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痛苦的何雲牧

自己昏迷了十年？

昏昏沉沉的何雲牧從床上努力地爬起來，周圍一群白衣大褂的醫生圍了過來，大家都很激動。

為首的一個中年地中海男人湊了過來，按住何雲牧說道：「先別急著動，我們先檢查檢查你身體的各項機能。」

腦袋裡還是一團亂糟糟的何雲牧，沒有反抗，任由白大褂們檢查著自己的身體。

忙活了半天後，終於算是徹底結束了，虛弱的何雲牧聽到白大褂的地中海男人說道：「除了身體還很虛弱，其他一切正常。」

「你好好休息，我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人。」

地中海醫生的話語非常地和藹，看樣子是一個好醫生。

這個時候，何雲牧覺得自己才算是有時間去看看周圍。

這是一間寬敞的單人病房，靠近窗戶，看上去每天都可以曬到太陽。

一旁的一個小護士，似乎仍舊是不可思議的樣子，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大叔，你知道嗎？你睡了十年了！」

「聽說你跳傘的時候被閃電擊中了！」

「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植物人的意識是什麼樣的啊？是一片黑暗嗎？」

「還是說……」

說到這裡，小護士悄咪咪的湊近何雲牧，神秘兮兮的說道：「還是說會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啊？」

「我看過一本書，說人成為植物人之後，就會覺得意識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嗎？」

「你穿越了嗎？」

「是神話世界？還是魔幻世界？或者古代呀？」

嘰嘰喳喳的小護士一臉八卦的模樣，還不等她再說什麼，門外傳來一聲呼聲。

「小欣，護士長叫你半天了，你快點啊。」

「好好，來了。」

說罷，小護士拔腿就往外跑，臨了，還丟下一句：「我一會再來採訪你哈！」

殊不知，小護士根本沒有注意到何雲牧的神色早已經變了。

何雲牧想起來了！剛才，他如同失憶了一般，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想起了那一幕幕！

自己封神成功了！只是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似乎身邊跟隨自己的很多部下都死去了。

而且，似乎想起來了，是在重建的神庭中，數個神秘團體坐在一起，他只是其中一個！

似乎，封神結束后，他就放棄了一切，回到了這裡。

但是，記憶里封神的結果並不如人所願。

就好像是數個大勢力分割了封神的名額，共同擬定了一個封神的名單一般。

何雲牧感覺腦袋有些疼，他似乎想起來了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人對他說：「這就是沒有完整封神榜封神的結局，如果你有封神榜，我們都會聽你的。」

封神榜？封神榜是什麼？

「既然大家都擁有封神榜，那便共同擬定封神名單。」

「按照我們的商議，千年之後，封神之役重啟！」

似乎很多東西都已經忘記了，但是自己確確實實回到了地球，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只是時間都過去十年了。

十年？自己都三十七歲了，真的是一個大叔了，看著鏡子里青色鬍子茬的自己，何雲牧自嘲地笑了一下。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樓道里響起。

沒到一分鐘，病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滿臉黝黑的四十多歲的男子，激動地推開房間的門，男子喘著粗氣，與何雲牧對視著。

「雲牧！你醒了！」

說完，男子沖了過來，一把抱著何雲牧，居然如同一個孩童一般，哭了起來。

這……這是自己親哥哥……

何雲松。

「哥，我醒了」

聽著這許久未聽到的一聲哥，何雲松的淚水越發的增多，哭得更大聲了。

從小，何雲松和何雲牧兩兄弟的感情就很好，所以何雲松這樣，並不奇怪。

「爸媽呢？」

好不容易安慰下來何雲松，何雲牧強行露出笑臉，問道。

現在，何雲牧最想見到的就是爸媽了。

可是，原本還滿臉喜悅的何雲松一下子愣住了，眼神有些躲閃。

「你先好好養身體。」

「爸媽在老家，我已經通知了他們，過幾天就來了。爸媽也很想你的，放心吧。」

有問題。

何雲牧不相信自己哥哥說的話，自己哥哥在說這兩句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

爸媽肯定是出事了！

此刻，何雲牧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

「你和我說實話，爸媽是不是出事了？」

病床上的何雲牧一把抓住何雲松，聲嘶力竭的質問道。

何雲松拉住何雲牧，帶著哭腔的哭喊道：「你別這麼激動好嗎？爸媽已經沒了！我不能沒有你啊！我就你這麼一個家人了。」

說完，何雲松居然嗚嗚地大哭起來。

什麼！爸媽不在了！

何雲牧一下子癱軟在床上，感覺自己的精氣神徹底被抽幹了，這一刻彷彿一個行屍走肉。

「嗚嗚。」

「你出事之後，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到了第六年的時候，我們家彷彿遇到了霉神一般，很不順利，發生了很多事情。」

「爸媽在上個月去世了，如果你醒來得再早一些，還可以見到他們最後一面。」

「你的幾個好朋友也在這兩年相繼出事了，一個出了車禍當場沒了，還有一個家裡煤氣爆炸了，另外一個與人發生口角，被小混混砍死了。」

「我也出了一些事，你嫂子跟我離婚了。」

聽著何雲松在自己耳旁的哭訴，何雲牧沉默了，這個是四十多歲，比自己大五歲的男人真的是挺不住了。

「哥，對不起。」

半個月後，何雲牧出院了。

十年前，那個跳傘的機場賠償了百萬，這些年何雲牧住院的醫藥費用去了大半，還剩下三四十萬。

兩兄弟回到了農村，爸媽住的老宅，曾經這裡熱鬧非凡，現在卻是冷清無比，鄉親們看到十年不見的何雲牧，都有些驚訝。

回到農村后，何雲牧把自己關在院子里，哪裡也沒去，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何雲牧一直都在自責，他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家裡人會隨自己倒霉？

是因為曾經的衰神嗎？自己怎麼想不起關於他的事情了？

為什麼是第六年？也就是前五年，家裡沒有倒霉事發生？是因為封神的太慢了嗎？

自己只記得封神的一些事情，記不得自己用了多久，似乎是一百年？還是……

這三個月，何雲牧越來越憔悴，整個人看上去越來越瘦弱，體重急速下降。

何雲牧得了抑鬱症，他越發的痛苦，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封神？為什麼不早一點回來？

早回來一個月，就可以見到爸媽。

早回來一年，自己的幾個好兄弟就不會死去。

早回來，自己的哥哥也不會這樣。

都怪自己，沒有早點完成封神任務，自己該死！自己活著還有什麼用處？

在那混亂紀元中死去，說不定爸媽他們都不會受到自己的影響。

在這無比的自責中，何雲牧病倒了，而這一次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死了就好了。」

「哥，是我對不起你們。」

「爸媽，是我對不起你們。」

「兄弟們，是我對不起你們。」

「我來陪你們了，不要恨我好嗎？我這就來了。」

只剩下一口氣，瘦成了皮包骨的何雲牧奄奄一息得重複著這些話，一旁的何雲松，一個七尺的男子警哭成了淚人。

「弟，你不要走，我就剩你一個人了，沒有人怨你，真的！」

「對不起，哥。」

躺在病床上的何雲牧眼前開始模糊起來，他在想，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一次就好了，他一定盡自己的一切能力完成封神，回到地球。

只是，人生真的能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