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一個交易
宋馨放下手搖頭,溫聲笑道:「沒事,我就是為你和表哥高興。」
虎牙繼續眨眼,「高興什麼啊?」
宋馨失笑,「高興他要做爹了,你要做娘了。」
虎牙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在宋馨肚子上看了一瞬,然後鼓起腮幫子,「魏姐姐,安丞相也會把小娃娃從你腳底心塞進去嗎?」
「呃……」
宋馨頓時無言,正發愁該怎麼跟她解釋這個問題,恰好迎春進來鋪棗床,及時幫她解了圍。
小虎牙被迎春帶走之前,還執意要把那根棍子給她,宋馨臊的滿臉通紅,趕忙讓迎春把她拉出去了。
忙了一天,直至夜幕低垂之時,安離昇才推門進來。
他身上帶著濃烈的酒香,不過步子沉穩,人依舊未見半點醉態。
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宋馨不由自主地握緊衣袖,緊張又羞澀。
安離昇行至桌前,看著在床上端坐著的新娘子,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後柔目上前,緩緩揭下她的紅蓋頭,動作異常的輕柔,好像生怕嚇到她一般。
燭光掩映中,宋馨慢慢抬眸,山水明凈的水目定定看著他,見他亦在看自己,兩相對視下,彼此相視一笑。
安離昇溫潤的視線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
宋馨被他盯得小臉緋紅,「你老盯著我做什麼?」
安離昇想起她改名魏衾后,他們在掖城的第一次相見,她當時對自己說過的話,唇邊緩緩露出笑意。
「自然是瞧上你了。」
宋馨聞言,顯然也想起了那晚的話,小臉紅的更厲害。
安離昇知她面子薄的很,笑了笑,也不再打趣,轉身行至桌前端來兩杯合巹酒。
宋馨伸手去接的時候,緊張的手都是抖得,瞧見安離昇溫暖的笑容,她才慢慢放鬆下來。
兩隻酒杯輕輕一碰,宋馨仰頭一口飲酒,再抬眸時,便見安離昇的身形輕輕搖晃了一下。
她知他在前院招待賓客時,已經喝了不少酒,雖然方才入門時一點醉意都不顯,但身上帶著那麼濃郁的味道,人怎麼可能會不醉。
她看著他微醺的側臉,有些壞笑地眯起眼睛,「夫君,可要安歇了?」
安離昇的身子明顯又晃了一下,「你喚我什麼?」
「夫君啊,」宋馨眨眼,「我們已經成親,難道往後還要我像以前那樣喚你安丞相?」
安離昇笑了笑,眸光中似乎也上幾分醉意,站在床前側目看著她,薄唇中酒香輕吐。
「著實是夫君,成親之後,我們便是夫妻了。」
宋馨瞧見他這般模樣,心神有些被迷惑了,「我、我幫你寬衣吧?」
安離昇笑著揚眉,「馨兒這麼著急?」
她心底一羞,不由得瞪眼,「我指的是寬衣睡覺!」
安離昇勾唇,「嗯,我指的,也是這個意思。」
話落,不給宋馨還口的機會,便突然伸手擁住她,內力一摧,兩人身上的喜服便瞬間脫落在地。
「這種事情,還是男人做的好,夫人無需搶著做。」
宋馨臉紅到耳根,頭緊緊埋在他胸前羞澀無言。
她知道,大婚之夜,周公之禮自然是免不了的,雖是活過兩世的人,可她卻從未經歷過這種事,一顆心「通通通」跳的飛快。
安離昇察覺到她顫慄的身子,更加用力的抱緊她,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她耳畔。
「別怕,我們一起呢。」
「嗯。」宋馨紅著臉嚶嚀回應。
他的動作很輕,她的腦子已經不會思考,心口狂跳。
安離昇笑了笑,垂眸看著她的臉,驀然俯唇深深吻下。
對於雲雨之事,他也生澀得很,清心寡欲多年,要不是遇上她,他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打算。
書上說巫山一渡欲成仙,這等暢快淋漓的滋味,今夜,他總算也親自經歷了一遭。
第二天,度過了新婚夜的兩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迎春迎夏進來侍奉兩人梳洗,待吃過早膳后,安離昇便進宮去了。
老皇帝在龍榻上昏迷了近乎一個月,不久之前才醒來,不過身子依舊虛弱得很,在床上不能移動分毫。
安離昇處理完政務,順道去養心殿看了老皇帝一眼,王振正在龍榻前侍奉老皇帝喝葯。
見他進來,老皇帝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擺擺手,示意王振下去。
「你昨日剛剛完婚,可在府上歇息幾日,朝中若無要緊之事,無需過於心急處理。」
安離昇負手立於龍榻前,目中一片坦然,「皇上在擔心什麼,下官心裡清楚,您想維護東陵家的正統之位,只可惜,成王殿下並無此意。昨日在喜宴上,成王殿下同微臣做了一個交易,皇上想不想聽聽?」
老皇帝眉心一跳,心裡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搖頭。
安離昇嗔笑,「看來皇上比臣想象中的還要脆弱,水榭還有事,臣便不打擾了,皇上安心養病吧。」
話落,他便轉身離開。
老皇帝靠坐在龍榻上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的背影,蒼老的目色之中一片混濁。
安離昇說,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脆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冷其琛跟他,兩個人到底做了什麼交易?
幽長而又寂寥的宮道上,安離昇目視前方緩緩走著,身側宮牆斑駁,似訴說著這近百年來的風雨消磨,無數張臉在他眼前匆匆掠過。他目中空無一物,卻又好像凝視著什麼,眸光幽幽搖曳,輕薄的唇角緩緩扯起一抹笑。
待行至宮門口,他方轉過狸目,便見宋馨立在前方不遠處,水目溫柔。
見安離昇出來,宋馨莞爾一笑,踱步朝他走來。
「夫君,我來接你回府。」
安離昇握起她一隻手,目光寧和地落在她臉上,唇邊帶笑。
「好,我們一起,回家。」
……
天佑二十一年十一月,老皇帝病重駕崩,舉國哀思,成王奉遺詔登基,朝中大臣皆以為東陵即將迎來新朝局。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成王妃誕下龍子之後,新皇突然於一個雨夜無兆暴斃。
翌日,服侍過兩代國君的老太監王振於朝中宣讀新皇詔書,詔書上言――朕自即位以來,雖事事躬親,但亦有力竭無奈之時,幸有安相輔佐於朕左右,朕實感欣慰。如若他日朕沉浮於世,皇位即傳於朕兒,吾兒年幼,故託孤於安相,幼子登基,安相即為攝政王,望安相終生不負朕之所託,欽此!
滿朝大臣將王振的話一字不落地聽於耳中,震駭之餘,愈發臣服安離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