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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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教司坊的第四日。

辰時三刻,待到母女四人用過早膳之後,鴇母雲娘竟是意外的出現在了屋內。

對於雲娘的突然到訪,秦雲柔心中大抵已經有了準備,可在真正看到那濃妝艷抹的妖嬈女子的時候,又無由的生出一股強烈的擔憂來。

「大姐。」二妹秦楚楚躲到秦雲柔懷中,輕喊道。

「莫怕,有姐姐在。」秦雲柔雖然自己也害怕,可到底是長姐,在得到母親林菲的一個肯定眼神后,便一左一右地攔了兩個妹妹的肩頭,退到後頭去了。

林菲擋在最前頭,抬眸冷聲問道:「何事?」

雲娘可不是單獨到訪,她身後跟著四個年輕龜公,兩個粗使婆子,看那架勢,該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雲娘到底是風月場的老手,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菲,見這美婦被在屋中關了三日,卻還是異常沉得住氣,且看這容貌,這身姿,難怪當年會被譽為大安國第一美人,到底是實至名歸了的。

只可惜,如今碾落塵土,怕是要淪為萬人騎的妓.子了。

雲娘雖然心中覺得有些惋惜,可她到底只是個鴇母,亦不能改變什麼,便只能好言相勸道:「林家娘子,你既已入了我這教司坊,也應該知曉,這裡是個什麼地方罷。」

林菲皺著眉頭,沒有接話。

雲娘見她態度倔強,便乾脆把話挑明了說:「林家娘子,你這番態度我倒也習以為常,往日的,哪個被貶為奴籍的貴婦人,不是從剛開始的倔強,到後來被調.教的漸漸妥協了的。

你可知,我這教司坊內弄人的手段,那可謂是五花八門,無所不用其極的,縱是那再清高之人,但凡入了我這教司坊的,我都有好些手段,讓她知曉什麼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了。」

一番威脅打壓之下,林菲咬牙閉了閉雙目,待到重新睜開,便直接問道:「可是今晚?」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可以少廢些唇舌。」雲娘頷首:「便是今晚開始的了。你看……」

雲娘拉成音調,朝林菲身後看去,卻被林菲再次擋住了視線。

「你看是你去,還是讓你的三個女兒,其中一個去呢?」雲娘慢悠悠的收回視線,含笑同林菲問道。

林菲緊皺了秀美,冷聲道:「別動她們!」

雲娘含笑應下:「好。」說著,便挑了眉峰去看林菲,美麗的笑容中儘是威脅的神態:「那便是你去了。」

林菲沒有接話,但那副冷著臉卻異常沉默的態度,無疑是應下了這番要求。

雲娘瞥一眼林菲身上穿的粗布衣衫,於是又道:「既然是你去,可穿的這般簡陋,到底是不妥的,便是同我去堂屋,讓婆子們伺候的好生沐浴香薰一番,然後換上半透的紗裙衣衫,畫上精緻的妝容,再去外頭見客罷。」

林菲抬眸,看向雲娘:「容我同女兒說上幾句交待的話,便……」林菲咬牙道:「便同你去了。」

「好。」雲娘含笑應道,又命令身邊兩個粗使婆子在屋裡守著,這邊領了兩個龜公,另外幾個粗使婆子,一道出了房間,等在了房門口。

林菲並不去看兩個目光凌厲的粗使婆子,而是立刻轉身,朝屋內走去。

「阿娘。」秦雲柔見林菲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喜極而泣的喚了一聲,便立刻領著兩個妹妹走上前去迎。

林菲抬手扶住秦雲柔的肩,同她溫聲交待:「阿柔,我待會要出去一會兒,可能……可能今晚不能歸來了,你便領著兩個妹妹早些睡下,莫要……莫要擔心。」

「阿娘去哪?」小女兒秦思思剛滿十二歲,到底還是懵懂無知的年紀,聽得母親要外出,且是一夜不歸,便仰著腦袋,不解地問道。

林菲抬手,溫柔撫了秦思思的額發,微微低下身子,同她道:「思思要乖,同你大姐和二姐早些休息,明個一早,阿娘便會歸來了。」

林菲溫聲細語說話的同時,秦雲柔早已紅了眼眶,她攬著兩個妹妹的手抖了又抖,她年初便已及笄,不再是懵懂少女,對於一些事,也知曉了個七八,如今看到母親為了她們三人,竟是要入了火坑,如何能不傷心欲絕。

