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道初行 第六十四章 約定
「但未曾想到的是如此驚艷絕俗的天才,竟會在我們東荒長存。看來中州的那些大勢力還是過於小瞧我們這偏居一隅的彈丸之地了。」
老和尚的聲音環繞在這片小天地間,在眾人的心頭確確實實地予以痛擊。
若被中州的人知曉柳夕,被帶走是必然的。
屆時對於三清殿來講,便是「到了手的鴨子」,恐怕連根毛都不會剩下。
還未待他人多言,杜劍青便先一步開口說道:
「這個事情,需要柳夕自己決定,我們,並不能代表他的意願。」
「對對對,就是就是!柳夕自己答應才行,我們三清殿是決計干不出自私自利、將弟子捆在手裡的事情的!」
呼延川芎此刻臉上難得一片紅潤,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以他所根據杜劍青的話語所想,若是柳夕自己不願前去,那懸鐘寺也絕對不好意思問三清殿要人。
他已經在心裡默默地讚歎自家宗主的手段的高明之處了!
「不過,我還是建議柳夕出去歷練一下的。」
「對,出去......歷練?!神馬?!」
呼延川芎「騰」地一聲拔高而起,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其臉色愈發鐵青,整個人就這麼直勾勾地站在那裡,神情獃滯。
他突然感覺自己就跟個二傻子一樣,剛才還在擁護自家宗主,下一刻就想阻止他。
「劍青,你確定嗎?柳夕一旦去懸鐘寺,萬一不回來怎麼辦?」
「那也只能說明我三清殿留不住人,是我們自己的原因,怨不得旁人。」
呼延川芎滿臉的欲哭無淚,哀莫簡直大於心死。沒辦法,他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身側這個尚且稚嫩的孩子身上。
眼神當中多「嫵媚」,有種勾引似的味道。
不過好在柳夕沒有看到,不然恐怕此刻一定會嘔吐感頓生,屆時,免不了丟一波人了。
柳夕只是神色如常地望向那位靜座著的老和尚,開口問了兩句幾乎令呼延川芎要吐血三升的話語。
「前輩,您方才說要通過修鍊一部功法來幫助貴寺中的弟子對吧?那是不是就代表著我能夠完完全全地修鍊這部功法?」
老和尚眸子一亮,臉上瞬間布滿喜悅。相比之下呼延川芎的臉色就要難看許多。
「不錯,但前提是這部功法只能你一個人知曉,不可以傳給其他人。」
柳夕點頭,卻也相當於默認了要去懸鐘寺這件事情。
但當他從嘴裡吐出這般話語之時,距離他最近的呼延川芎臉上還是一陣慘痛。
「宗主,還有兩位殿主。柳夕想去懸鐘寺一趟,想要外出歷練一番。」
久坐在位置上默不作聲的霍奇之聞聽此語,看到柳夕站立起來時臉上的堅決,當下也不得不抬首作觀。
「柳夕,你可想好,此次出行並沒有宗門的人保護你。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我們也來不及......」
「殿主,柳夕不懼。為了能夠提升實力,使自己強大起來,縱然前方有再多危險,弟子都無所畏懼!」
「可是......」
霍奇之還想再多說幾句,不想卻被一旁的杜劍青給打斷了話語。
「沒有什麼可是的,他想去,便讓他去。長久的待在我們的庇護之下對他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相反,離開宗門去見識更多的人跟事物,對他來說也沒有壞處。」
話到此處,他抬眼望向對面那個掐著念珠,面容虔誠的老和尚,言語之中多顧慮。
「讓柳夕一個人在你們懸鐘寺,我們一定是不會放心的。可否再讓我們三人中的一位陪同他一起前往懸鐘寺?」
老和尚睜開眼眸,眼底一片澄澈,不似久經風霜般的渾濁。
「此事,我們沒有理由不答應。杜宗主考慮如此周詳,或許會省去我們諸多麻煩事。」
「如此,那便定下了。只不過,還要給柳夕一點準備的時間。」
「這個自然。一個月之後如何?」
「甚好。」
「一個月後,我們在懸鐘寺,恭候大駕。」
......
