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道初行 第八十四章 追殺
是日放晴,被烏雲遮蔽得暗無天日的天空,於頃刻間煥發先前的光彩。原本還想在這兒多逗留一會兒的二人此刻竟都有點不舍。但最終還是虛長柳夕幾歲的柳竹,先合上典籍站了起來。
「好了,天已晴朗,但外面還是濕漉漉的,想來你今天應該不需打掃閣外了。咱們把閣里的書籍簡單規整一下就可以走了。」
柳夕點頭應了一聲,將書歸於原先的位置后,就幫著柳竹一起忙活了起來。
就在二人關上大門即將離開之際,從不遠處走來一幫人,神色極盡玩弄。領頭的那個柳夕二人都認得。
「呦!怎麼?這就走了?地也沒見你掃乾淨啊?這麼一來本月底的酬勞要不要啊?」
柳竹聞言,欲上前去與他理論一番,奈何卻被柳夕一把拽住手臂,前者一頓,但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柳剛,你明知方才降雨,地濕不便清理落葉,卻還是要在這裡頤指氣使。莫不是你平日里趾高氣揚慣了,到哪裡都目空一切?!」
「呦呦呦,咱竹哥今兒個火氣怎麼這麼大呀?我好像沒招惹你吧?可別,嚇壞了我可怎麼好?」
「你!」
柳竹氣急,緊咬牙關,臉色漲紅一片。
「得了吧,我們來又不是找你麻煩,一邊兒去。同為上等弟子,別逼我對你倒戈相向!」
順著柳剛那極易察覺的視線望去,其身後的幾人作勢上前走了幾步,看那架勢,近乎摩拳擦掌。
【果然,誠如書中所言:弱小,便意味著可以被別人肆意欺辱、蹂躪。】
柳夕自嘲地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片無奈。不過他也早就適應了,每隔十天半個月,這幫人必定會找自己的麻煩,而且在常人眼裡看來還毫無理由。柳竹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柳夕為了讓他保全自己以免引火燒身,便儘力阻止他牽扯進這件事情。
但是,柳夕雖然適應了他們的找茬,但是卻並未將這種事情當做一種習慣,因為他骨子裡還有傲氣跟尊嚴在。
「柳剛,我奉勸你一句,無事生非的話就快一點。萬一碰到哪個巡邏的長老將你逮住,你無所謂,牽扯到你背後的主子那就不太好了。」
話音剛落,柳剛神態突然驟變,眼底先是生出一股疑惑,而後逐漸演變成為殺意。
「呵呵,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望著柳剛那副表面上故作無知,但身子已有明顯的變化,柳夕不多時便已有了猜疑,但是當下卻並沒有戳穿他,任由他裝模作樣。
說來也怪,柳夕剛提起巡視長老,身後不遠處便響起一道成年人雄渾有力的聲音。
「你們幾人在幹什麼?」
柳夕聞言,手臂環於胸前,好整以暇地望著柳剛一行人。眼神當中的淡漠,以及嘴角微微勾起的樣子,讓柳剛不由得緊握雙拳。
「好,今日便放過了你,來日定要叫你好看!我們走!」
巡邏長老簡單地詢問了柳夕二人幾句,後者並未將事情挑明,待前者走後,二人這才各有所思。
「小初,你為什麼不將此事彙報給長老?日後很有可能還要受到柳剛的刁難!」
柳夕見其十分著急的模樣,並非不置可否,而是向他分析其中利害。
「柳竹大哥,縱然我們將這件事情全部交待出去,你覺得長老會聽信我們的的一面之詞嗎?」
柳竹一聽此言,沉思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且,如果真的將事情抖摟出去,柳剛背後的人很有可能變本加厲,屆時,恐怕會不惜一切!」
「你是怎麼知道柳剛背後還有人的?」
「很簡單,柳剛與我無冤無仇,且每次前來的日子似有規律,刁難完一番就立即離開。如此,他很有可能聽人命令行事,而行事的人多半與我也沒有深仇大恨,因為並沒有涉及到我的生命安危。而這背後之人既能操縱柳剛,身份不能說是呼之欲出,但核心弟子確實無疑!」
「核心弟子?!」
柳竹倒吸了一口涼氣,眸子里的暗淡幾乎可見。核心弟子意味著什麼整個三清殿無人不知,那是凌駕於普通弟子之上,且與長老平起平坐的存在。因為他們的天賦極高,被當做家族的未來而培養。每月的修鍊資源,對於他們這些普通弟子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三清殿一共就三個核心弟子,兩男一女,你說會是誰呢?」
「不知。」
