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有病

這一路迷迷瞪瞪地時睡時醒，等真正到了以後，謝蠻腦袋還暈乎乎的，駕駛座上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她四下找了找，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誰也不認識。

邱三叔把人集合過來叮囑了幾句，大意是下午兩點前一定要回來，也許是因為有謝蠻在，還特意加了一句讓她不要自己亂跑。

原主的不良前科實在是太多，謝蠻也不想多事，乖乖的點頭應了，眾人這才四下散開。

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雙搶，宿舍里的粗糧是夠的，加上來的時候老鄉幫忙，她們的自留地也伺弄了起來，因來的時候是春天，青菜都長成了，素菜管夠，但為了保證這個月油水充足，許平燁她們的肉票帶的足足的。

都說趕集趕早，不是沒有理由的，要買肉的話自然更要提前，要知道，豬肉身上精華的部位就那麼幾個，售貨員內部就得截留下一點，剩下能擺在明面上的，大夥都是一早就跑來準備搶的。她們到鎮上時，天已經大亮，供銷社的門口早就排起了長隊，陳靖紅迅速竄過去排著，讓許平燁把記著要買東西的小本子給她，揮手讓她們再去買點別的。

許平燁緊緊牽著謝蠻，這裡人來人往的，幾個姑娘結伴同行，花一樣的年紀，個個都長得招眼，就算是身邊有好幾個男知青護著，也依然有不少隱晦的目光從她們身上掃過。

以往大夥一塊上街的時候，祁峰都倍感優越，左手謝蠻，右手顧明穎，一個是艷色驕矜，一個端方秀麗，為他賺足了羨慕的眼光。

而現在，謝蠻對他完全變了一副樣子，從來回來后的這兩天里，見面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就連說話都時時在嗆他，好幾次讓他沒臉。

他本來以為是謝蠻的新把戲，想先冷著他幾日，卻不妨謝蠻居然同陸裕越走越近，不僅同意了孤男寡女去地里幹活，甚至也接受了兩人同坐在一塊。

而顧明穎也因為昨晚謝蠻的話有意的疏遠他，以往兩人都走在一塊，偶爾聊天說笑，氣氛融洽，可現在顧明穎寧可走在謝蠻身側，也不願意接近他。

祁峰咬了咬牙。

許平燁對這裡算是熟息，幾次採買時她都跟來過，因為大夥的錢票都在她身上，東西也都是大夥的口糧，因此都聚在一塊，算是讓買的東西過過明賬。

柴米油鹽醬醋茶，除卻第一個與最後一個，都得買齊活了，也因著雙搶一到，沒多餘的時候再來買，這次的量都有點大，好在東西都男知青拿了，倒也方便。

雖然花錢如流水但看買的東西就知道，這次的伙食質量會相當不錯，因此一群人的心情都不錯，只除了謝蠻。

身後那道目光越發的熾熱強烈，她走哪跟哪，謝蠻終於忍無可忍了，趁著許平燁不注意的時候，她對著祁峰就是一個眼刀，來到了店外。

祁峰果然跟了出來，一出門，謝蠻眉目含煞的盯著他，「你想幹什麼？」

「我……」祁峰張了張嘴，突然間又有點說不出口。

謝蠻也不是一定要等他說什麼，速戰速決道：「說不出就別說了，不要一直盯著我。」

說完人便準備要進去，不想祁峰急了。伸手要過來拉她，快碰到手腕的那一刻，謝蠻突然福至心靈，手迅速一甩，果然，祁峰的那隻手已經離她很近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謝蠻冷笑：「沒有，你想多了。」

祁峰突然間大聲起來，「那你就是喜歡上陸裕了？」

「關你屁事。」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他們家是地主，你看上他什麼了，你以為……」

「你有病吧。」謝蠻打斷他，「地主怎麼了，再說了，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再次被謝蠻這麼譏諷，祁峰氣的要命，激動之下攥住謝蠻的手腕，「謝阿姨托我照顧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不提謝母還好，一提起這事，謝蠻瞬間便要炸了，原主來這裡的時候還是帶著高燒，也因為事起倉促，謝母沒來得及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只拜託了祁峰照顧她，結果呢，原主唯一的依靠居然處處幫著死對頭，處處指責她，她孤立無援，又從未離開過家人的照顧，一錯再錯，最後輕易的在顧明穎的設計下，死無全屍。

「放手！」

「你還有臉提起我媽？」謝蠻掙了掙手腕，「有臉說照顧這兩個字？」

「你不欠我們家，所以你照顧不照顧我，是你的事，但是，做人不要又當又立。」

「明明踩著我去捧了顧明穎，那就好好去做個舔狗，不要做個牆頭草，兩頭晃，到最後裡外不是人。」

她這麼怒罵祈峰，那隻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攥的更緊，謝蠻腕骨一陣陣的疼，她抽不開手，見祁峰被他刺激的越發瘋狂的樣子，神色反而愈發凌厲，眉眼一橫，「我最後說一遍，放手！」

