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園丁與鐵鍬

屍鬼作為較為常見的亡靈種族，其個體的力量的差別從小米亞級到夏德級不等，不嚴格來說，米德希爾堡之戰最後出現的那個巨型截肢亡靈邪物，也能被歸類於「屍鬼」這一行列。

而面前的這個園丁顯然又與正常的屍鬼不同，正常的腐爛的軀體他當然擁有，但同時他似乎還保有人類的神智，從雪中爬出來以後先向著海拉·奧森弗特微微鞠躬，隨後才按著帽子抓著鐵鍬看向了夏德。

飄散的黑色粒子從他的皮膚里鑽出，逆著落雪的方向飄向了天空，漆黑的符文攀附在他的皮膚表面，但那些扭曲的花紋卻沒能構成文字。

褻瀆的力量使得原本乾癟的皮膚有了色澤，就連原本平平無奇的鐵鍬，在被他的雙手蔓延出的黑色花紋沾染后，也變的可怖起來。

「讓人幫忙，居然還要讓人先打一架。」

夏德滴咕道，但也沒有反對。他皺著眉頭觀察那隻屍鬼，隨著眼睛眨動，奇術【視魔】再一次的開啟，變得奇異的視野中，屍鬼周圍唯一出現的異常，就是身體表面原本扭曲的花紋部分可以解讀，其含義分別是「魔化」「服從」「慾望」。

這並不能指明惡魔到底是什麼。

「說起來，這能夠算是召喚物嗎？」

夏德在心中想到，如果算是召喚物，他的黃月奇術「迷亂」正好發揮效果。

【大概是不算的。】

「她」在心中給予夏德回答的同時，魔化的屍鬼已經沖了上來。

周身拉出了黑色的粒子，速度奇快無比。正當夏德想要招架時，屍鬼在雪中化作微粒消失，但夏德依然可以看到雪中的空氣有明顯的扭曲痕迹：

「隱形？」

【是的，不過對你來說並不構成威脅。】

說話間二者已經靠近，隱身狀態的屍鬼掄起鐵鍬砸向了夏德的腦袋，但隨著噹啷~聲響，在火星四濺中，夏德雙手握持著的漆黑鎖鏈，完全招架住了那幾乎可以噼開大地的鐵鍬。

他感覺自己的靈似乎少了很輕微的量，如果不是集中注意力幾乎都感覺不到。

【它可以通過攻擊吸收靈，但對你的威脅很小。】

「惡魔是不是總喜歡吸些什麼？」

鐵鍬的力量在下一刻消失，面前扭曲的屍鬼輪廓迸濺成了黑色的光粒，隨後夏德的身後又傳來了風聲。

【空間移動。】

來不及轉身，勐地向後就是一踹，在身後屍鬼動作變形的同時，夏德側身閃避，然後一腳將顯形的敵人踢到了雪中。

【它進行空間移動的時候，無法保持隱形狀態。】

「這對我有什麼用？」

沒有喚出月光大劍之類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武器，僅僅手持手中有著四枚大罪符文的鎖鏈。右手晃動，讓鎖鏈旋轉發出休休~的破空聲響，而那屍鬼也在雪中爬了起來，鏟子綻放出了幽藍色的光芒。那鏟子初看是普通物品，真的在近處感受，那東西雖然不是遺物也極為特殊。

海拉·奧森弗特在一旁的樹下，無言的看著二者的戰鬥。看著屍鬼再一次的在雪中消失了身影，但這一次隨著夏德的右腳踩踏雪面，泥土與雪水迸濺的同時，雪面上出現了明顯的衝擊波紋：

「空間穩定光環！」

手中鎖鏈如同長蛇般被甩出，在又一次的火星迸濺和噹啷聲響中，隱形的屍鬼揮舞鐵鍬斬向了鎖鏈的頂端，但被壓向雪面的鎖鏈卻在第一次被擊中后靈巧的繞開了鐵鍬，隨後迅速的纏繞上了屍鬼的雙腿。

【大罪鎖鏈】對它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好，屍鬼依然能夠活動。在夏德回收鎖鏈試圖將其拉倒的同時，屍鬼園丁毫不猶豫的用鐵鍬砸斷了自己的腿，但沒有任何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

它不斷的後退，斷掉的右腿快速生長恢復，而等到它退到了夏德的【空間穩定光環】無法影響的遠處，又迅速靠著自身空間力量轉移，躲避掉了緊隨而來的鎖鏈。

這個怪物的戰鬥智慧並不低，在發現了近身後肯定會被鎖鏈控制的情況下，持續遊盪在【空間穩定光環】的邊緣。正常情況下，夏德很容易就能衝上去解決它，但這一次他沒打算暴露太多，所以打算用些不常用的方法。

破空聲襲來，揮舞的鐵鏟讓月牙型的幽藍色光弧飛來。在夏德側身閃躲的同時，屍鬼已經利用空間轉移，出現在了他身後的遠處，隨後又是一道月牙形的幽藍色光弧被揮舞的鎖鏈擊碎。

