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道初行 第七十六章 菩提樹

第一卷 大道初行 第七十六章 菩提樹

伴隨著一道金光大赦,大殿之上皆浮滿了越脫塵世的璀璨霞光。

萬千光華集中於柳夕掌心之上,懸浮著的小金鐘在柳夕的催動下突然大放異彩。

咚!!!

伴隨著一聲沉重之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眼前這座甚至比人還要高的龐大金鐘上。

「六陽朝天鍾,真是久違了。」

枯榮緩緩地站起身子,徑直地走到其身前,目光打量上下左右地打量著眼前這尊十分熟悉的古物。

須臾,只見他伸出蒼老的右手,手掌慢慢貼向金鐘外壁。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陣陣涼意,枯榮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滿足與舒暢之意。

他彎起嘴角,手指輕輕地沿著金鐘外壁的紋理勾勒著它的圖案。

一時間,柳夕竟在他的眼裡看到了點點波光流轉。

「八百年前,我帶它去三清殿,從此,它便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原本以為八百年之期過後,能將它迎回來,重現我懸鐘寺當年終日不絕的大道仙音。

只可惜......

唉!」

凝望著枯榮臉上的失意與落寞,柳夕竟打心底里覺得頗感愧疚。

「老前輩,捨不得的話,就拿回去吧。反正以我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操控這尊金鐘。

六陽朝天鍾留在我的手裡,也只會成為雞肋一樣的存在。到那時,只會令明珠蒙塵。

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回到懸鐘寺,若能重現往日榮光,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更何況,這金鐘原本就應該還給您。若非小子從中間橫插一手,怎麼說金鐘現在都已經物歸原主了!」

枯榮聞言,只是搖頭苦笑,將擱在金鐘上的手緩緩放下。而他的聲音之中,又多了些苦澀以及決然之意。

「不必了,能夠被它給選中,足以說明你得到了它的承認。

要知道,自古以來,除了打造這尊六陽朝天鐘的立派祖師之外,從來沒有人能夠獲得它的認可。

而今你卻十分幸運地將它收服,足以體現出你不僅與它有緣,更與佛有緣。

對於與佛有緣之人,懸鐘寺向來都不會吝嗇。」

枯榮走到柳夕跟前,抬起蒼老手掌拍了拍後者的臂膀,然後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了一句:

「此鍾雖然只是六品靈寶,但其中蘊含的無窮威力,可搬山填海,鎮壓群魔。

若你有朝一日終能駕馭它,一定切記,將此鍾用於正道!

師尊託付給我的事情我沒有完成,而今老衲就將它託付到你的手上。

前人種因,後人得果。人世滄桑浮塵變,舊人已逝永不回......」

柳夕從眼前的這位老前輩的眼裡,瞧出了一種名為「懷舊」的悲傷情緒。

此刻,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知如何心安理得地收下,更不知如何萬分慚愧的拒絕。

倒是一旁的呼延川芎摟住他另一邊肩膀。

他一側首,便看到了前者眼睛里的肯定。

當下,他也便不再推辭,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謝便將六陽朝天鍾收歸儲物袋中。

「靈均,帶兩位客人下去吧。」

「是,師兄。」

等到柳夕二人漸行漸遠,直至離開大雄寶殿之後,靈松臉上掛著的笑容才漸漸有所收斂。

「師父,您覺得這柳夕,如何?」

枯榮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複雜之色,他仰著脖子凝視著外頭湛藍的天空,神色淡漠如常。

「不可說......

又或許,佛祖會通過時間來告訴我們答案。

這幾天你安排一下,儘快開始祛除你師妹體內的頑疾。再這麼拖將下去,對她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知曉了師父。」

......

靈均帶他們二人來到了一座廂房前,便停住了腳步。

「這裡,便是給兩位施主暫時居住的地方。

蔽舍簡陋,還望多多擔待。」

等到靈均小和尚走遠了之後,柳夕才扯了扯呼延川芎的衣袖,倍感疑惑地問道:

