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酒為穿腸葯,色是刮骨刀

第十六章:酒為穿腸葯,色是刮骨刀

李浩宇身穿睚眥玄服,手戴玄鐵重爪,觀之眉星劍目,英武不凡。他帶著另外一同與吳崗喝酒的兩人一起來到東巷內里,直奔白濤住所。

屋舍內,四人圍桌而坐。

當得知吳崗死於非命的消息時,白濤神色一怔。他先是一驚,隨後眼眶中有著一閃而逝的竊喜。這短短不過一息時間的微小的變化,便被一直緊盯他的李浩宇捕捉到了。

他散出先天氣海境的氣勢,給三人造成極大的壓迫感。隨後冷光一撇,淡淡開口,直入主題。

「我只說兩點。一,吳崗昨夜從你這出去,便被殺害。二,這兩人說你最近在酒桌上一直對表達吳崗不滿,總是貶低嘲諷。」

李浩宇指了指此刻臉色羞愧難當,坐立不安的兩人,語氣冰冷的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懷疑是你與吳崗心生間隙,故此買兇殺人。現在留給你的只有兩條路:一,你如實交代,我自會明辨是非黑白。二,和我回靖夜司大牢,讓刑部的兄弟招呼你,然後你還是得如實交代。」

白濤騰地一聲站起來,也伸出手指向兩人,氣的直哆嗦。

他臉上難飾失望,憤怒。接著又神色驚恐的朝李浩宇高呼冤枉,迫於形勢,他只好把自己不滿吳崗的原因如實告知。

他很清楚,靖夜司的大門,就如同鬼門關,進得去,出不來。所以他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組織了一下語言,白濤便開始神色悲憤的朝李浩宇訴說。

「望大人明鑒,小人不敢隱瞞大人,我確實是對他積怨已久。」

不曾想,他直接爽快承認了這個問題。

「我和吳崗本是發小,關係一直很好,我從小就是叫他哥。我們都是在貧民窟生活長大的臭蟲,可我一直嚮往光明。」

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坐回椅子。

「但我沒錢,沒什麼本事,就是個閑漢,他雖然同樣落魄,可是他會讀書寫字,勉強也算是個書生吧。」

白濤憶起往事,語氣竟不知不覺平靜了下來。

「後來,大秦北部鬧了飢荒,有許多人逃難流落到琅琊,我們也因此遇到了劉楣。也就是他的妻子,我的嫂子。雖然我們自己也活得很苦,可是還是咬牙救濟了她。而且那時的我們也都到了而立之年。劉楣溫柔賢惠,待人真誠,實不相瞞,我喜歡她,我想娶她。」

提起劉楣,他的嘴角上揚,語調微揚。但隨後很快又露出一絲慘笑,神色變得凄楚。

「可是我算個什麼東西,我一無所有,能給她什麼?吳崗告訴我,他喜歡上了劉楣。我並不感到意外,而且他還是我大哥。我就想著,他好歹也算是個書生,將來要是能中舉當個秀才,劉楣跟著也能過上好日子。」

坐在李浩宇對面,白濤撐著桌面,蒼白的臉色露出悔意,眼眶濕潤,聲色都有些顫抖。

「所以,我親手把最愛的女人推到了我最好的兄弟身邊。甚至我這些年一直未娶妻生子。我辛辛苦苦的在客棧打工掙錢,時常拿錢貼補他家用,只為讓他識文斷字,考取功名,改變自己的命運。」

李浩宇神色冷眸,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個雕塑,靜靜的聽著白濤的自述。

「可是,他吳崗又做了什麼?他是如何回報我的?」

白濤情緒激動起來。

「蹉跎半生仍是碌碌無為!就靠那小攤子,那一手破字畫,怎麼能養活他一家三口?要不是我,他們早就餓死了!而劉楣為了他,為了他那奄奄一息的老母,這些年又操碎了多少心!可即使如此,他待劉楣又如何,平淡如水,不聞不問!」

白濤眼神兇狠,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一直以來便嗜酒如命,家裡本就困難,仍舊時常偷偷從家裡拿錢去買酒喝,這我可以忍。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這般艱辛的情況下,去煙柳巷尋花問柳,找其他的女人!」

一個毫無武道修為的男子,此刻周身就散發出濃烈的殺意。李浩宇不禁有些驚奇。

「不只如此,他甚至還想休了劉楣。他辜負了劉楣,辜負了我!我如此寶貝的女人落到他的手中,他就這般不知道珍惜。他該死,他死的好!」

直至對方情緒有所平復,李浩宇才終於冷淡開口。

「這就是你痛恨,並奚落嘲諷他的原因?」

白濤把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道了出來,只見他神色輕鬆,平靜的點點頭。

「我後悔了,我不想再這樣了。所以我跟著商隊,越過危險重重的關卡去咸陽,我歷經幾次生死,賺了很多錢。我想要活著回到家,我要讓劉楣回到我身邊,我想給她最好的關懷照顧。」

李浩宇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盯著白濤半晌,也不言語。隨即起身獨自離開這裡,轉眼便消失在他們眼前。

另外兩人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坐立不安。白濤坐著不動,他死死的攥緊雙拳,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滾。」

