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學會獨斷專行了

第442章 學會獨斷專行了

方才徐皎伏跪著,卻是早早交代了文桃悄悄注意著顯帝的臉色。

徐皎目下閃了閃,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天色暗下時,徐皎帶著文桃回了安福宮,先去了長公主房裡,誰知長公主居然還是發著低熱,人昏睡著,不省人事一般,徐皎本要留在她房裡伺候,卻是被蕎姑姑攆了出來。說是長公主清醒時交代了,讓徐皎回來后莫在她面前礙眼,自個兒滾回自己屋裡去歇息,不然哪兒來的精神守靈。徐皎只得蹙著眉心回了自己的房。

下晌時就被徐皎叫回來照看長公主的負雪迎上前來,臉色略有些凝重,剛叫了一聲「郡主」,便被徐皎抬手制止了,「進去再說。」

負雪點了點頭,主僕三人先後進了屋,文桃落後,關上了門,負雪隨著徐皎到了炕邊,伸手替徐皎揉肩捶背,哭靈確實是樁力氣活兒,幾回下來,徐皎都覺得渾身酸痛,需要捏捏才能緩解一二。

負雪一邊熟練地替她捏著,一邊壓低嗓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婢子很小心,借著照顧長公主殿下之時給殿下把了脈,一時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妥來,如殿下這般受了風寒,反覆發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婢子還是悄悄去抓了些藥渣來,都在這兒了。」負雪從袖中掏出一張帕子,裡頭包裹嚴實的正是一些藥渣。

「文桃!」徐皎輕喚一聲,文桃立刻會意地上前來,將那包藥渣接了過去,「接下來的事兒就要你去辦了。」

文桃會意地點了點頭,將那包藥渣掩進了袖中。

「等會兒說完話,你便找機會去一趟。」徐皎交代道。

文桃點了點頭,眉間掩著憂慮,「郡主,方才陛下可不算明確答應了你去看婉嬪娘娘。」

「我讓你送出去的消息可送出去了?」徐皎問道。

「送了。」文桃應道,「按著郡主的吩咐,傳話給了琴娘,只讓她按著那張單子上的東西準備著,著人給郡主送進宮來。」

徐皎點了點頭,「消息既是送出去了,就耐心等著吧!到時急的,就不是我了。」

文桃和負雪對望一眼,雖然滿腹疑惑,卻也看出了徐皎並不打算將她的謀算全盤告訴她們。

「好了,我有些倦了,想要歇一歇,你們都去忙你們的吧!我頭有些疼,文桃,你一會兒跑一趟太醫院,去看看,能不能給我找些緩解的藥膏來。」徐皎一邊交代著,一邊倚在了身後的大迎枕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文桃與負雪應聲退了下去,此時窗外天色已是暗了下來,夜幕沉降,文桃記著徐皎的吩咐,出來后便是徑自往太醫院去了。

徐皎也是真的累了,合上眼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睡夢中,突然聽得一陣吵嚷聲,她驟然醒過來。屋內燈燭昏暗,她喊了一聲負雪,沒有人應聲,反倒那吵嚷之聲更清晰了些,好像就在近處,她凝神辨認了一會兒,聽出了熟悉的嗓音,蹙了蹙眉,便是起了身,裹了件斗篷走了出去。

「你們在吵什麼呢?母親,您怎麼起來了?」走出門去一看,吵嚷聲果然是來自隔壁,蕎姑姑和負雪等人正攔著長公主在說些什麼,而長公主居然也和她一般裹著斗篷,一副要外出的模樣,徐皎連忙走上前來。

蕎姑姑和負雪見得她來,雙雙鬆了一口氣,忙道,「郡主來了真是太好了,快些來幫忙勸勸殿下吧!她這兒還有些低燒呢,卻非要鬧著去奉先殿,婢子們勸她不住。」

那頭,長公主卻是掉頭樣徐皎看了過來,「今夜是母後頭七。」

只有這一句,沒有多餘的話,徐皎自是明白,與長公主四目相對,片刻后才幽幽道,「母親能撐得住嗎?」她沒有深勸,反倒問道。

「可以。」長公主應道,「若是果真撐不住,我也絕不會逞強。」從那日她們母女二人一番深談之後,長公主在徐皎面前,便都是以「我」自稱,再未自稱本宮。

徐皎深看她片刻,就是點了點頭,微笑道,「母親既然有分寸,那便去吧!」

「郡主?」蕎姑姑驚了,郡主不該勸阻長公主殿下嗎?怎麼還答應了?

