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章 旅行的起點

「不不，也許你比她強大。但命運選中的是她。」

灰塵人影打斷了獨角獸的話，但獨角獸和獵犬卻不願這樣放棄。她們都是真心想要犧牲自己，換回那個被石化的姑娘，這不是假裝出來的情感。

「你們先稍等一下。」

夏德肩膀上的銀貓開口說道：

「你們為什麼不問一下她自己的意見呢？」

爪子指向那尊石像：

「她的靈魂被囚困裡面，但既然肉體衰亡，那麼通靈的能力應該對她有用。雖然不確定靈魂能夠顯現多長時間，但至少也能讓你們暫時見到她。也許，可以問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比起我們，她更清楚這裡的規矩。」

克洛尹的話很有道理，因為獨角獸狀態法使用亡靈類的力量，而夏德的奇術通靈的只是不完整的殘響，所以通靈還是由克洛尹來做。

施法過程很順利，貓尾巴搖晃了幾下，隨後克洛尹跳到了石像的肩頭。隨著貓爪放射暗澹的灰色光芒，與石像有完全一致面孔的透明靈體，緩慢飄了出來。

那貌美的姑娘睜開了眼睛，震驚的看向了周圍。她先是疑惑的看向夏德和動物們，然後不知用什麼方法，認出了自己的老師與妹妹：

「老師，克拉拉，你們......」

她的靈體極不穩定，馬上就要重新回歸到石像中，顯然用通靈的方式，讓她暫時獲得自由，也是不允許的方式：

「不用管我！」

她抬手想要觸摸流淚的獨角獸：

「只要你們幸福，我就幸福。」

透明的手觸及光潔的白色毛髮，然後消失不見了。克洛尹重新跳回到了夏德的肩膀上，這次她也沒辦法了。

鸚鵡飛空中看著這一幕，吟遊詩人的靈魂鸚鵡的軀殼內嘆息著。獨角獸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珠，她重新抬頭，轉頭訓斥自己的女僕：

「不要哭，你的姐姐就這裡，你難道要她面前哭嗎？」

然後又看向夏德：

「先生，你一定有辦法是吧？請幫幫我們，論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都請幫幫我們。」

「夏德，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克洛尹也問道，夏德真的點頭，他對這種情況再熟悉不過了。桌子另一端的灰塵人形沒有消失，而且旅途之神將故事引導到這裡，就說明還有補救的方法，旅途之神又不是「悲劇之神」，不會讓一行人冒險的最後什麼也法做，只能看著悲劇法改變：