飯宴之後,三位殿主帶著懸鐘寺的諸位里裡外外參觀了一遍過後,終究還是迎來了離別。
九朵金蓮綻放於半空之上,承載著每個人不同的心緒。
一如此刻,那位老和尚與先前那名始終默不作聲的素裙女子,互相說著話語。
「你覺得柳夕小友如何?我倒看他頗有『君子』之風。」
「師叔若認為他不錯,那自然是好的。只不過......」
「嗯,但說無妨?」
少女扯下臉上的那縷白紗,露出一張迷倒萬千眾生般的妖孽臉蛋。
只不過這張驚艷絕俗的傾國容顏此刻布滿了疑惑之色。
「我觀不透他,從始至終都觀不透他。就像是被一股生命力極強的力量給生生地隔絕掉了。」
老和尚聞聽此語,臉上難得多了些驚愕。
要知道,從他到三清殿之後,臉上就很少有驚訝般的表情,更多的是看透一切的處之泰然。
而今這般面孔,還是頭一次見。
「就連與『空之真意』可分庭抗禮的『九竅玲瓏心』都看不透嗎......有意思,看來這個小傢伙身上還藏著不少秘密呢。」
老和尚再將視線投到少女花容月貌的臉蛋上時,可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一絲落寞。
「唉,當真是委屈你了......」
少女搖了搖螓首,好不容易擠出一絲微笑。
「談不上委屈。修鍊那部功法,導致身子出了問題,是我也未曾料到的時。或許當初便應該聽靈松師父的話,不去碰它。」
「可是,不煉它,三年之後的『東荒天驕戰』,你又拿什麼去爭鋒呢?」
二人相顧無言,皆低下頭嘆息不已。
「若是不出意外,三年之後,柳夕也該會去荒神界,到那時,或許才是他真正名揚東荒的時候。」
「可是,他較之凝象期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啊!」
老和尚眺望遠方,聲音低沉,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像極了一個飽經世俗之人所做出的一個最準確的判斷。
「我想今日你也看到過了,他的實力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還有......」
「我總感覺他不會止步於荒神界的大門之外。東荒天驕排名,必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
此刻,三清殿的議事堂內。
懸鐘寺的客人走了之後,便只剩下三位殿主,以及......
可憐兒又無助的柳夕......
望著眼前三人又生氣又好笑的模樣,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只好乖乖地杵在地上,低著頭沉默不語。
「就這麼想離開三清殿?白養你三年了?!」
柳夕一臉無辜,不敢說話。
......
「敢情你是真沒把這裡當成一個『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柳夕一臉委屈,不敢說話。
......
「是不是懸鐘寺再給你點好處,你就真的要叛宗而去了?啊?!」
柳夕一臉懼意,不敢說話。
......
「行了呼延,別嚇著孩子。」
看到兩人之間這般微妙而又詭異的氣氛,霍奇之忍不住出來好言相勸。
「還是那句話,你真的想好了?縱使有呼延殿主陪著你,也不盡然是一路安全的。」
「對,有我......神馬?!又是我!!!」
呼延川芎一下子急了起來,猛地竄了個高,臉上的驚愕失色一覽無餘。
「我算是明白了,你倆是一個勁地給我往裡下套兒啊!」
「欸,怎麼能這麼說呢?柳夕好歹是咱們三清殿最為傑出的弟子。怎麼,派你這麼一位殿主前去,你還覺得掉價了不成?」
「不是,掉價但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為啥偏偏讓我去,你不行嗎?」
霍奇之面色坦然,一臉誠懇的樣子讓一旁的柳夕差點都信了。
「你看,宗門裡大大小小的地方,供奉閣、靈池......我管的事多著呢!」
「你要這麼說,我還管著執法堂呢!你咋不說我事務繁忙?」
「你看,這幾年宗門上下風平浪靜,哪有什麼作姦犯科的弟子?劍青是一定要就在這裡,鎮守大衍國的。你難得清閑,所以這件事情,還得你去辦!」
話音未落,他又偏過頭去瞅了柳夕一眼,那樣子感覺就是在給呼延川芎看。
「柳夕對於整座宗門的價值,想必你也清楚,你真就忍心這麼一位絕世天才被扼殺在異國境內,屍骨無存嗎?你良心豈能長安?!」
後者知道他在忽悠自己,奈何自己又沒有什麼理由來反駁他,當下只好用沉默來說明一切。
「既然如此,那事情便定下了。一個月後,呼延護送柳夕入歸夷國。另外......」
不知道為什麼,柳夕看到杜劍青朝自己這裡投來的目光時,總感覺有些慌亂。
「柳夕,關於此次升門大會你最終所做出的決定,我們也沒理由繼續追究。只不過,你既然拜了宿老為師,那就應該知道,三清殿還是你的歸宿的。」
聞言之,柳夕立馬彎腰拱手,態度十分誠懇。
「宗主放心,柳夕生是三清殿的人,死是三清殿的鬼!此生此世,絕不會背棄三清殿,做那不忠不義之事!」
「好,既如此我可以做主,除了應允你的外門大會第一名的獎勵之外。你還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真的?」
柳夕一下子站不住了,模樣有些滑稽,臉上布滿了饑渴的神色。
此般模樣,讓在場三人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柳夕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再緩緩地吐出來。
能夠看出,他在儘力地壓制住內心的歡喜雀躍。
「弟子惶恐,想要三座大殿的三部鎮殿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