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至高路斷

到了最後，兩尊准獄祖都被滅殺在當場，所有物質皆被攝入大道寶瓶內，他們的結局註定是身死道消。

只有羅毅勉強逃離，但也身受重創，短時間內難以恢復，不敢出來了，他的道果並不完整，否則也不至於這樣慘敗。

狠人白衣染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她來到終極地，再一次將那個大洞封印，而後，帶著葉凡回到了界墳最深處。

再一次折損一位天帝，天庭一片愁雲慘淡，蓋九幽、青帝、鳥爺等強者都身受重傷，其他仙王和真仙死的死，傷的傷。

就連僅剩的一位天帝也在圍攻下受創不輕，白裙上血花點點，觸目驚心。

天庭的士氣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就是最艱難的年代都沒有遭遇過這樣的重創，接連倒下兩位天帝，這簡直難以想象。

無始孑然一身，沒有留下什麼子嗣，讓人扼腕嘆息，號稱仙路盡頭的他就這般成為萬古絕唱了，後繼無人。

葉凡則不同，他有道侶，有族人，有後代，未來能延續下去。

他們都基本被封印了，沒有見到他此刻的慘烈狀態。

只有他的親子葉依水、後輩葉仙、葉傾仙、林瞳等還在征戰，見證了父輩倒下的樣子。

女帝沉默的抓來九龍拉棺，將葉凡放了進去。

他說過，以棺而起，以棺而終。

天庭眾人都目視著這一幕，面露哀傷，眼睛通紅，淚水滑落下來，忍不住抽泣。

一代天帝，依照他自己的願望，就這樣葬在了青銅棺中。

狠人更是心情複雜，無盡歲月前，她目視著這口棺啟航，穿越宇宙星空，去往地球，將葉凡和他的同學們帶回了北斗。

從那時起，葉凡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而今，他成為了無上的准仙帝，被世人尊稱為天帝，最後卻倒在了戰場上，被她葬在銅棺中，這就像是一個輪迴，一個起點和終點。

長嘆一聲，狠人將九龍拉棺流放到了無垠虛空亂流之中，算是尊重葉凡的選擇。

不過，她在上面留下了標記，隨時都能找到。

至於無始，是真的沒有救活的可能，除非是從六道輪迴中將他找回來。

這時，狠人想起了石昊在擊敗四大准仙帝后，於天庭中眾故人的墳前發出的低語。

世間是否有輪迴？

荒天帝已經去了上蒼之上，很有可能已經探明了這一點。

他離開后，天庭不斷有人死而復生，於後世顯化出來，說明荒天帝已經觸及了輪迴，想要救無始，就不得不提及輪迴。

她想將後世的情況告知荒天帝，那樣的話，他進入上蒼之上之後就會留意這件事，無始或許還有救。

可是，如何穿梭至那片時空？先前的三大准仙帝成功潛入，也是機緣巧合之下，碰見石昊和四大准仙帝大戰，波及了時光長河，加之有仙帝賜予的至強符號，這才能靠近那個時代，他們循著那三人的痕迹，手持荒天帝精血，故此能追上。

