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一個打工妹終於成長為一名白領麗人

卻說小書童很有教養，但有時我又覺得她太死板，譬如去年暑假我帶她去下河街淘寶，在公交車上，票價為一人兩元，我們兩人共四元，她掏出八枚五角硬幣，噹啷噹啷，一枚一枚的投放，我嫌她太費事，少一枚又怎麼啦？她說不行，還批評我愛佔小便宜，哼，我就愛佔小便宜，我還愛占你的小便宜呢！

小書童吃飯的勺子壞了，要買一把新的，瞧她砍價的勁兒，一把勺子才四塊錢，她砍到三塊，不也是愛佔小便宜嗎？更有甚者，我拿了一把勺子，裝入她的雙肩包，她又遞給我一把，當時把我緊張的，由於小毛賊大大方方，我不得不偷偷摸摸做了長毛賊！

出了店鋪，我開始攻擊她：「你不是很高尚嗎，為何買一偷一？」小書童的臉頓時漲紅了，說：「天呀，我不知道你拿了一把！」「就算你不知道，為何使勁捏我一把？」「我什麼時候使勁捏你一把，你無中生有，我要給店老闆退回去一把！」我連忙拉住她：「不能退，退了就是不打自招！」

好了，現在輪到我不打自招，我承認是我愛佔小便宜，她使勁捏我一把云云，確系無中生有；我本是個沒有出息的無業游民，唯一的快樂便是愛佔小便宜，我的小祖宗，你不知道我佔小便宜有多快樂，既然如此，你就遷就、成全我一回，好嗎？我好說歹說，終於說服了她不要把勺子退回去，誰知她骨子裡也愛佔小便宜，笑眯眯的：「一把留在家裡用，一把帶到學校用。」

當天晚上小書童趁著夜色又潛入我們附近一心花苑小區，扯下牆上三根常春藤帶回家，這更是小毛賊了，我為她放風、接應，我被她拖下了水，我罵罵咧咧：「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如果你是藝術寶庫的盜寶者，我寧願給你放風、接應，充當你的同夥！」

曬一曬一年前，藏一藏一年後，我好像還佔著小書童的大便宜。

今天寫作用腦過度，晚上看一部法國故事片，由於頭痛欲裂，看不下去了，但恰好聽到一段對白，甚是精彩，一個年輕人對一個老年人吼道：「你老了！」老年人毫不示弱：「我是老了，不過你還沒長大！」

小書童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瞧她胸前掛著一個牌牌，晃來晃去，她的身份是「設計師」，不容易啊，從一個打工妹終於成長為一名白領麗人，她有理由感到驕傲。

我扶小書童上了馬，我指的是我在文化素養方面給過她一些熏陶，我要她從長計議，做一個優雅的女孩，我說，優雅的女孩才有後勁，不久前我送她六個字兒，希望她好好工作，將來做出一番事業，給趙家爭一口氣。

我的六個字兒是：苦幹、能幹、巧幹。

小書童很招惹人，屬於那種會來事的女孩，不管在什麼場合，她都很抓人，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是她的本事；但我勸她慢慢來，俗話說：「冷水泡茶慢慢濃。」你一傢伙和盤托出，黔驢技窮，以後拿什麼表現自己？再說，你的同事也有個接受你的過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我要她目前盡量保持低調，給大家埋頭苦幹的印象就可以了。

「當你站穩了腳跟，」我點燃一支煙，小書童又把我的談話錄入手機，「你就要大顯身手，當仁不讓了，這個時候，你要以自己的業績證明你能幹。」

小書童插話，給我講了最近公司對他們新員工的一次訓練，要他們上街討錢，不擇手段，結果她討的錢最多，是人家的幾十倍，她還勻出一部分給了沒有討到錢的同事，我說了她：「老闆不需要你的仁慈，仁慈辦不成大事，你想做爛好人嗎？」

接下來，我談到巧幹，小書童大智大勇，我敢說，她將來是一個辦大事的人，「臨事而懼，好謀而成。」如果老闆給你一個團隊，幾十號人，一切由你當家，你怎麼辦？自然要開動腦筋，開創局面，我相信小書童能夠肩負起這個使命，做大做強，十年後，小書童會給我一個驚喜。

小書童的缺點我也談了，她還是一個很單薄的「雛兒」，她的口才尚不足以激勵人心，她缺乏令人信服的溝通能力，很多事情保持沉默是不對的，誤會不及時消除就會加深，此外，小書童也要挺起腰桿，謙虛不是謙卑，那麼大氣的小書童乍見人有時給我小媳婦的感覺，你說奇怪不奇怪？

俗話說，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有一次我將一個攤友五顏六色的圍巾統統紮成花兒，圍巾如花，顧客反應如何，我沒有問，但應該不會起反作用。

為了吸引顧客，最近我進了一批呼啦圈、鐵環和面具連同書一起賣，我的用意是當有人停下來看玩具時，我可以趁機向他們推銷我的書。

我一連四天剃光頭，搞得我灰頭土臉，信心全無，於是遷怒於人，罵某某某是掃把星，又罵自己是背時鬼，宣稱如果再剃光頭，我就去跳河，不知誰回了一句：「河裡沒蓋蓋，井裡沒蓋蓋！」大家一笑，我的心情稍稍變好了點。

我不靠擺地攤為生，但既然出來了，就得有所收穫，人人需要成就感，我也不例外。

抱怨是沒有用的，增加了花色品種還是沒有起色，昨天我急中生智，突發奇想，把鐵環擺成五環形，引起過路人的興趣，他們或偏頭或回頭看，一個好事的中年婦女說：「你擺錯了，五環不是這樣連的——」她蹲下替我重新擺，但擺來擺去也不對，末了吐吐舌頭說：「我也不會擺，但擺對擺錯，我一眼就能看出。」

有人注意就好，有人參與則更好，就像歌星把話筒伸給觀眾：「大家一起唱，好嗎？」接下來又有一個小夥子蹲下調整五個鐵環的位置，這次讓他擺對了，得到圍觀的人一致贊同。

後來我又聊發少年狂，出了一怪招兒，戴上面具吸引顧客，一個攤友說：「你會嚇跑到手的生意！」我不管，嚇跑就嚇跑，我一定要試一試戴面具的效果，我把幾種面具都試了，其中以喜羊羊效果最佳，其次就是光頭強和蜘蛛俠。

買光頭強的小男孩多有意思，他站在我面前與我對看、對峙，他爸爸拉他走，他甩開爸爸的手，爸爸說：「走吧，家裡不是沒有面具！」小男孩嘴一撅：「沒有光頭強！」「那就買一個吧，你每天都要買玩具，今天能不能歇口氣？我的錢又不是搶來的！」「我還要蜘蛛俠！」我故意逗他：「買了光頭強就不要買蜘蛛俠，強盜和英雄你只能做一個。」「我都要，我爸爸有錢，你不賣給我，我就打110報警！」

哈哈哈，我是光頭強，我怕城管，更怕110，我賣我賣！昨天下午我在賀龍體育場一共賣了六副鐵環，十五個面具，四本書，太開心了，誰說我不是擺地攤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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