「蕎姑姑放心吧,母親有分寸的,她知道我們擔心,可太後娘娘是母親的母后,今夜是太後娘娘頭七,母親不去儘儘孝心,她怕是會留下遺憾。」徐皎望著長公主笑得馨馨然,就是因為經歷過,所以她對長公主此時的心境再清楚不過。

聽得徐皎這一說,蕎姑姑不敢再說話了。

長公主別過頭去,抬手輕揩了一下眼角,「既是要忌諱你的屬相,你便不必去了,難得能夠早些歇息,好好睡吧!」說罷,便是邁開了步子。

「知道了,母親!」徐皎應了一聲,轉頭對蕎姑姑道,「蕎姑姑快些去吧,好好照看母親!」

眼看著蕎姑姑追著長公主去了,徐皎和負雪這才一前一後回了屋,「文桃去了太醫院?還沒有回來嗎?」

「郡主!」說曹操曹操到,文桃好似聽見徐皎在念叨她一般,掐著點兒回來了。

先是將一罐葯遞給徐皎,徐皎卻是反手放在桌上,反正只是一個幌子,也沒有人在意。「如何了?可見著了江太醫,他怎麼說?」徐皎真正在意的是這個。

「見著江太醫了,也請他幫忙悄悄看了看那藥渣,可他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來。不過,如果要下毒的話,怕也不會露下明顯的痕迹,所以江太醫說,郡主如果實在不放心,他尋個機會親自來為長公主把把脈。」

徐皎雙眸忽暗,搖了搖頭,「再說吧!好了,天色也暗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今日機會難得,好好休息!」

負雪和文桃遲疑著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她們出去之後,徐皎又在那兒呆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往內室走去。

室內,燈燭還是如方才那般昏暗,簾帳低垂至地,卻突然無風自動,徐皎步子一頓,驀地扭頭,「誰?」

壓低嗓音低喝了一聲,她凝目看著窗邊的簾帳后,一抹隱約的黑影,緩緩邁步走了過去。

「你還真是膽子大,就不怕是心懷不軌之人嗎?」熟悉的清冷嗓音滑過耳畔,那黑影從簾帳後走出,一身黑衣,玄巾覆面,露在面巾外的一雙眼睛在幽微的燭火下卻炯亮非常。

徐皎眯眼一笑,下一瞬便是如飛鳥投林一般,直直衝到了他懷裡,「我就是有那種感覺,知道是你來了,所以才不怕。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徐皎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將他覆面的玄巾拉扯下來,看著他的臉,「咦」了一聲,然後仔細地掰著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嘖嘖了兩聲道,「這誰的技術,不錯啊!」

墨啜赫一直冷眼看著她,半晌才抬手,將她掰在他下巴的那隻手抓下來,緊緊攏在掌心,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地定定注視著她,「你知道我會來?因為心虛?」

「什麼心虛啊?自然是因為我想你啊,想著你既是進了宮,與我在同一處,你總是也會想我,哪怕冒險也會來見見我以慰相思之苦的吧?怎麼,難道我想錯了?你都不想我的嗎?」徐皎撅著小嘴,仰起臉看著他,眼裡閃爍著點點委屈。

墨啜赫的回答是輕輕哼一聲,伸出修長的食指,不由分說輕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少說這些話來糊弄我,你知道我為何來。」

徐皎眼裡的委屈滯了滯,繼而一斂,有些鬱悶地垮下雙肩道,「你就不能偶爾也放放水,讓我一回,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若是尋常的事,我可以讓你一輩子,可這件事事關你的安危,我絕不能坐視不管。所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傳話回府,卻是夾雜著你與半蘭約定的暗語,讓她傳這個進宮,究竟是為了什麼?你不知道這個被皇帝看見,會是什麼後果嗎?」墨啜赫從袖間掏出一張紙箋,紙背隱隱有墨跡透出。

徐皎神色變換,將之從他指間抽走,也不打開去看,只是幽幽嘆道,「看來這東西半蘭沒能送到我想讓她送的人手裡。」

「為什麼?」墨啜赫輕聲又問,「你當初留下半蘭,難道就是為了今日?」半蘭有問題,墨啜赫自然知道,甚至是徐皎將她姦細的身份戳破,居然還是不動聲色將她留了下來,他也知道,他總以為她有別的打算,她不說,他便不問。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留下半蘭,居然是為了如今日這般,在顯帝那裡自曝她早已解析出了九嶷先生畫中之秘這一事,她難道就沒想過這事若是被顯帝知曉,會惹來多少麻煩嗎?