「殿主,這個靈均,你知道他是什麼修為嗎?」

後者走進屋子,隨便找了個地方翹著二郎腿,用胳膊圈著後腦勺,躺了下來。

「凝象初期,骨齡比你大一歲。

此般年紀,有此修為,而且還只是一介普通修仙者,並無任何體質天賦,足以說明他是真正適合走這一條路。」

「您的意思是,他的天賦並不出眾?可若是沒有天賦的話,懸鐘寺又為何要將它定為隔代繼承人?難道不是看中他未來前途無量嗎?」

呼延川芎挑挑眉,勾了勾嘴角,無聲地笑了笑,然後他的聲音便充斥在這座小房間里。

「你還是太年輕了。誰規定說只有天資卓越之人才能夠尋覓仙路的?」

「從古至今,有多少起源於鐘鼓鼎食之家的貴胄子弟,也就有多少出身寒門的普通人。

二者之間,無非是通過資質給它們人為地劃分了三六九等。殊不知,懸鐘寺立派祖師『菩提老祖』,正是一介毫無半點資質的凡人。」

「在道、佛兩家的眼中,從來沒有絕對的天才。只是那些從出生之日起便帶著先天光環的人有著修鍊上的絕對優勢,培養起來較為容易罷了。

但是,任何事物的盛衰興亡都沒有絕對。

正因為那些『天才』有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所以對待修鍊也只是得過且過;反倒是那些沒有半點資質的弟子,在修鍊上要比別人付出的更多!

兩者各有所長,但真正能夠走到最後的絕不僅是單單憑靠資質。不輸於任何人的勤奮,才是一個修仙者的長久之道!」

柳夕面色稍凝,若有所思地琢磨著呼延川芎話里的真意,像是聽懂了,但又沒完全理解。

「我只希望你日後千萬不要被你自身的天賦所累。

無論到什麼時候,你一定要記住,刻苦大於天賦。天才不是先天定下的,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等到呼延川芎拉開房門,出去參觀懸鐘寺的風景之後,獨坐在房屋中的柳夕依舊在思索著前者所言之語。

「天才,是自己走出來的......」

或許經此之後,他對於修仙這條道路,又會有一個嶄新的認識。

......

等到天近傍晚,久坐在這裡的柳夕實在熬不住寂寞,也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沿著寺院內的高大牆壁越走越遠,終於,他停在了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下。

樹冠參天,直插雲霄。

這棵古樹,觀其外表近乎蒼老,彷彿雖是都有可能被來往的一陣風給輕易折斷樹榦。

據說這棵菩提樹,是數萬年前菩提老祖花費將近百年的時間所種。

菩提種成的那一年,天地變色,萬靈匯聚,徹底將這座山給渲染成佛禮通明的仙山。

自此,世人在菩提樹的洗禮澆灌之下,將這片原先荒涼的不見半點靈氣的大荒,重新賦予了生機。

也許,在大荒這片歷經三族之戰的古戰場,變成之後早已破敗的疆土,支撐它重新煥發第二春的,或許就是這棵菩提樹。

世人皆知,菩提樹每隔千年,便會蛻落一層樹皮,進而由內及外地重新推翻重塑。

然而就在這個時節,必定會有一顆匯聚菩提樹千年精華的果實掉落下來。

世人名曰:

菩提子。

但是,在這將三千年來,隨著菩提樹生命力愈發衰弱,根本就沒有一顆菩提子結成。

以往,懸鐘寺還能夠憑藉菩提子繼而誕生出一位「佛陀」一樣的人物。可如今,整個懸鐘寺都在走下坡路。

或許不僅是懸鐘寺,就連三清殿亦是如此。

可嘆而又可悲的是,鄰國宗門「玄煞宗」卻在浩浩蕩蕩地興盛起來。

柳夕就這麼坐下來,倚著菩提樹。

這將近兩日的奔波勞累,他都沒怎麼休息過。

即便修仙者可以辟穀,可以沒日沒夜的不睡覺。但這一切都是對於那些境界高深的人而言。

果然,沒過多久,柳夕便沉沉睡去。

他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睡夢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那個老人站在一座平坦的高山之上,拿著手裡的水壺,在不斷地給面前的這棵小樹苗澆水。

他每天重複著這個動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看著這棵樹苗在一天天的長大,柳夕禁不住也被深深地帶入了進去,感覺十分欣喜。

雖然他在夢裡看不清老者的模樣,但他知道,這位老者一定是一個慈眉善目、性情溫和的人。

終於有一日,小樹苗長成了參天大樹,而這座平坦的高山,也漸漸多了些人。

隨著黑白的更替,日月的推演,四季的變遷,時光的逝去,這座仙山已然被一座浩大的院落所代替。

之後的之後,老者再次來到這棵菩提樹前,撫摸著他的樹榦就如同愛撫著自己彷彿孩子一樣。

再後來的後來,他便再也沒出現過。

......

在他不知道的現實里,菩提樹的樹榦,隱隱約約地散發出神秘的氣息。

就連樹根,也在瀰漫著星星點點的幽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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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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