現在，她的手上依然有荒天帝年輕時代的精血，但是，先前的每一次穿梭時空都付出了巨大代價，所要承受的因果之力一次比一次可怕，而今，已經很難藉助它穿梭了。

如果葉凡和無始還在，三人合力說不定能做到，現在憑藉重傷的她，真的做不到。

女帝的眸光微微黯然，有些神傷，三天帝本是齊頭並進，如今卻只剩下她一個。

她默默的幫助天庭眾人療傷，令那些有生命危險的修士脫離危局，

隨後，將無始的屍體封印起來，來到她們粘合出來的新古界中，在時光漣漪中穿梭。

有無始的屍身在她才能如此，否則，就算她是強大的准仙帝，在這時光漣漪下也不能動彈分毫。

磅礴的古界，一邊灰暗，一邊色彩斑斕，在蒼穹之上，高懸著一口古樸永恆的大鐘，正是它，垂落下無盡的時間漣漪，定住了乾坤，將那七十多尊准獄祖圍困，不能走脫。

狠人來到大鐘之下，看到了令人驚訝的場景，時光碎片飛舞，聚集成一個規模可觀的時光湖泊，流淌向各地，形成一條又一條金色的河流。

這片新古界，乃是她與葉凡、無始，截取了諸多九天古界的古地，以及新開闢出來的界面融合而成。

而那些金色的時光河流在各片大地上流淌，能觸發真正的時間長河，回溯古史，這種情況下，很有可能出現萬古難得一見的時空之門。

就狠人所知，當年的葉凡大戰黑暗巨頭之時，碰巧遇見了一次，他穿越回了遙遠的古代，見證了異域扣關的一幕。

荒天帝精血無法讓人穿梭時空了，那麼這裡的金色河流或許可以。

她就在諸多河流的盡頭——那個時光湖泊旁停駐下來。

默默的看著嘩啦啦流淌的河水，就像是一去不復返的過往一般，往事不可回。

女帝雪衣飛舞，秀髮飄飄，坐在湖邊，眼神中有無盡的凄迷與哀傷，更有難以言說的疲憊。

她已經征戰了太久，從命古紀元初開始，一直到現在，足足上百萬年了，始終在和黑暗生靈鬥爭，雖說她是強大無比的修士，但是，心也會累，尤其是這一次大劫，使得無始身亡，葉凡處在彌留狀態。

更是讓狠人想停下來，她真的累了。

金色的湖水流淌向許多方向，有的是原來的九天古界，有的是他們新開闢的古界。

如果是流向原來的九天古界，那麼，便會沿著那些歷史悠久古界的時光縫隙中流淌出去，通向各個時代，在那裡，時光是紊亂的，不穩定。

狠人沒有去探索，她就靜靜的坐在湖邊，安靜的折著黑紙船，將它們一個接著一個放入湖泊中，順著水流而去。

每一個黑紙船上，都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只剩下我自己了」。

並且，沾染著血跡，那是狠人的血跡，一直在流，她所受的創傷很是可怕，是羅毅的黑暗因果詛咒造成的。

在她血液的深處，瀰漫著恐怖的詛咒之力，在和她自身的力量相互消磨。

就這樣，一隻又一隻黑紙船，沿著布滿時光之力的河流，順勢而下，漂流萬古。

有一列紙船隨著河流，來到了仙古紀元，和當地的河水匯在一起，那出口處是一道宏大的光門，自成一界。

黑紙船從光門中淌出，在外界的海洋上化成巨大的幽靈船，瀰漫著詛咒之力，令人悚然聽聞，避如蛇蠍。

不久后，一頭黑色的大魚尋到了這裡來，被這裡濃郁的時光之力所吸引。

「轟！」

它忽然躍出了水面，霎時間，金光刺目，狂風大作，黑色大魚竟然衝上了天穹，化作一頭遮天蔽日的大鵬。

原來，這是一頭鯤鵬。

「時光之力……」

鯤鵬自語，面上儘是驚疑之色，它看到了金色的河***氣蒸騰，很是超凡，加之這裡自成一界，與外界相隔絕，是無主之地。

它決定，就在這裡留下來，搭鑄自己的巢穴。

……

還有的紙船漂流向了另外的地方，在一片浩瀚的海面上，一切事物都被倒轉了過來，天穹中有一個超級大漩渦，在吞噬一切事物。

偶爾有黑色的紙船漂落下來，在還海面上化作堅硬的骨船，行駛在無邊無際的汪洋之中。

無盡歲月以來，始終如此，沒有改變過。

這一日，石昊與天角蟻去往北海，欲要尋找北海石林，尋覓不滅經，二人登上了傳說中仙古紀元遺留下來的船。

據說，它們從上一紀元漂流至今，一直不曾腐爛，想要去北海石林，需要登上這種「冥船」，沿著古老的路線一路漂流，它會將人帶到目的地。

一路上，他們都在研究腳下的骨船，因為石昊在下界出海尋覓鯤鵬巢時，遇見過漂流萬古的黑紙船，和這種骨船的樣子一模一樣，很難不將它們聯繫起來。

忽然，黑色的船體溢出了血跡，讓兩人心中微微一沉，因為從來沒聽說過「冥船」會淌血。

「難道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它的共鳴？」石昊自言自語，望著前方的迷霧，心中惶惶不安。

