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凶
一夜的風雨,推開門的一瞬間,花顏險些以為昨天晚上家裡被人砸了,家裡的地上全是落葉。
槐樹的枝椏還被吹斷了幾根,院子里還有有石板鋪著,不然這一夜風雨,怕是都沒地方下腳。
風已經停了,天卻依舊陰沉沉,霧蒙蒙的,遠方的山白霧繚繞,美的像畫,就是有點冷,依著門框,花顏看著那塊塌了的雞窩,朝著屋裡的秦遠喊了句:「今天你要是沒事兒的話,把雞窩修一修。」
她還是想吃雞,炸雞排什麼的,她已經很久沒吃了。
秦遠將頭髮束好,看著花顏依著門框,披著衣裳的模樣,她的髮髻梳的不牢靠,鬆鬆垮垮的,可配上花顏那張臉,就是給人一種慵懶美。
妝台上那兩支荷花昨夜裡已經凋謝了,花瓣散落在妝台上,只留下黃色的花蕊在花瓶中插著。
「好。」他將妝台上的荷花瓣收起來,忍不住想問他喜歡什麼花,院子南邊那塊地方可以收拾出來做個小花圃。
可想了想,他還是有兩分問不出口,看著花顏攏緊衣服走去廚房,他又被憋得不行。
早上花顏包了小餛飩,二萌吃了三碗還想再吃。
花顏卻是不讓她吃了,畢竟三碗的量對她來說已經不少了,沒瞧見小肚子都起來了嗎?
「你就吃吧,將來你胖的跟村裡的翠蘭阿姨一樣,看誰還願意娶你。」大寶將碗里最後一個餛飩吃下。
「才不會,女兒隨娘,我長大肯定和娘親一樣漂亮。」
花顏和秦遠都沒插嘴,這對兄妹斗是家裡的樂趣之一。
飯後,花顏坐在那張竹編小椅看著秦遠收拾碗筷。
是的,只要秦遠在家,收拾碗筷,洗碗的活,一般都是他來做,兩人誰都沒說,但卻在幾日的相處中達成了這樣的默契。
兩個小的在院子里嬉鬧,陰雨天是難得的休息日,昨天晚上杏干就已經全部挪進了屋裡,花顏坐在那裡,一轉頭就注意到站在門牆那,想進來卻又不好意進來的王嬸。
她上前拉開大門:「是有什麼事情嗎?」
「花顏,嬸子對不起你。」
王嬸一臉的愧疚。
花顏給她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這話怎麼說?
「昨天,嬸子張羅著給你收杏這事兒,有人問嬸子,我沒管住我的嘴,就,就把做杏乾的事兒說出去了……」
話說到這裡,花顏大概就明白是怎麼個事兒了,應該是王嬸把製作杏乾的方法不小心說出去了,村民們知道製作杏干能賺錢,就不賣給自己杏了,想自己做杏干賣錢。
「花顏,你不會怪嬸子吧?」
花顏笑著搖搖頭:「都是一個村的,咱們村富裕起來,對咱們也有好處。」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錢去買白糖,而且這麼多人去購買白糖,白糖的價格段時間怕是要漲上去了。
「你不怪嬸子就好,嬸子真不是故意的。」
「小事兒而已,別放在心上。」花顏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她也沒打算藏私,但也不可能主動把這種賺錢的法子公布出去,誰有能力拿去,誰就能分一杯羹,而且村裡沒了杏不代表別的村子也沒有。
剛送走王嬸,花顏就看到一個女人滿面風霜的女人挑著兩擔杏朝這邊走來,她身邊還纏著兩個小孩兒。
她走近了,花顏才看清她的模樣,是村裡的張寡婦,她身上穿的衣裳補了無數的補丁,身後還跟著兩個小的,那個小一點的穿的衣裳勉強能裹住身體。
「花顏,我聽王嬸說你要收購杏,你看我這些成不?」
花顏看了一眼品質上等的杏,讓秦遠幫忙挑進去:「二萌,幫娘親去廚房拿兩個茶碗好不好?」
在院子里招貓逗狗的二萌一聽花顏有吩咐,脆生生地說了句好。
秦遠把杏稱了稱,八十五斤九兩。
女人坐的拘束,花顏把果盤推到兩個孩子的面前,裡面放著花顏切的水果還有一些果脯:「吃吧。」
兩根小孩兒看向母親,女人微微搖頭,兩個小孩兒聽話的坐在她身邊,眼裡的渴望卻是掩飾不住,花顏將這一切收在眼底,沒再推讓。
「八十五斤九兩我給你按八十六斤算,我收購的價格是一文錢一斤,一共是八十文,我進屋給你拿錢。」
她給的價格不算便宜,現在在鎮上,一文錢三斤的杏隨處可見。
張寡婦完全沒想到花顏給的價格這麼高,一時間眉開眼笑的。
兩人數好錢,臨走的時候,花顏抓了一把果脯放在兩個小孩兒的兜里。
一上午的時間,花顏陸陸續續的收了能有三百斤杏。
好在有秦遠幫忙處理。
中午吃完飯,花顏正準備睡一會兒,耳邊卻全是接連不斷的狗吠聲。
「應該是官兵來了,你繼續睡,我去村長那邊看看。」
花顏迷迷糊糊的又躺了回去。
原本她以為這狗叫一會兒也就停下了,但村裡的狗卻像是瘋了一樣,叫個不停。
花顏從炕上坐起來,想要出去,卻有畏懼外面的狗。
那狗聽起來就叫的很兇。
正猶豫著,秦遠就回來了,他那張臉上帶著薄怒,這是她穿越來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秦遠發怒的樣子。
「出什麼事兒了?」
秦遠沉默了兩秒,才開口:「張寡婦死了。」
「死了?」上午不還好好的嗎?
「她家的糧食被偷了,拿不出錢和糧來,把她那兩個孩子溺死在井裡后自己也自殺了。」秦遠也沒想到張寡婦竟然會做的這麼絕。
花顏接觸過的死亡不算少,她少年跟著師父行醫,見慣了生離死別。
但張寡婦的事情卻還是讓花顏感覺一陣心寒:「誰這麼缺德會去偷一個寡婦的糧食?這不是要她命嗎?」
秦遠也沒想到村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這種事情不告訴官府嗎?」
「說是已經上報了,下午會有官差來。」
不管怎麼樣,至少要給人一個交代,雖然王寡婦再也聽不到了。
收糧稅的官差把一袋一袋的麥子抗到車上,逐漸遠去,可王寡婦的死卻籠罩著整個甜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