兩人如蒙大赦,慌忙起身離開。

透過敞開的房門,抬頭望向湛藍的碧空。

「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殺了你!」

白濤內心在輕聲低語。

………

「所以說,吳崗生前除了喜歡喝酒,還有就是放不下內心讀書人的身段去做一些苦力活以外。便沒有什麼其他毛病了?」

明月李瑤兩人走訪吳崗的街坊四鄰,得到的答案基本一致。

「兩位大人,對於吳崗在自己家裡如何如何,我們是無法進行評價的。只能說,在與我們的相處中,他為人處事還是比較可以的,沒有與誰發生過矛盾。」

一位看起來頗有威望的老人顫顫巍巍的站出來說道。

其他人簇擁在他身後,看起來對他的關點也比較信服,所以皆輕輕點頭表示贊同。

明月兩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的頷首,然後告辭離開。

………

與此同時,吳崗的家中,身著樸素,面容憔悴的劉楣挺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為坐在客桌旁的李坤谷李瀚文兩人倒茶。

李瀚文趕緊起身,接過她手上提著的茶壺,這自己和李坤谷湛滿。隨後朝劉楣拱手。

「多謝吳夫人好意,不過如今你身懷六甲,還是不要過多操勞才是。」

「多謝大人關心,妾身已經習慣了,沒有大礙的。」

劉楣搖了搖頭,表示算不得什麼。

李瀚文猶眼神便卧室撇了撇,然後故作隨意的問道。

「不知道吳老夫人身體如何?」

「母親已經歇息了。」

李瀚文聞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

「你知道我們來此所為何事嗎。」

劉楣神色一怔,隨即苦笑的點了點頭。

「夫人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們的嗎,我們乃公務在身,不想驚擾了老夫人。」

李坤谷喝著茶,似有深意的輕聲問道。

「我會將我知道的如實告知,希望兩位大人能找到兇手,將他就地正法,為夫君報仇雪恨。」

出乎兩人的預料,劉楣很是配合點頭。

「我知道,當初他已是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了,在老夫人的強烈要求下,才下決心娶的我。其實,他並不愛我。」

她動作輕柔的坐在兩人的對面,將往事娓娓道來。

「這些年了,我一直未能給吳家誕下子嗣,他對我,也就越發冷淡。直到有段日子,我發現他偶爾開始早出晚歸,回來時身上瀰漫著花酒味和胭脂味……他從未掩飾對我什麼,我也無話可說。」

劉楣紅著眼眶,強裝堅強的說道。

「直到三月前,我身體不太舒服,被郎中查出懷孕了。他知道后欣喜若狂,對我態度也轉變了好多,開始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做事情也有了很多幹勁。我以為,我們會越來越好……」

李瀚文從未見過這般狀況,不知該作何安慰,但見劉楣悲痛欲絕,只好出言安慰道。

「吳夫人,你節哀。」

劉楣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朝兩人微微欠身道謝。

得到了想知道消息,兩人也不在多做逗留。

劉楣將兩人送出屋外,待到兩人遠去,她終於卸下所有偽裝,虛弱的扶著房門,淚眼朦朧的低聲抽泣。

伸手撫了撫自己隆起的肚子,裡面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母性的光輝。

「我的孩子,以後會讀書,買花,長大。」

卧室內,躺在床榻上的老人雙眼緊閉,她並未入眠,而是緊咬著顫抖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滿是皺紋眼角不斷的湧現淚水。

她,什麼都知道!

東巷訪市內,吳崗以前買畫的攤位旁,有幾位他的同行。而此刻李延武和小武正在向他們套取信息。

小武入職靖夜司兩年,他深知如何能快速的獲取消息。所以直接掏出幾兩銀子擺在眾人面前,沉聲開口。

「誰能告訴我有關吳崗有用的信息,這些錢,便是他的。」

李延武被小武的舉動驚了一驚。而眾人則是眼前一亮。

「大人,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位攤主主動上前,討好般的答道。

「吳崗平時是否有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這,他就是一個窮酸書生,哪來的紅顏。」

這攤主聞言直接給出答覆。

正當小武失望搖頭之際,又一位書生湊上前,興奮的對小武喊道。

「大人,我知道我知道。我平時與吳崗關係不錯,他曾和我說過,他在煙柳巷的春花樓有一個紅顏。」

仔細想了想,他不忘補充道。

「我記得他說過,對方是被他的才華吸引,自薦枕席的。不然,以他的財力,哪裡能去那裡消費。」

「很好,還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小武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接著朝眾人問道。

隨後眾人又給出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抬頭看了看天色,小武把錢遞給眾人,隨後帶李延武回案發地點。

落日歸山海,李春風迎著夕陽,穿著睚眥玄服,杵刀挺立於屍身旁側。

霞光照映在他俊朗堅毅的臉上,她睜開深邃的雙目,眸中幽光一閃,氣勢再次重回巔峰。

活動一下久挺不動的身軀,身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隨即從口中吐出一口玄黃濁氣,側目一掃。

李浩宇等人已經探查結束,再一次聚集在了一起。眾人圍在一起,相互對視一眼,看其面上神色,想來是收穫不少消息。

………

李春風聽著眾人逐一告知他所探查到的信息。他閉上雙眼,再一次瘋狂的運轉著超腦。

眾人見狀,明白李春風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所以不敢出聲打擾。只得將他圍在中間,守護起來。

此刻李春風的腦海里,湧現出了一番番畫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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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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