他們真的是在向北海石林進發嗎？

三天後，二人乘坐冥船，來到一片魔地，海洋很深，也不知多少萬丈，不時露出巨大的骨骼，死氣沉沉，彷彿是通向冥界的入口。

石昊擔心的情況真的發生了，這艘船被莫名事物影響，帶著他們駛向了未知的海域。

看著那一座座不知終於的巨大生物骸骨，石昊和天角蟻有一種時光更迭，歲月滄桑之感，這麼多強絕一世的存在，最後卻化成了一堆枯骨，令人嘆惋。

這就是光陰的無上偉力，歷史長河滔滔，從來不為誰而駐足。

石昊在思考，億萬年之後，他又在何處？是否也和眼前的龐大生靈一樣，成為了白骨？

史上最恐怖的大清算與黑暗動亂即將到來，他該何去何從？

「嗯？」突然，在他思忖之時，一聲劇震，冥船帶著他們駛出了這片區域。

海天一色，一下子開闊了起來，碧藍的天空，宛如藍寶石般晶瑩的海水，連在了一起，清澈透亮，美麗的令人心醉。

上一秒還像是航行在冥界通道中，下一秒就來到了這樣的凈土，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來到了什麼地方？」天角蟻探頭探腦，有點發懵。

「不知道，總之這絕不是通向北海石林的路。」石昊面色沉重，面對這種情況他也無能無力。

因為冥船不受控制，像是擁有自己的意識，他們乘坐上去之後，只能隨波逐流。

航行了很久，忽然，雷聲滔滔，震耳欲聾，簡直要震碎人的耳膜。

平靜就這樣被打破了，在遠方海天交接的地方，出現了一副震撼無比的場景。

一個如同火山口一般的大漩渦，從天上貫通到海面，像是一口倒著的海眼，將萬物旋轉著絞到天穹上去。

那裡雷光億萬，是一口雷霆環繞的「海眼」，或許可以稱之為「天地眼」龐大無邊，景象可怖到了極點。

石昊和天角蟻立馬遭劫了，元神不穩，頭疼欲裂，彷彿有一柄鋒利的刀子直指他們的元神。

「那是什麼？」石昊忍著劇烈的痛苦，強打精神，看向那個貫通天上地下的漩渦，仔細凝視，他震驚的發現，當中時光之力太濃厚了，光陰的碎片到處都是，在那裡極速旋轉。

「時間的力量，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可怕的歲月之力！」天角蟻面色慘變。

只要是涉及到時光，都容易發生難以想象的驚變，就是它的父親十凶天角蟻都忌憚。

此刻，那個恐怖的大漩渦中傳出一股可怕的力量，牽引、拉扯著二人，要將他們吞噬進去。

「不要啊！」天角蟻慘叫，曾聽父親說過，這種時光之力濃郁的地方最是危險，很有可能將他們送進其他的時代，到時，想歸來都難。

天地間，雷電炸開，崩碎虛空，毀滅乾坤，威力之強比之天劫還要悚人。

巨大的雷電，如同一掛又一掛星河，從蒼穹最深處垂落下來，茫茫無邊，浩浩蕩蕩。

「見鬼，這是什麼破地方，我們怎麼會踏入這裡！」天角蟻大叫，頭上的觸鬚一陣搖動，通體發寒，心都涼透了。

石昊也頭皮發麻，他雖然在同階中自信可以橫推一切敵，但是在這種超出他力量不知凡幾的險地，也只能束手無策。

他們慌不擇路，掏出身上的東西，試圖找出是什麼東西牽引著他們來到這裡，然而，都無用，滑進大漩渦的勢頭不可阻擋。

「啊！不要啊！」

兩聲慘叫，他們全都被吸攝過去，衝進了大漩渦內部的時光通道中。

僅一瞬間，他們便感受到了歲月的侵蝕，肌體彷彿衰老了數萬年，整個人暮氣沉沉，被一層光輝遮蓋，全身都在衰敗。

「完了，我們要老死在這裡了。」

忽然，一聲劇震，伴著一道永恆之光，讓情況好了很多，他們逆轉了歲月，年輕了許多。

與此同時，二人睜大眼睛望向時光通道的另一頭。

幾條黑色的小紙船，沿著時光通道由遠及近，漂流而來，全都染著血，寫著字。

「只剩下我自己了……」

石昊立刻認出這就是當年的黑紙船，連字體都是他記憶中的模樣，沒有絲毫改變。

「咔嚓！」

一道驚世閃電劈落，伴著最為熾烈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整個時光通道，遠方，狠人的身影出現了，她衣袂展動，風華絕代，感知到了石昊的氣息，逆著時光而來，在極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