討論了有一會兒,柳竹這才告別離開。注視著他漸行漸遠額的身影,柳夕心裡一緊。其實他大概對那背後之人有了猜測,但卻不能向柳竹表明出來。
「柳瀚,柳明,果然還是對我不放心嗎?呵呵......」
夜漸深,每當入夜之時,柳夕便會坐在床上打坐冥想,即便有些枯燥乏味,但對於他來說修為能提升一點便是好事情。
「呼~」
一陣冷風從窗戶那邊將房門吹開,柳夕頓感寒冷無比,收斂起心神便下床走到門前。這時,冷風愈來愈大,他正欲合上房門之際,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柳夕頓覺危機將至,待回頭看到一個持刀的黑影時,這才知曉緣由。
此時天早已黑了下來,房屋中無燈盞照明,柳夕很難看清這人的模樣。不過話說回來,即便屋裡有光,他也看不清,因為此人臉上蒙著黑布。
「你是何人?」
黑影身形一頓,順勢便要衝向前來。
「取你命的人!」
無用多說,長刀已然從半空中直劈而下,其中夾雜著磅礴的元氣波動讓柳夕不免心中一驚。側身躲過一刀,奈何黑影又借勢橫劈,一招一式皆殺意使然。
柳夕拍牆而起,落地之時心有餘悸。這一刀若他躲閃不及時,恐怕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再不敢糾纏,此人修為比柳夕高太多,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柳夕趁其再度抽刀砍下間,找准機會縱身一跳至院落里,絲毫不敢拖延,邁開步子便朝外邊跑去。後者自不必多說,緊跟其後。
柳夕本以為看守的長老會察覺到他們這裡發生的一切,但是跑了一段路程后,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各處高樓之上雖有燈火,但人卻已不在,就連巡視的長老也不見其蹤。柳夕心中一冷,複雜的神情躍然於臉上。
此時,那個黑影一直在追逐著他,眼看距離越來越近,柳夕一咬牙,朝著家族外圍跑去。
值此黑夜,山野之中幾乎不可能有人出沒,偏偏是有兩人在後山之中。一個逃跑,一個追逐。
柳夕觀其人來路,應是三清殿弟子,卻不知為何要深夜前來刺殺。但觀其周身元力波動,修為大概也在煉象期第六層左右,憑藉柳夕的修為是斷然不可能與之相抗衡的。
「咻!」
柳夕頓覺身後傳來一股極盛的元力波動,餘光一掃,竟是一把匕首擦肩而過。若只是一把尋常的匕首倒沒什麼,可這是一件「元兵」,威力不容輕視!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然稍晚了一些,匕首擦肩而過的同時進而被他一把接住。即便如此,也給他造成了一道不小的傷口。柳夕吃痛地咬著牙吸了一口涼氣。可就這個時候,一道猛烈的掌擊突然拍在了他的後背上。柳夕悶哼一聲,鮮血從嘴裡噴出,迎面轟飛數米遠。不想,他未曾注意前方竟是一處懸崖。
他被硬生生地轟至懸崖邊緣,一個腳步不穩,就在柳夕即將墜崖之際,一股對「生」的強烈渴望迫使他將手中的匕首朝懸崖奮力一插。
當那黑影趕到時,柳夕已經被掛在懸崖上。
「呵呵,跑,讓你跑,最後還不是一樣得死?」
於絕境之中,柳夕還保持了一絲理應,入耳之人的聲音,令他頗為熟悉。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望著下方那面目猙獰的柳夕,那黑影心裡一下子舒服了不少。饒有興趣地蹲在懸崖邊緣,緩緩地扯下遮在臉上的黑布,將它蓋在插入懸崖峭壁的匕首以及柳夕的手指上。
待看清那張臉之後,柳夕倒沒有過多的驚訝,反而心中一凜,神色異常淡漠。
「看你這樣子好像並不吃驚?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不,從藏經閣回家的時候我便有想過你可能會對我下手,畢竟我提到了你背後的人。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生而為人,佛說「眾生平等」。
這是書中最淺顯不過的道理,而事實上,真的是如此嗎?若無實力,何談平等?
人的修鍊划境界等級,而身份地位又何嘗不分三六九等?螻蟻之所以為螻蟻,不過是懼於雄鷹的強大,若見到比之更加弱小者,有何理由不蠶食呢?
既知如此,道說「天地不仁」,才更能形容及描繪出這個以實力為尊,又弱肉強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