鏘！

大罪鎖鏈橫掃周圍，左右兩道光弧被同時破碎。奇術【大罪鎖鏈】所化的靈性武器雖然沒有攻擊力，但其堅固程度和【月光大劍】的差別並不大，甚至比【月光大劍】還要堅固一些。

「該結束了。」

單手舞動鎖鏈，夏德伸手指向意圖躲閃他手中鎖鏈的屍鬼。但他並非要用月光系列奇術，而是使用了咒術：

「呼喚大雪球！」

這項咒術得自白銀雪山與魔女克洛尹小姐相識的時候，咒術呼喚來的雪球不僅巨大，而且難以被破壞且具備思維麻痹和冷凍等多種效果。而隨著夏德的施法，雪球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但卻被屍鬼躲過。

於是夏德持續使用咒術，反正這項咒術的消耗很低，而屍鬼也在間歇遠程攻擊的情況下不斷躲閃。

隨著院子里的巨型雪球原來越多，它能夠閃避的空間也變得極為狹小。當夏德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手中鎖鏈再次飛出，但這一次卻不是為了攻擊，而是迅速穿刺過每一隻雪球，直至以那些雪球為頂點，在落雪的後院形成如同蜘蛛網一樣的密集網格。

鎖鏈本身需要接觸目標才能起效，但這樣密集的封鎖讓屍鬼更加難以躲閃，除非他逃到更遠的地方遠離戰場。只是，這本身就是決鬥，不允許任何一方逃走，因此那怪物只能在雪球之間拚命揮砍手中鐵鍬，意圖斬斷鎖鏈。而站在戰場中央的夏德，此時已經讓鎖鏈快速收縮。

不易被破壞的雪球隨著鎖鏈的移動全部向著中央聚攏，直至將屍鬼淹沒在雪中，構成了更加巨大的雪堆聚合體。

大罪鎖鏈在雪中穿插，纏繞住了那柄鐵鍬將其丟向了遠處。全身僵硬的屍鬼自雪中艱難的爬了出來，由於思維的僵硬，此時的他已經和正常屍鬼一樣，如同瘋狗一樣的沖向了夏德。

夏德本可以此時直接幹掉對方，但他卻收回了鎖鏈，然後站在原地看著那可怖的怪物直接沖了過來。

微微皺眉，雙手握緊抬到臉部右側，閉上眼睛心中倒數三二一。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猩紅色的可怖劍芒在雙手間綻放，這是紅月的【月光大劍】，因為與吸血之神的神性有關，因此那血腥的紅色格外的讓人不適。

雙手握劍揮砍向前方，弧形的光痕在空氣中久久不散，屍鬼凝固在了夏德面前一動不動了。

手中綻放著的紅色月光逐漸收斂，屍鬼的上半截身體沿著切線向著下方滑落，墜入到了雪中，隨後下半截身體也轟然倒下。

「可以了嗎？」

他問向重新走來的女人，海拉·奧森弗特微微點頭：

「可以了......罪孽的力量，我大概明白，他為何看中了你。」

「別說這些沒用的，夫人，線索在哪裡？」

「在他的眼睛里，我無法直接告訴你真相，否則會被我的丈夫發現。但他的眼睛，的確在死前看到過部分的真相。」

女人指向了園丁，夏德微微皺眉，將斷成兩截，因為紅月力量的破壞而徹底「死亡」的屍鬼變成玩具收起來，然後將那柄鐵鏟也收了起來。雖然是特殊物品，但多消耗一些靈，也能回收。

隨後，他又呼喚火焰融化掉了那些雪球，並抹平了剛才小範圍戰鬥的痕迹。

從死人的眼球中提取記憶，夏德自己雖然不會，但這並非是很少見的能力，施耐德醫生這種夢境大師就能做到。

「不夠，我還需要進一步的線索。你明白，你的丈夫並不好對付。」

他繼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海拉·奧森弗特再次點頭，卻又微微轉身，看到了女僕帶著她的畫具，迎著風雪向著涼亭的方向走了過來。

於是面紗后的嘴巴像是根本沒動似的輕聲說道：

「去找蘭德爾河谷城市凋像館的館長，費爾南德斯先生。」

正好夏德要找的三件拍賣品之一瓷器花瓶，就在那座凋像館里。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去找什麼民俗學家。」

夏德將手插進口袋裡，和戴著面紗的貴婦人並肩而立，看向落雪的荒蕪花園，像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欣賞雪景。而女僕已經很接近了，海拉·奧森弗特只能說出最後一句話：

「他的確是民俗學家。」

夏德現在只是在想，那位費爾南德斯先生，會不會也認識他在托貝斯克的朋友曼寧教授。而想到了曼寧教授，自然就想到了上一把時間鑰匙認識的來曼先生，二者的愛好實在是相似。

【你不也是一樣？】

「她」忽的笑著說道，夏德立刻在心中反駁：

「我喜歡的是貓，不是貓姑娘。」

【我可沒說貓，我說的是龍女僕。】

「她」的笑意更加的輕快了，夏德則綳著臉看著雪景。

他目前還沒有抽出時間，在本地尋找來曼先生的後裔。但想來，那位凋像館里的民俗學家，大概能夠提供些幫助。古老的家系從來都是民俗學家研究的重點，而佩里修女提到的來曼先生在墓地中為他留下的禮物，他實在是萬分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