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回家

第 100 章 回家

遷戶口這事,但凡換個人這事都不能成,陸裕抱著攪黃了的心思提出來,還為想到這個辦法的謝蠻瘋狂點贊。

但他低估了江曉東的厚臉皮,這丫一聽完跟磕葯了一樣,不僅臉色沒變,反而興奮異常,「行啊,遷戶口有什麼難的,這種好事居然輪到我頭上了!」他拍著陸裕的肩,豪氣干雲,「別客氣!以後你妹妹就是我媳婦,你奶奶就是我奶奶……」

「……」

陸裕面無表情將搭上肩的爪子甩開,這是什麼妖魔鬼怪!

失算了,聽江曉東這語氣,陸裕感覺自己倒賠了一戶口本的人。

到這份上江曉東是擋不住了,陸裕愁的嘆了口氣,索性讓這匹野馬自由奔騰。

至少據他觀察,福寶根本什麼都不懂,那雙澄澈的眼睛里,不摻雜一絲男女之情。

漆黑沉靜的夜裡,只有老式的座鐘滴答滴答的在走動,在午夜的12點整,分秒重合,座鐘震動,鐺的清脆有力的聲音突兀的在醫院一樓想響起,一聲接一聲整整響了12次。

陸裕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正襟危坐,旁邊的江曉東也從眯眼的淺睡中醒了醒神,攤在椅子上的兩條腿放了下來,坐姿端正。

聲響過後,整棟樓再次陷入了沉靜。

江曉東打著呵欠,面上的困意未消,隨便找了個話題,「老大,上面給了你多少時間?」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琢磨那周扒皮對你有求必應,前前後後安排的這麼到位,肯定給你挖了個大坑呢,就看什麼時候讓你跳下去了。」

陸裕懶散的掀動眼皮子,鋒利如刃的眉骨細微的動了動,莫名的露出一絲鋒芒,「還有兩個月,不著急。」

「我是怕你捨不得走。」江曉東似笑非笑的吐出來這句話,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根煙,咬在唇邊目光有些遊離。

接下來一連三天都是這個模式,白天謝蠻和福寶來守著,江曉東他們睡到下午起來打掃小院,買齊各種生活用具。到晚上再換班,除了兩個女孩子能完整的睡一覺,陸裕和江曉東每天的睡眠都不足,累的體重齊刷刷的掉。

大概真的是祈禱起了作用,陸奶奶的情況雖然有小意外出現,但整體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顱腔的各項指標正常,主治醫生將她從重症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這期間,她只是模糊的睜開了一次眼睛,意識還並沒有完全清醒。

轉房的那天,四個人站成一排整整齊齊的聽主治醫生關於陸奶奶後續調理康復的交代。

醫生拿著片子指給幾人看,「手術成功,病人這幾天會慢慢清醒過來,不過,每一次的清醒時間可能不會太長。她的血壓值雖然穩定下來,但一直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數值,也就是說,並沒有完全脫離風險,鑒於她出事以前受到過強烈的刺激,所以這方面你們要特別留意,造成刺激的原因要儘快排除,以免引發二次創傷。」

「還有。」醫生看向陸裕,拿出了那紙手術同意書,「陸先生,手術前我曾告訴過你,我們儘力降低手術過程中的一切風險,最好的情況是病人手術完全成功,身體各項機能恢復正常……」

謝蠻心口一跳,掃了眼兩兄妹。

「但是,我們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他拿出另外一張檢測報告,「雖然目前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但由於顱內出血量偏大,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皮質和腦神經的損傷,加上……」

一大串的專業醫學術語從他口裡吐出,最後歸結為四個字,「我們推測,病人有八成的可能性出現左側肢體偏癱的現象……」

「據我了解,由腦出血引發的偏癱程度也是不一樣的吧?」謝蠻脫口而出。

醫生有些驚訝,點頭道,「是的,具體程度還要等患者清醒以後才能判定,不過……」

他後面這句話完全是對謝蠻說的,「我們大致推測過,即使出現偏癱,情況也不會很嚴重,只要在術后做好康復,出院后並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

謝蠻算了算,「也就是說,我們還需要在這裡住上半年左右。」

這一回,不只是醫生的目光帶著驚訝,就連陸裕他們也看了過來。

謝蠻:「……」特么這醫生在套我的話!

「謝小姐說的不錯。」上了年紀的醫生推了推眼鏡,語帶笑意得肯定了她的話。

謝蠻內心瘋狂畫圈詛咒,表面一臉鎮定的看了回去,「我也是以前聽我爸隨口說了兩句才知道的……」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陸裕,抓緊了他的袖子。

醫生點了點頭,沒在這種事上繼續糾纏下去,繼續給他們說其他方面的問題。

走出那間辦公室,陸奶奶轉房的手續已經完成,獨立病房裡窗戶半開,門口有個眼熟的人,許晴清帶了一束花在等他們,一見面笑到,「陸老太太的病情已經穩定,祝賀你們。」

她雖然不是這次手術的參與人員,但後期陸奶奶的監測卻一直是她,包括後續的康復也都是由她負責,因此能這麼快得到消息陸裕並不奇怪,也點頭道了謝。

她把花塞進有些警惕的謝蠻懷裡,揮了揮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需要的話再叫我。」

時隔了四天,終於見到還帶著氧氣面罩的老人,雖然意識還沒有清醒,但至少已經脫離危險了。

謝蠻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看了看身邊也都是一連串的笑臉,福寶小心蹲下趴伏在床前,鼻頭懂了懂,藍色的被單上除了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還有一股陪伴她長大,獨有的安心的味道。