周圍的人漸漸看了過來，祁峰依舊沒有撒手的意思，反而覺得自己占理，「你與明穎之間，哪次不是你率先挑釁，明穎處處讓著你，許多你的活都是她幫你乾的，你…….」

「不放是嗎？」謝蠻懶得聽他千篇一律的顧明穎洗白語錄，嘴角一勾，那笑意都含著冰渣，「你知道，現在的流氓罪有多嚴重嗎？」

祁峰一驚，果然，周圍已經有人聚了過來，指指點點的，有些人還躍躍欲試的想出手來個英雄救美，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猛地抽回了手。

謝蠻揉著已經紅了一圈的手腕面色不虞的往店裡走，剛進門，就看見顧明穎正斜倚在承重柱上，正對著門口，臉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看戲看了多久。

謝蠻哪肯吃虧，又退了出去。

「知道嗎？剛才顧明穎可一直看著你呢？」

祁峰恍惚著抬眼，只來得及看見顧明穎避開的一截衣角。

裡面許平燁已經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來了，原本幾個負責拎東西的男知青因為要把先前的東西送去邱三叔那，此刻都不在，祁峰先前讓其他知青先送東西就是為了想跟鞋男單獨說話，不想卻還是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許平燁在裡頭就隱約聽到了爭吵聲，出門一看，人的臉色都不對，再看周圍聚了一小圈看熱鬧的人就知道剛剛肯定又有事發生了。

當下把東西往祁峰身上一扔，不客氣道：「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祁知青你把這些送回去，我和謝蠻去接靖紅，大家都可以分散行動了」

說完挽著謝蠻走了。

圍觀人群慢慢散去，街角處，原本匆匆往這裡趕的人腳步一頓，轉瞬又消失在人流中。

走出老遠了謝蠻往後面瞥一眼，祁峰又黏上了顧明穎，她心裡立馬就舒坦了。

找到陳靖紅的時候，她排的位置已經是相當的靠前了，倆人趕緊湊過去，案上的肉其實也還新鮮，就是那些五花肉帶著大肥膘哪種的早被搶光了，剩下的都是肥瘦相間些肥瘦相間的，放在現在，大多數人偏愛的都是這種，但現在不一樣，老百姓吃飯好不好吃都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有油水，因此，陳靖紅見到兩人，臉上表情還悶悶的，「好的都被挑走了。」

許平燁失笑，「我早猜到會是這樣的，沒關係。」

謝蠻看了眼肉案，那還有幾個大豬蹄，瞬間便心動起來，跟陳靖紅說：「你幫我吧那個豬蹄也買了，回去我再給你肉票。」

她今天本也沒想過要自己單獨買肉，因此除了付伙食的肉票，也沒額外多帶。她從羅寧寧那坑來的票其實也沒多少，大多還都是點心票，肉票和布票少的可憐，至於國梁票，那是根本沒有的。

而現在，謝蠻最大的訴求就是配上肉菜，吃上一頓正經的白米飯，靠宿舍的大鍋飯吃上肉實在是太難了，她的搶菜技術很不過關，往往她伸第三次筷子，碗里就快見底了，她只能想著給自己開點小灶。

這事其實太常見不過了，幾個女孩子的小柜子里都放著些小零嘴，因此陳靖紅也應的爽快。

等東西買完，陳靖紅看了周圍一圈，「其他人都走了？」

許平燁點頭，「除了這些豬肉，其他的都讓他們先送去邱三叔那了。」

所有人都等在集合點那裡，商量好留出一個人看東西后，其他人三三兩兩的散開，都準備去自己買點其他的。

顧明穎早便獨自鑽進了人流不見蹤影，倒是羅寧寧，緊跟在三人後頭，眾人雖然大家都不太愛搭理羅寧寧，但好歹一個女孩子，這大街上魚龍混雜的，也做不出把她單丟下的事，也都默認了。

四人一路走過來，眼球招了不少，因為還多了個羅寧寧，謝蠻想低調的去干一票的事業泡湯，只能跟著閑逛了半個上午，間或瞪一眼她一眼撒撒氣，內心越來越焦急。

眼看就快要到飯店，幾個小姑娘大包小包的手裡拎了一堆點心，都站在國營飯店前走不動道，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陳靖紅率先走了進去。

這幾個人里，陳靖紅和許平燁的家庭條件尚未可知，但見她們倆一路買起東西來也不怎麼心疼的樣子，便知也不是差這麼一頓飯錢的人，至於謝蠻和羅寧寧，就更不用說了。

國營飯店是這群知青每次去趕集必定要去打打牙祭的地方，過去的國營飯店，只賣飯菜不賣服務，要想得到窗口的一個好臉，那是不可能的，這裡掌廚的師傅個個都有幾個拿手菜，吃客們也是真的奔著去吃飯，一頓下來，雖然錢包是縮水了點，但是一個個都滿足的很。

她們幾個來的次數也多，因此點的都是些招牌菜，商量著點了兩葷兩素，已經算是小小的奢侈的一把。

等菜的過程中，謝蠻已經顧不上去想其他的了，隔壁幾桌的肉香一陣陣傳來，謝蠻饞的要命，自己都想不起來從前大魚大肉的時候是什麼光景了。