「你們剛才的問法錯誤了，不應該是用自己換回別人，正確的問法是——請問，我們要如何才能救回這被石化的姑娘？」

夏德開口問道，灰塵人影給出答覆：

「命運的選擇，要用命運來救贖。給出有價值的命運，將它們放置桌面，若命運足夠，那麼我會給你們一個機會。」

「要如何給出命運？」

黑裙女僕小姐化作的獵犬迫不及待的問道，但這一次，卻沒有得到答桉。

於是她望向了自己的主人，獨角獸於是看向了夏德肩膀上的貓，希望這位半神魔女能夠想些辦法。

「夏德。」

銀色的貓再次問向了夏德，克洛尹知道夏德肯定有辦法，她充分相信這個神奇的男人。

夏德也點點頭：

「旅行的故事就要以旅行的意義作為終點。如今已經是第七日的下午了，除了今天夜晚以外，這就是最後一站了。」

說著，他拿出了那張代表著「月下旅人」的卡牌：

「我們一行人旅行到這裡，大概就是為了這個。」

他將卡牌放到桌面上由刻痕構成的長方形中以後，他們發現那長方形的面積與卡牌的面積簡直一模一樣。

「原來是這樣。」

獨角獸看向了眾人圍坐的位置，於是所有人的卡牌便都飛了過來。

「你們願意幫助我嗎？」

她問向了自己的同伴們，鸚鵡首先表態：

「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我也想看到，命運是否真的可以被戰勝。」

於是鸚鵡的卡牌平行放置了夏德卡牌的旁邊。

「試試看吧，我本來就是為了調查這裡而來的。」

銀色的貓也說道，她的卡牌便也安放了桌面上。

「我一定要救回姐姐。」

黑色的獵犬主動伸出爪子，將尚未落下的自己的卡牌按了桌面上。

「一定會的......」

於是獨角獸的卡牌也隨之墜落，五張卡牌就此排列成一排。金銀色的光流，自卡牌表面溢出，順延著桌面上連接著長方形的細小溝槽，緩慢的點亮整個桌面。

「不夠。」

灰塵人影緩緩說道，它的身體被桌面的光芒照亮著。

「夏德。」

克洛尹再次說道，想要跳到夏德的懷裡，卻被米亞再次「趕」了上去。

夏德於是問向依然坐原本位置上的神明，神並未看向篝火邊的那張桌子：

「請問，我們這一路的經歷，是否能夠算作命運？您引導我們走過了七日，意義，是否就此處？」

「旅行的意義需要你自己去尋找，但那些經歷，當然是命運，那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命運。」

神背對著他說道，於是那些被翻開過後不知去了哪裡的舊牌，從篝火中依次連成飛向了眾人。【糖果屋女巫】、【渡船】、【雪山嚴寒】......代表著七日旅行各種事件的二十張卡牌，分成五行四列，陳列了五張身份卡的上方，於是卡牌逸散出的光流讓那桌子上的光更加的強烈了。

「這樣就足夠了嗎？」

夏德問向桌子另一端的灰塵人影，它看著桌面的光芒和總計二十五張卡牌，略微停頓后說道：

「對等的命運，七日的旅行，原來如此，你們是遠方而來的旅行者。你們的命運，已經完全與她的命運等同，但一切法改變，需要有人付出代價。」

他伸手指向了眾人，不知何時，所有人都變回了人形。也許是因為付出了身份卡牌，也許是因為將要面對的抉擇：

「用她，來換回她的姐妹。」

被他指著的當然是黑裙女僕克拉拉，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女僕點點頭，轉身對棕色短髮的魔女說道：

「小姐，請允許我這樣做。姐姐變成這樣，是因為我的嫉妒和貪婪。現輪到我付出代價，換回姐姐了。這是我的救贖，是我應得的下場。五人自旅行的起點出發，五人到達旅行的終點，這樣旅行才有意義。」

「如果你留這裡，我們這次的旅行，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魔女嚴肅的搖著頭：

「還記得過什麼嗎？紅寶石和藍寶石，我只能選擇一個。當時我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克拉拉，你難道不了解我嗎？」

她抬起右手捏成了拳頭：

「我全都要。如果這次要留下你，換回你的姐姐，我寧願不作出選擇。現已經知曉了這裡，往後只要我沒有死去，我就還有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再來這裡，再做出嘗試。你和她對我同樣重要，抱歉，以前沒有說出這句話，但現我要訴你們，我不會為了一個人放棄另一個，不論如何也不會。」

克洛尹握住了夏德的手，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有些出神。吟遊詩人遠離魔女們的位置，拿出紙筆繼續書寫，看起來是想要記錄下這次故事的每一個細節。

銀色長發的嬌小魔女皇帝，小聲的問向夏德：

「你知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嗎？」

半個月前多蘿茜也問過夏德，但顯然這次答桉要改變一下：

「你就我的面前，而我卻法將你帶離。」

「不，是你就我的面前，我卻知道，你始終要離開。」

她對夏德說道，夏德也望著她，但半神魔女卻又笑了起來：

「所以我很佩服那邊的那位安德里亞娜，她有足夠的決心。好，我也有。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對魔女主僕說道：

「必須有一人留這裡，這是命運已經決定的事情，是法改變的。安德里亞娜，論你想到了什麼方法，只要法打破命運，這些方法就都如夏德剛才的施法和我的通靈術一樣，有效，但也只是有效一瞬間。」

「陛下，你是說，我要找到凌駕於命運之上的力量嗎？」

棕色頭髮的魔女問道。

「命運之上的力量，你本就擁有。」

夏德則提醒：

「如果沒有指引，你又怎麼可能進入迷途森林，又怎麼可能遇到神明，又怎麼可能與我們一起來到這裡？仔細想想，想想旅行的起點。不是七日旅行的起點，是你和克拉拉小姐尋找拉克絲小姐的旅行的起點。有什麼，一直以來都指引你？有什麼，一次次的指明方向，導致了我們大家站這裡？」

那答桉很簡單，這樣說起來，甚至連夏德的這次出現，都是因為魔女最開始接受的指引：

「但你要想好。使用那份力量的結局，恐怕不如你想的那麼美好。」

「指引我......」

【萬象常·空間】被她取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張看似普通的紙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