謝蠻將花束解開,對許晴清的提防放鬆了一點點,一大束月季花型漂亮完整,花蕊中間還帶著一點水珠,每朵排列還帶了點考究,團團簇在一起,用漂亮的花紙裹的整整齊齊,在這個審美和物資都有點匱乏的年代,這一看就是自己動手做的,帶著小資的痕迹。

倒是很和謝蠻的心意。

而且病房裡還留下了一隻花瓶。

病房的朝向很不錯,初升的陽光還帶著橘紅,微風從窗外吹拂花束帶著一點淡淡的花香,是一個很美好的清晨,謝蠻將花束拆開,喜滋滋的倚在窗口插花。

江曉東則蹲在病床的另一端,目光越過隆起的被子只能看見福寶挺翹的櫻紅色的唇尖和玉色側臉上的細小絨毛。他摸了摸手心裡棉質的淡藍色的被子,輕輕碰了碰陸奶奶的手心,抿著唇笑。

藍色的被子和白布不同,手心的溫度也不一樣。

陸裕站樁似的再床位身軀挺拔筆直,灼灼的目光里彌散不開的喜悅,像出海的□□一樣,乘風破浪后鉛華洗盡,鋒銳隱藏在槍桿的每一處,整體卻深幽沉重。

他站在那裡,忽然有了說話的勇氣,看向床邊,「蠻蠻,帶我去你家吧。」

謝蠻回頭,一瞬間的表情有些奇怪,愣愣道,「怎麼突然想去我家了……」

「來的那天就想跟你去看看了,這幾天也走不開……我知道你想家,奶奶病好了,你想什麼時候回去我都陪你。」

謝蠻眨眨眼,目光飄忽著胡亂應了下來。

陸裕走到窗邊,撿了一支月季在她黑鴉鴉的發頂比劃,「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沒說。」

「什麼?」

「你藏私房錢了?」她有些心不在焉,紅潤的唇撇了撇,對著他的那張線條優美的側臉帶著一絲故意的漫不經心。

她要撒潑鬧騰的時候就是這樣,壞脾氣說來就來,自己也覺得有點心虛,給人的感覺就很彆扭。

陸裕按著她的小腦袋把她轉過來,「之前還鬧著要回去,怎麼現在又不開心了?」

「哪有,我很開心。」她鼓著雙頰。

一邊拿著剪刀掩飾,「我來教你怎麼把插花變成一門藝術吧……先這樣……再這樣……」

她拿著一支早就修剪好的月季心不在焉,幾剪刀下去,等這位新手老師回過神,臂長的花枝短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花苞,光禿禿的,任誰都看不出有什麼藝術美。

陸裕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在小丫頭喪著臉瞪過來的時候迅速口不對心,「真好看。」

謝蠻沒找到茬,由內心的恐慌演變出來的憋氣又返回最初的害怕。

頭上傳來異樣的觸動,一抬頭,那朵半開的月季在陸裕手中正用一種彆扭的方式想插進她的發間。

可惜笨手笨腳髮絲都薅出了碎發,花還是插的歪歪扭扭,謝蠻嫌棄的皺著臉,想把他扒拉開又忍住了,等陸裕的弄好的手一放下,就抻長了脖子往窗戶上照。

蠢萌蠢萌的。

陸裕有意無意的擋在玻璃窗前,裝似漫不經心的道,「我見到你媽媽了。」

「嗯,那就好……嗯?」她的動作突然頓住,睜大眼,「你說什麼?」

陸裕淡定對視,繼續道,「她過的很不好。」

「她應該很想你。」

「我也很想她。」一個聲音在腦海里想起,等謝蠻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謝蠻剛剛已經脫口而出,驚詫之餘,內心有些惶惶。

「她已經離開張家了……」陸裕把那份報告拿過遞給她,看向窗外的漆黑色的雙眸裡帶上了一縷沉思。

兩頁薄薄的紙看完只需要短暫的時間,然而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謝蠻捏著那頁紙的手卻越來越用力,那些文字讓她既難過又後悔,很快就不由自主的憤怒起來,這種憤怒迅速蔓延著在體內叫囂,難以控制的要衝破出來讓謝蠻甚至開始恐懼,恐懼那些不屬於她的情緒。

於是她突然丟下了報告大聲道,聲音尖銳,「我要回家!」

緊接著,那嗓音有變回來熟悉的清澈,帶著些憤怒,「我們下午就回去!」

這種大聲不像是跟陸裕說話,更像是在和人許下鄭重的承諾。陸裕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謝蠻已經一頭進了他懷裡,兩隻手緊緊的圈在他腰間,聲音悶悶的。

「我們下午就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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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築美人[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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