！」

因果之力陡然增強，黑影的舉動所要面對的因果反噬立刻強大了無數倍。

無形中，有一層因果之網束縛住了黑暗巨斧，讓其難以掙脫，彷彿深陷在泥沼當中，再難寸進。

斬過去的一擊就這樣被化解，讓黑影惱怒之極，很明顯，這一招是它最可怕的禁忌秘術之一，無往不利，但是在華雲飛這裡卻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轟！」

一柄染血的巨斧現世，只一出現，就將天空劃出了一道大裂縫，恐怖滔天。

華雲飛瞳孔微縮，一段塵封多年的記憶再一次浮現而出。

他記得這柄斧頭，曾劈開了他還未大成的今世命運泉，在見到這巨斧的一剎那，他就知道黑影是誰了。

跨越三河而至，要將他滅殺在萌芽當中的三至高之一。

明白了這一點，華雲飛的眸子愈發冷冽了，處在絕巔獄王之境的持斧至高？

他很早就想和那三至高來一次同階對決了，只是沒有機會，也不可能有機會。

沒想到，這一次，陰差陽錯之下，那尊修羅之帝給了他一個他一直夢想的情境。

怎麼錯過？

「殺！六道輪迴！」

華雲飛的本體殺了過去，六種大道規則秩序在其拳指間旋轉，這不是六種兵器、也不是六種禁忌秘術，而是六種存在於世間的自然輪迴的大道，將六道輪迴，演繹到了絕巔的地步。

與此同時，華雲飛的前世泉也傳出了輪迴神音，有特殊的輪迴物質飄蕩出來，與他的拳融而為一。

「轟！」

這種拳，實在是太過可怕，根本不屬於仙王這個層次，流露出至高無匹的氣機，橫推諸天萬界、古今未來而行，世間萬物，皆在六道輪迴的覆蓋之下，沒有什麼能夠逃脫在外。

「咚！」

手持巨斧的黑影瞬間被擊退，斧頭都握不住了，差一點飛出去。

能讓華雲飛感覺到生死危機的存在，卻被他壓制，足以說明六道輪迴至高演繹的可怕。

「嘩啦啦！」

命運長河奔涌，衝擊著黑影，它本就被至高的六道輪迴拳打的節節敗退，無力他顧，現在被命運長河重新覆蓋，立刻有點搖搖晃晃，像是難以支撐。

它怒吼，手中黑暗巨斧開天闢地，斬滅一切奇迹，竟將華雲飛本體的至高六道輪迴拳擋住，並劃出一道斧光，令命運長河一分為二。

華雲飛髮絲飛舞，至高六道輪迴拳揮動著，一拳比一拳沉重、可怕，使得黑影徹底落入了下風，難有招架之力。

緊接著，華雲飛的命運長河再現，這一次，長河中竟有一條九色的鯤魚，在長河中不受命運的束縛與擺布，隨意傲游，有時，它還會躍出水面，化成九色鵬，扶搖而上九萬里。

趁著本體壓制對方的時刻，九色鯤鵬展開了法體，遮天蔽日，龐大無邊，一對九色命運混沌翅，直衝著黑影而去。

「噗！」

這一擊，黑影難以抽出手來抵擋，肩頭直接被斬爆，血染蒼穹，它大怒，手中的黑暗巨斧劈開萬古長空，和華雲飛的拳碰撞，打出了真火。

可惜，它落入了絕對下風，難以翻身了，華雲飛的兩種至強法門，一種就能和它對拼，甚至是壓制，何況是兩種？

華雲飛越戰越勇，勢不可擋，將其黑暗巨斧打飛了出去，一雙恐怖的拳頭與九色鯤鵬一同，「轟」的一聲，將黑影打爆。

它逆天再聚，欲要重聚戰軀，和華雲飛再爭戰，結果，馬上又被華雲飛打爆。

終於，黑影徹底消散，被解決掉了，原地只剩下一柄染血的巨大斧。

華雲飛長出了一口氣，戰勝了大敵的同時，也是在斬掉當年留存在心中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