「我也不想,可眼下我沒有別的法子了。」徐皎雙目幽暗,略作沉吟,她才輕聲道,「今日,皇帝到安福宮,我想聽聽他與我母親說什麼,會不會提及太后死那日之事,所以,便悄悄去偷聽,卻沒有想到聽到了一些話。」徐皎將方才在凈房內聽到的那些話撿著要緊的與墨啜赫說了。

墨啜赫聽著,眸中神色幾變,好一會兒,才幽幽道,「你懷疑皇帝對長公主下了毒。」

「是!」徐皎坦然承認,「事實上,我已是讓負雪和文桃查過,負雪還偷了些藥渣讓江太醫幫忙查驗,可目前暫時沒有看出來。」

「只是懷疑而已,你就要鋌而走險?你是想將皇帝的關注都拉到你身上來?」墨啜赫語調沉沉。

「是!」徐皎還是應得坦然,「他想讓我母親指認惠明公主毒殺太后,只是因我母親從前跟隨先帝南征北戰,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在軍中更是地位超然,但我母親若是一直不允,他完全可以下狠手,他心性涼薄,這樣的事,他真的做得出來的。」

「而且,聽他的口氣,他只怕已經沒有耐性再等下去了。還有惠明公主那裡……你怕是也會等不及去探宮北那幾處地方,可我只怕那裡是一早就布下的陷阱,你若去了,便是如入虎口……我思來想去,此時若是他知曉我解析出了畫中之秘,知曉那一筆巨大的財富可能有了著落,他必然會著緊這裡,反倒疏忽了其他的地方,這便是咱們的機會。」

墨啜赫一把拉住她的手,嘆了一聲道,「你不是一向很聰明的嗎?今日可是病急亂投醫了。你將自己置於險境,我和長公主殿下又豈能安然?而且,這樣大的事兒,你居然都不與我商量,就自己決定了?你忘了你從前與我說過的那些話了?我慢慢學著改變,你倒好,怎麼反倒獨斷專行起來了?」

那不是知道與你商量,你也絕對不會同意的嗎?

徐皎乾笑了兩聲,狡辯道,「我這不是正在與你商量嗎?我本來也知道半蘭一動,怕是不容易瞞過你,可消息從半蘭那裡出來,更有可信度,我也是思前想後才走了這一步,沒有想到啊……」她嘆了一聲,「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墨啜赫定定望著她,哼聲道,「你根本就是存著僥倖心理,我若是沒有察覺又如何?你就當真瞞過我了?」

徐皎垂目不語,眼珠子骨碌碌轉著,總不能當真承認說,是,你說的都對,我就是這麼想的。唉!都被抓包了,而且他明顯這回是真的動怒了,她還敢說些什麼?反正這步棋算是廢了,那便乖巧一點兒,爭取從寬處理吧!至於其他的……再想別的法子吧!

徐皎思緒飛轉時,墨啜赫也沉默下來,寢屋內悄寂無聲,也不知過了多久,墨啜赫才沉著嗓道,「你覺得宮北那幾處是陷阱,反倒覺得人藏在另外幾處,而翠微宮裡還有婉嬪,所以,你預備從這處著手?」

說起正事兒便是將早前那一茬暫且揭過了,徐皎悄悄舒了口氣,抬起眼正色點了點頭,「紫宸殿和雲清宮就罷了,禁軍為何會對翠微宮這樣著緊?自然是因為翠微宮裡有要緊的東西,或是要緊的人,可咱們都知道,翠微宮裡只有一個失寵的婉嬪而已。」

而她與婉嬪的關係,便是她進到裡面察看的最好借口,雖然冒險了些,但只要能達成目的,那就值得。何況,她也不能丟下王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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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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