「阿娘!」秦雲柔喚道。

林菲朝她看去,目光沉靜又溫柔:「阿柔,你是長姐,切莫在這種時候亂了分寸。」

明明是警告的話語,可那般溫柔又堅定,竟然令秦雲柔瞬間有了力量支撐一般,原本傷心欲絕的情緒,竟也慢慢平息下來。

外頭等候的兩個粗使婆子已經等的不耐煩,便出聲催促道:「好了沒有!」

林菲握住秦雲柔的手,慢慢施力,秦雲柔感受到母親無聲的力量,也回握住林菲的手,含淚點頭。

林菲這才放開了秦雲柔,決絕的轉身,她轉身的同時,亦落下一滴淚來,她悄無聲息的抬起袖口擦掉,這便跟在兩個粗使婆子身後,同她們一道出了房間。

當房門重新合上的聲音傳來,姐妹三人俱是一驚。

秦雲柔攬住兩個妹妹的肩頭,縮到一旁的塌上,輕聲安撫:「莫怕,沒事了……沒事了……只要有娘親在,有大姐在,便不會讓你們受了傷害……」

她話雖如此說,可想到母親今晚可能會遭遇的種種,終於還是壓抑不住的眸中翻淚,便連仰著腦袋,也無法止住淚水的流淌。

第二日,母親林菲卻沒有如約歸來。

姐妹三人在屋中,從早上天未亮,一直等到天色漆黑,卻始終沒有等到母親歸來。

入夜時分,秦雲柔終於是等不下去了,便走到門口,大力的拍響了房門。

那門從外頭打開來,守在門口的龜公見到她,先是眉頭一皺,便如同之前那般重複道:「不是說過了嘛!我們也不知道你娘去哪了!你再等等,興許等會就歸來了!」

秦雲柔這回終於不願再相信這些搪塞她的話,便立刻態度強硬地說道:「我要見雲娘!」

「雲娘在忙!」那龜公道。

秦雲柔往外沖,邊沖邊喊:「我要見雲娘!」

她從未如此大嗓門的說過話,可如今都到了這番田地,已經沒有什麼閨秀女德可講,便是潑婦罵街,也做得了!

龜公負責守門,可也知道這些個朝中女眷是不能弄傷的,教司坊的生意,還得靠她們支撐,且雲娘之前也有過吩咐,這般好顏色的女眷,便是連臉皮都不能弄破一丁半點的。

其中一個龜公見秦雲柔掙扎的厲害,且又是大喊大叫的,已經引的外頭不小的意見了,便同另一個龜公商量,還是告知鴇母一聲。

一刻鐘后。

秦雲柔被帶去了一間廂房,雲娘見到她進來,便抬了妖嬈的眸子看她一眼,大約也是料到她會找來,便抬手同她道:「坐吧。」

秦雲柔瞪了雲娘一眼,但想到自己是來尋母親的,到底不能太過執拗,便放軟了態度,坐到圓凳上,同雲娘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母親呢?為何從昨個夜裡到今個夜裡,竟是還未歸來?」

雲娘執起茶杯,一手托著茶托,一手掀開瓷白的杯蓋,輕吹了口茶水上漂浮著的墨綠色茶葉沫兒,抿入一口茶水,這才擱置了茶碗,抬眸去看秦雲柔急切的臉:「你娘她到底是個得運的,昨個兒初次登台,便被貴人選中贖買回去了。」

秦雲柔聽得睜大雙眸,不可置通道:「教司坊的女眷怎可隨意贖買?」

「如何不可?」雲娘再次托起茶杯,品著茶,慢慢道:「規矩都是人訂的,只要貴人位高權重,勢力夠大,莫說贖買一個教司坊的女子,就是包下整個教司坊,也不過一句話罷了。」

秦雲柔顫抖著雙肩,美麗的眸中依舊是難以掩飾的震驚:「是……何人?何人帶走了我娘親?」

雲娘倒也不避諱,便對她道:「左都御史楊則善,楊大人。」

左都御史楊則善?秦雲柔聽罷,腦中便轟然炸開了:「竟……竟是他?」

雲娘見秦雲柔一臉震驚地表情,當下便來了些興趣,同她問道:「你認得他?」

秦雲柔雙手不自覺的絞緊,咬唇道:「他是我父親的政敵!在朝堂上常彈劾我父親,因著好幾次的彈劾過猛,險些害的我父親丟了官職。這般的敵人,如何會不認得!」

秦雲柔說罷,幾步上前,猛地攥住雲娘的衣袖,紅著眼眸道:「我阿娘絕不能跟了那人去!那人厭惡我父親至極,若是得了我阿娘,定是百般虐待的!」

雲娘卻是搖頭道:「昨個夜裡,我見那左都御史看你娘親的眼神,倒不像你說的這般無情無義。」

「如何不是?」秦雲柔揚起纖細雪白的脖子,含淚道:「我娘親本就體弱,長年居於深閨之中,和那左都御史一家並無甚來往,為何昨個夜裡那御史會贖買我娘親?難道不是想要報復我父親的緣故嗎?」

「說道你父親……」雲娘握住秦雲柔的手腕,把她從地上扶起,對她直言道:「昨日申時三刻,你父親他……已在獄中,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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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小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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