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其實我不想告訴你們這些
璀璨的星辰,投影在水面之上,這種鏡花水月的景象,著實有些引人入勝。
一位身著白衣,拄著權杖,飄飄欲仙的人,一步一步的踏在水面上,緩緩而來。
他的目的地,是一棵如同山嶽般的參天大樹。
天地間十分的安靜,祥和。
彷彿一切都是美好的,沒有任何的雜質。
仙人所過之處,水面上星光點點,十分奇異。
這點點光芒,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時而跳躍,時而翻轉。
時而雷光閃動,時候火焰四射,時而會引起震動,時而會光速穿插。這都是因為水下的光點,吸收了大樹上的黑暗果實,滴落的汁液所致。
光點有的獨善其身,有的三五成群,還有一些千百成軍。
乍眼一看,像極了一個活躍的世界一樣,十分有意思。
仙人邊走邊看,表情不斷的變換,他很想與人分享看到的這些有意思的畫面,可惜這方天地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他神色如常,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但眼角之處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絲孤獨,落寞與哀傷,已經出賣了他。
仙人抬頭,神色暗淡的看了一眼天上猩紅如血的月亮。
他時常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了後悔。
但事實已成定局,即便是他,也已經無力回天。
如果可以有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的話。
或許順其自然的死去。
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忽然,仙人被水中一道奇異的光芒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大踏步走了過去。
他仰觀星辰,掐指計算,突然間,仙人臉上洋溢出興奮的笑容。
這道光芒,是彩色的,更重要的是,它似乎並不屬於這方天地。
「終於....來客人了嗎?」
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這是仙人自大樹生長之後說出口的第一句話。
他很興奮,同時也很沮喪。
因為這道光芒雖然奇異,但卻微弱的可憐。
似乎隨時都有熄滅沉淪的可能。
仙人很著急,他希望這束來自異世界的光芒能夠成長,能夠存活,能夠終有一日照亮這一方被永夜所吞沒的大地。能夠改變自己後悔做下的一切,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
於是,他嘗試給這七彩光芒爭強力量,扶持他成長,引領他正確的方向。
簡單的施為過後,仙人喜極而泣的發現,居然成功了。
於是,寂寞迷茫的仙人,終於有了消磨時間的事情可以幹了。
他跟隨在光芒身邊,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茁壯成長。
不斷的把一項又一項的技藝往它身上灌輸。
光芒也很爭氣,它很快適應了這方世界,並且站穩了腳跟,瘋狂的成長。
很快,這道光芒成為了水面下最璀璨的一束光,並且把水下所有的光芒都凝聚成一團,把整個大地徹底照亮。
這凝聚成一團的光,給予的仙人更大的力量,以此來與永夜,與大樹對抗。
見到這一幕,仙人欣喜若狂。
他看到了希望。
他看到了能夠與永夜對抗的光芒!
於是仙人引領著這七彩之光往大樹上走去。
來到大樹前,仙人抬頭看了看樹上那數之不盡的暗黑果實,面露愧疚之色。
仙人撫摸著一個個暗黑果實,感受著裡面孕育的一個個不同的故事,無比的嚮往。
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恩怨情仇,那些同甘共苦,那些互爭鋒芒,是多麼的有意思。
可是在他自己的世界,卻沒有人能夠與他分享這一切。
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看著別人的故事而感慨。
原本,他也應該屬於其中的一員,與大家一同分享。
可自從他讓月亮變得猩紅如血之後,這一切都與他無緣。
他醒悟了,原來以往他所想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沒有任何手段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即便是在夢裡。
這本來就是天道循環,理所應當。
這團七彩之光,是他改正錯誤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引領著這道光芒,一直順著樹榦爬到樹梢之上。
唯一能夠結束永夜的辦法,就是讓七彩光芒把每一個黑暗果實點亮。
可是伴隨著大樹的成長,仙人覺得自己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對大樹的掌控。
大樹彷彿產生了自己的意識,知道仙人想要將它毀滅,不斷的想要阻止仙人的施為。
大樹在每個果實與果實之間,都建立了難以通過的阻礙。
仙人十分艱難的為七彩光芒打通了第一,第二個果實的通道。
七彩之光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很快便把果實點亮。
但隨著第一個果實的點亮,大樹越發的不安。
它似乎猜到了自己的下場,瘋狂的排斥著七彩光芒。
仙人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自己犯下的過錯,果然還是要付出代價啊!」
最後看了一眼七彩光芒,仙人期盼的說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我把一切都賭在你的身上!」
一句話說完,仙人把自己畢生功力驅散,加持在每一道障礙之上,為七彩之光需要經過的通道開啟方便之門。
然而做完這一切后,仙人已經接近消亡。
仙人原本風度翩翩的模樣也已經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白髮蒼蒼的佝僂軀殼。
仙人艱難的挪動到大樹下,盤腿坐在了樹根上,自嘲的笑了笑。
「真沒想到,時隔多年,終歸是變回了這幅模樣,這麼些年下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真是可笑。」
仙人輕輕伸手拍打著如同山嶽一般的樹榦,現在的他已經無力撼動它分毫。
「希望我還夠時間能見上你一面吧,年輕人,我就坐在這終點等著你,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把這棵樹砍掉,我還想坐一坐那張該死的樹凳!」
「你想的太天真了吧!」
這時,仙人的一條手臂,不知何時漸漸的被黑暗吞噬,變得漆黑如鐵,並且突然傳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不過仙人並未感到奇怪,而是笑了笑道。
「你終於開口跟我說話了嗎?」
「哼!斑,沒想到你能壓制我這麼多年!現在你驅散了所有功力,已經再也無法對我進行長期壓制了!等我佔據你身體的那一刻!把這一方世界的力量全部吸收,我就會復活!到那個時候,再回到自己世界的我,將會是無敵的存在!哈哈哈。」
聞言,仙人不以為然道。
「我該叫你黑絕,還是輝夜呢?」
「隨你怎麼說,黑絕是我!輝夜也是我!」
「好吧,我還是覺得叫你爛人順口一些。我承認,我是被你利用了,但是黑暗,終究無法勝過光芒!」
「哼!別痴心妄想了,你以為靠個外人就能翻盤嗎?」
「爛人,和我一起看下去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斑,你還有看下去的機會嗎?」
「你以為我真的驅散了全身的力量嗎?我看,天真的是你吧?」
仙人嘴角一勾,水面這下那凝聚成一團的光芒不斷的從腳底給予仙人力量。
「你什麼意思?等等!為什麼!為什麼你身上還會有壓制我的力量!不!」
「傻逼!吾名為斑!只有千手柱間才配當我的對手!你也不行!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該死!我恨啊!我看你能撐多久!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耗盡你所有力量!」
「我知道,只是看看是你快,還是那小子快了。」
一句話說完,仙人結出幾個印記按在變成黑色的手臂上,隨後整個世界再度安靜下來。
仙人也疲倦的閉上了眼睛,不過嘴角上,多年未曾出現過的笑容,卻遲遲未曾逝去。
「兜兜轉轉,孤孤單單,尋尋覓覓,悲悲傷傷。努力吧,年輕人,你的路還很長,不要放棄,希望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